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對于方孝孺,其實沒多少好感。
不過到了現(xiàn)在,他覺得方孝孺并不是特別可惡的人,還有可取之處,也可以好好利用。
這樣的人,不用白不用。
他們一起,到了旁邊的書房。
“請問殿下,宣傳天下為公,所為何事?”
方孝孺可不相信,朱允熥要做這些,只是單純?yōu)榱诵麄魇ト怂枷肽敲春唵巍?/p>
絕對沒有那么高尚。
一定有所需求。
一定是想做什么。
要做的事情,還特別重要。
“先生真的想知道?”朱允熥可以坦白。
有些事情,其實可以對外說,只要注意保密即可。
“殿下可以說嗎?”
方孝孺問道。
朱允熥笑道:“當(dāng)然可以。”
“不過先生先答應(yīng)保密,知道了絕對不能說出去,先生是讀書人,是大儒,仁義禮智信一個不少,只要答應(yīng)保密了,我才相信先生。”
“先生可以嗎?”
他看向方孝孺,期待回應(yīng)。
方孝孺道:“當(dāng)然可以,我絕對不會失信。”
朱允熥道:“其實我這樣做,為的還是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納糧,提前做準(zhǔn)備。”
“什么?”
方孝孺驚呼。
竟然是因為這件事。
之前傳播得沸沸揚揚,到了現(xiàn)在,相關(guān)的消息早已平息,他們都猜測,是朱元璋要這樣做,故意放消息出來試探一下眾人的反應(yīng)。
只是沒想到,要這樣做的人是朱允熥。
像是一定要改,還因此,在報紙上提前做好思想準(zhǔn)備。
“方先生是大儒,承諾過的就要守信,我相信你不會說出去。”
如果說出去了,朱允熥有的是辦法,先收拾方孝孺,又道:“先生可能很生氣,也很無奈,我的這個政令,對吧?在你們看來,讀書人那么辛苦讀書,為的正是突破階層,享受讀書人應(yīng)該有的特權(quán),憑什么還要像普通人那樣交稅。”
方孝孺不說話。
但他的心里在想,難道不是嗎?
讀書人,就該如此。
朱允熥知道他默認(rèn)了,又道:“但是,這樣的想法,真的對嗎?當(dāng)官為的是什么?為國為民,圣人傳下來的思想,告訴我們應(yīng)該做什么?也是為民。”
“仁義禮智信,都沒有告訴讀書人,可以不納稅。”
“先生可能不知道,外面還有很多普通農(nóng)民,為了避稅,把自己的田地,掛靠在豪紳、讀書人名下。”
“一旦這些豪紳,狠心一些,百姓便一無所有。”
“朝廷收不上百姓的稅,又收不上讀書人、豪紳的稅,國庫哪來的錢?朝廷如何的運轉(zhuǎn)?就算想做點為民的事情,但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稅收,是特別重要的。”
“我認(rèn)為無論是誰,都不允許例外,哪怕是我的皇叔,未來也要交稅。”
“這才是天下為公,是圣人傳下來的思想。”
“方先生認(rèn)為,天下為公到底對不對?”
他又問了。
方孝孺再一次沉默。
其實從道德上看,這些是很應(yīng)該的。
在交稅上面,不應(yīng)該存在特權(quán),所有人都得交,一視同仁。
否則,百姓們只看到眼前小利,為了避稅,把自己的田地送出去,慢慢的成了貧者無立錐之地。
通常走到了這一步,就是一個王朝的滅亡。
“如果方先生認(rèn)為不對,可以請走了。”
朱允熥的話也很直接,淡淡道:“我的身邊不需要思想理念,都和我不符的人,我也不強求,但一定不要把這些泄露出去,既然是方先生主動想知道,還請保守秘密。”
他自信,要把方孝孺忽悠住,難度應(yīng)該不大。
只見方孝孺想了好一會,嘆道:“殿下才是真的,真心為民。”
朱允熥說道:“我只是做了一些,應(yīng)該做的事情。”
方孝孺說道:“我愿意,繼續(xù)為殿下做好這件事,圣人留下的道理,就是對的。”
他的眼里,圣人比一切重要。
比如他一直建議,朱允炆恢復(fù)《周禮》,證明是個特別守舊的人。
不過這樣的人,用起來還是挺順手的。
“那么先生留在這里。”
朱允熥又道:“等會我讓人為你安排好一切,先跟在楊榮的身邊。”
“臣,領(lǐng)命!”
方孝孺朗聲說道。
他就是這樣,辭了官留在報社。
朱允熥讓楊榮進(jìn)來,把方孝孺領(lǐng)走。
從現(xiàn)在開始,方孝孺要通過大明日報,開始他的傳道工作。
“朱允炆身邊的人,我還挖了不少。”
朱允熥心里在想。
現(xiàn)在只剩下齊泰那個死忠,但這個人,朱允熥不想要,就是個大聰明,沒什么能力,用處不大,隨便他吧!
方孝孺也是建文三傻之一,但好歹還有儒林的名聲在,在儒林的地位很高,可以利用起來。
齊泰能有什么?
什么都沒有,能力又不足。
干脆放棄了,別再管了。
對于沒有用處的大聰明,不值得拉攏。
忽悠完了方孝孺,朱允熥回去文華閣,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要做的事情。
——
朱高熾領(lǐng)了命令,要整頓商稅。
相關(guān)的資料,終于全部看完了。
看到那些達(dá)官貴人,皇親國戚等,養(yǎng)著一大群商人,為他們經(jīng)商賺錢,偷稅漏稅等,他頓時感到頭皮發(fā)麻。
“真要徹底改下去,我會得罪多少人?”
“你他娘的,我像是個背鍋的人嗎?”
朱高熾苦著臉在想。
但這個鍋,他不想背,也得背,已經(jīng)被他接下來了。
“難搞啊!”
朱高熾無奈地想,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做。
他現(xiàn)在想做的,是盡量拖延時間,別讓這些事情,那么快爆發(fā)出來,好讓自己多過幾天舒服的日子,否則他怕扛不住。
“大哥,解大人來了。”
朱高燧進(jìn)來說道。
“來了,要折騰我了。”
朱高熾兩眼一黑,只覺得現(xiàn)在很痛苦,無奈道:“帶解大人進(jìn)來。”
等了一會,解縉進(jìn)來了,道:“殿下,應(yīng)天府稅課司的人,全部更換完畢,應(yīng)天府之外的,也開始進(jìn)行替換。從現(xiàn)在開始,所有稅課司的官員,都只對太孫殿下負(fù)責(zé),他們不再對地方衙門負(fù)責(zé),收上來的稅是去是留,是殿下說了算。”
朱高熾微微點頭道:“好!”
解縉又道:“請問殿下,何時動手?”
說著他就在想,這個大胖小子,該不會是不想動手了吧?
一定是怕得罪人,干脆擺爛,拖延時間,能拖延多少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