初小七一臉為難,“二虎,這不是彩禮和虧不虧的問題。”
而是你娘會不會拿著菜刀,追著我跑的問題……
“要不,你回去跟你爹娘好好商量一下再說?”
說到這兒,周二虎的臉色突然就變了,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道:“我爹娘知道。”
初小七見周二虎陰沉著臉,就知道村長家里有情況。
“你是不是跟你爹娘,為了這門親事吵架了?
我知道你娘看不上小蘭。
其實,昨天將小蘭訂給你也是權宜之計,如果你家想要退親的話,等……”
周二虎聽到初小七的話,猛的站起身打斷她,“不管我爹娘的態度怎么樣,這親我都不可能退……
話都已經說出去了,現在退親,以后小蘭還怎么嫁人?
這種背棄信義的事情,我周二虎絕對做不出來。”
看來還真因為訂親的事情鬧了矛盾。
不過目前來看,周二虎的這人品還不錯。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你能跟我說說為什么突然做這個決定嗎?
至少,讓我跟你爹娘談的時候,有個心理準備呀。”
周二虎轉頭看了眼院子外面,正蹲在烤爐邊上烤餅的紀景蘭。他嘆了口氣坐下,將今天在城里的事情說給了初小七聽。
初小七聽后沒有多大的情緒,余氏瞧不起紀景蘭,這本來就在她意料中的事情。
但紀景軒和紀父的情緒就有些激動了。
紀父雖然生氣但也沒說什么,只是獨自坐在門檻上生悶氣。
紀景軒則不愿意了,緊緊的咬著后槽牙,捏著拳頭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
“我們家從未跟你們要求聘禮的多少,余嬸兒這也太過分了。
周二虎,既然你們家那么瞧不起我們家小蘭,這親不結也罷……”
“景軒,那是我娘,不是我……”周二虎激動的反駁。
初小七見小狼狗生氣了,趕緊在邊上給他順毛。
“好了好了,你跟二虎生什么氣?
問題又不是出在他的身上。”
她抬起杯子抿了一口放下,抬頭看向周二虎。
“二虎你若真有心娶我家小蘭,現在就回去跟你爹娘商量好,到底是娶還是嫁,然后再回來告訴我你們周家的最終決定。
你也跟你爹娘說,若是想要解除婚約,我也同意的。
但至少要等一年以后。
你也知道,我們是為了幫你擺脫汪雨荷,才出此下策,將小蘭訂給你的。
你爹心里很清楚,以現在我們紀家的家庭狀況,倒底是不是高攀了你們周家。”
周二虎抿了抿嘴,一言不發的站起身,對著初小七點點頭,轉身離開。
他再次回到紀家的時候,是村長跟著一起來的。
初小七挑眉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父子兩人,心想,看來這是商量好了呀……
但她沒有急不可耐的開口問話,就那么不徐不緩的給父子倆倒茶。
倒是周二虎有些沉不住氣了,在桌子底下輕輕的拽了拽村長的衣服。
村長扯了扯嘴角。
還真是兒大不中留,自己嫁兒子都不著急,也不知道他急個啥。
“小七,那事兒二虎跟我說了。”
初小七仍然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對著村長挑了下眼角,示意他繼續。
“我,我同意虎子入贅紀家!”
初小七繼續點頭,“我也沒意見,那說說你家準備要多少彩禮吧?”
周二虎剛想開口說不要彩禮,被村長給一把按住,似笑非笑的道:
“你看著給點兒,意思意思就行。”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若是余氏來談,肯定漫天要價,但總會有個具體的數。
村長這不提要求,才是最高的要求。
可周二虎這小子又已經因為這門親事,跟家里鬧翻了。
自己這若是不答應,這小子夾在中間怕不好受了。
她想了想,轉頭對紀母道:
“娘,你和小蘭去劉媒婆家里請她過來一趟,說訂親的事情有變,要重新看日子。”
紀母和紀景蘭出門后,初小七一臉好奇的問村長。
“余嬸兒能同意二虎入贅我家?”
“同意,當然同意!
我家不用出彩禮,她為什么不同意?”
村長面上打著哈哈應付初小七,心里想的則是:同意才怪!
余氏和村長前后腳到家。
到家后,她主動跟村長說聘禮再加上幾樣,這也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誰知道村長根本就不領她這讓步的情。
“還準備啥?虎子不是已經說了,他要去紀家二房上門嗎?
歇著吧,別折騰了啊!”
“那不都是講的氣話嘛,你還真打算讓他入贅?”
村長一臉無所謂的道:“嗯……,是呀,孩子做的決定我都支持。”
余氏見村長不像說笑的模樣,坐在炕上拍著大腿哭著撒潑道:
“那怎么行呀?老二上門了,以后家里沒了他的工錢,我們怎么養老?”
村長湊近余氏小聲的安撫道:
“嘿,怕啥?咱家不還有老大和晴晴嘛。
以后晴晴嫁人了,你就跟她講,每個月往娘家送二兩銀子回來給我們養老。
老大也有工錢呀,以后他成親了,把工錢全部交給你。以后你病了,讓他們兩口子伺候你,多好呀。”
村長夫人的哭聲戛然而止,心虛的低著頭悄悄抹眼淚。
自己每個月悄悄給娘家捎二兩銀子的事情,不知道自己男人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其實她娘家,并沒有要求她每個月要給家里送二兩銀子回去。
她大姐嫁給了地主家,每月給家里拿五兩銀子。她覺得自己好歹也嫁的是個村長,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怎么也不能失了面子。
所以,她每個月都從周二虎的工錢里面,悄悄拿二兩銀子捎給娘家。
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沒想到自己這從來不管家中事的男人,都已經知道了。
說到家中老大。
那可是個叛逆的,從來就不服她的管教,就只聽村長的。
原本她是想讓老大去自己大姐家中上門,讓小兒子給他們養老的。
但大兒子一聽說自己要讓他上門,直接背著包袱離家出走,去了皇城給人做工。
這一走就好多年,一封信都沒寄回來,只是每年讓一起做工的同鄉,往家里捎二十兩銀子。
她也打聽過,老大在皇城一個月有七八兩工錢,一年怎么也有將近百兩的收入。
但每年他只往家里捎二十兩,很明顯根本不愿意讓家里掌控他的經濟和婚姻。
再加上老大對自己一直都有成見,想要他成親后工錢全交,還要給自己養老送終,這種可能性簡直微乎其微。
老大不親厚,她只有把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老二身上。
可現在老二又與自己離了心,說要到別人家里去上門,偏偏自己理虧還說不上話。
這可怎么辦?
村長那么多年一直都沒有提過余氏悄悄拿錢回家的事情,也是想著幾十年夫妻,余氏給他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他也沒將這事兒放心上。
但她操控兒女的婚姻,這是他容忍不了的。
別人家怎么樣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的爹娘,就從未想過要操控他的婚姻。
他那會兒年輕的時候,也是這十里八村的英俊后生。
來家里給他說親的,家庭條件比余氏條件好的姑娘多了去了。
他的父母就從未逼過他,而是尊重他的選擇。
只要是自己喜歡的,無論家庭條件如何,他們都接受。
最終選擇余氏,那也是他自己綜合考慮后才選的她。
家庭一般,長相一般,免了很多后顧之憂,能安心過日子。
余氏除了太虛榮,小家子氣,其它方面其實也還好。
對自己挺好,對長輩也孝順。
余氏和村長兩人就那么坐在炕上,各懷心事,誰都不講話。
他們家可沒有午飯的說法,一天就兩頓飯。
午后沒多久,周二虎同在外面玩耍的周晴晴一起回了家。
周二虎一進屋,一點兒都沒磨嘰,直接開口對村長道:“爹,我要去紀家上門。”
“不行,我不同意……”
村長還沒有說話,余氏就一巴掌拍在炕桌上大喝道。
周二虎都沒轉頭看她,就那么看著村長。
村長咂巴了一口焊煙,煙霧熏了眼,有些不舒服,他瞇著眼問:
“深思熟慮的想好了?”
周二虎點點頭,“想好了!”
“不后悔?”
“不后悔!”
余氏見父子兩人不搭理她,她心里著急了,趕緊拉著周二虎的袖子商量。
“二虎,早上是娘的不對,你別跟娘作氣。
彩禮咱們翻三倍……
不,翻五倍……”
村長看著她那心急的模樣,心里著實好笑。
這錢袋子要飛了,開始鼓著勁的加砝碼了。
罷了罷了,他與余氏做了一輩子的夫妻,自己還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嗎?
要是彩禮真翻五倍,這不等同于卸了余氏的一大塊腿子肉?
將來紀景蘭若是嫁進來,不得被她磋磨死?
要是紀景蘭在他們周家受了委屈,那初小七能放過他們家嗎?
再說了,他讓周二虎上門,也是有所打算的。
老大多年未歸,是時候該回來娶妻生子了!
“行,那我們去紀家二房商量商量吧。”村長將煙斗在墻壁上搓熄,下炕穿鞋。
周二虎也將自己的衣袖,從余氏的手里抽出來。
“周二虎,今天你要是敢出這個門,我就吊死在這家里。”
余氏沒法了,只有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周二虎冷哼一聲,轉頭冷冷的看了一眼余氏。
“當年,你也是那么威脅大哥的。”
余氏頓時如同如鯁在喉一般,哭聲戛然而止。
“余氏,你是知道我脾氣的。
鬧可以,但尋死覓活的話,我周家容不得你。”
說完,氣呼呼的轉身帶著周二虎離開。
村長是最見不得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很是讓人心煩。
余氏見村長和周二虎頭也不回的離開,全身癱軟的一屁股坐在炕上,隱忍的小聲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