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彎彎迅速走進家門。

她看到堂屋里坐著許多商人，有些是之前在南陽見過的訂貨商，這會來應該是取貨，還有些不認識，不過看樣子，應該是為了訂貨而來。

肥皂上市至今，也有了半個月的時間，其受歡迎的程度，應該被許多商人知曉了。

家里熱熱鬧鬧的，孩子們都忙活著，吳慧娘煮了茶水，一盞一盞茶端上來。

程昭在接洽老客戶，核對取貨單，吳小錘帶著老客戶去取貨。

趙大山和趙三牛在跟新客戶談，這兩人都是老實木訥的農村小伙子，嘴皮子不好使，過程十分艱難。

趙二狗一個箭步沖進去，將這個活兒攬了過來，神情自如的和眾人交談，主要確定訂貨量和取貨時間等，趙大山和趙三牛狠狠松了一口氣，干活多累他們都行，跟這些城里來的有錢人說話，真的很費勁……

程彎彎微微發愁。

她家里四個兒子，就只有老二能接待訪客，其他三個小子都不行。

以后酒樓開張，最初一段時間老二的主要精力肯定會放在酒樓上，那以后家里來了顧客，就只能她來接待……一天一兩個人還行，要是十幾個客戶一窩蜂過來，她得瘋掉。

家里任何事她掌舵，老二則相當于是總經理一樣的存在，啥事兒都能做，但缺少一個專門接待客戶的人。

看樣子，得努力在現有的員工中挖掘培養一個出來，這樣她就會輕松多了。

程彎彎腦海里雖然想了許多許多，但動作絲毫不慢。

她嘴角含笑走進堂屋里，那些坐著的客商們立即站起身，同時拱手行禮：“見過穗孺人。”

他們這中間大部分人都是聞風而來，聽說平安縣的穗孺人生產肥皂，這肥皂在南陽和湖州都快賣瘋了，他們離平安縣這邊不遠，于是約好了一起過來碰碰運氣，要是能僥幸拿到貨，到時候肯定能賺一筆錢。

“大家別拘謹，坐。”程彎彎笑著坐在主位上，“來者是客，都能訂購肥皂，不過這取貨時間已經排到一個多月之后了，各位要是覺得沒問題，可以在這邊交付定金……”

眾人驚喜至極。

這肥皂是稀罕物，他們還以為得費一番口舌才能獲得訂貨的資格，沒想到這么容易。

一個月后還沒過年呢，他們能在過年前賺一筆，這事兒怎么想都不會虧。

眾人連忙去趙二狗那邊排隊。

就在這時，堂屋門口走進來一個人：“趙大嫂子可算是回來了，我要跟你商量個事兒。”

他一進來，就愣了一下，“咦，周掌柜怎么在，佟掌柜也在，還有李記商行的東家……趙大嫂子家里可真熱鬧。”

來人是平安縣的言掌柜，他們言家的茶館在平安縣開了幾十年，他認識的人自然多，在場的大部分人他都能叫出名字來。

其他人也紛紛打招呼。

“言掌柜怎會在大河村？”

“聽說言家的鋪子轉賣出去了，言掌柜做了別的生意，有這回事么？”

“我怎么聽說言掌柜賣鋪子的銀子拿去做生意全虧掉了，還說言掌柜的兒媳婦跑回娘家去了。”

“胡說八道！”言掌柜哼了一聲，“我言某確實不會做生意，但也不會把家里僅剩的錢全部敗光。我呢，在大河村購置了田地，以后不做生意了，專門種田，士農工商嘛，當農民可比做商人舒服多了。”

眾人好奇至極，雖說農戶比商戶地位高那么一些些，但世人還是更愿意經商。

因為經商能賺錢，賺了錢就能買糧食，可不比種田輕松多了。

幾個和言掌柜相熟的人拉著攀談起來，言掌柜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程彎彎端著茶杯，心思微動。

她不動聲色觀察著言掌柜，也許是因為不做生意了，他沒了那種得失心，交談時很是自如，一會拉著那個說幾句生意經，一會又跟這個扯一些農事，東扯西拉，和眾人打成一片。

不一會兒，趙二狗這邊就登記結束了，客戶們漸漸散去，堂屋里也安靜下來。

言掌柜這才開始說正經事：“趙大嫂子，我聽里正叔說你這邊每日都需要新鮮的羊奶，一天用量大概是多少呢？”

程彎彎笑著道：“言掌柜這是要？”

“我不是買了兩百畝地嗎，里正叔說這么多地，我們全家人一起種也伺弄不過來，我就想試試養羊。”言掌柜咳了咳道，“趙大嫂子覺得我養多少合適？”

城里也有一些大戶人家會買羊奶，但用量太少，且不穩定，萬一賣不出去就完犢子了。

所以他就計劃著，趙大嫂子這邊需求多少，他就養多少，絕不能讓自己虧本。

程彎彎家里養了一只大羊兩只小羊，為了讓小羊健康成長，她特意看過這方面的書籍。

按照現代最經濟的角度來看，兩百畝地至少能養接近一千只羊，不過這個時代的牧草沒有現代那么能長，也沒有好肥料，兩百畝地能養四五百只羊就算很不錯了。

羊六個月就能配種，生產后產奶期大概有八個月，這么大的量，她一家肥皂工坊也吃不下，而新鮮羊奶僅能保存一天，運到別處去賣也不現實，除非拿來做點心，但是吧，她家里實在是抽不出人手來搞這個。

她斟酌開口道：“不如這樣，四十畝地留著自己種一些糧食和小菜，一百畝二十地養羊，可以養三百來只羊，剩下四十畝地來養豬，先養少一點，有了經驗再慢慢增多。”

最近工坊產量增加，豬油的需求量也是與日俱增，附近幾個縣鎮村里的肥豬油都被她收購過來了，導致價格往上浮動了一點點……她這樣做其實很容易遭人罵，老百姓吃點豬肉不容易，結果全部被她買來榨油，用趙老太太的話來說，就是糟蹋好東西……

要是村里能把豬油供應上，就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四處去收購了。

“羊都是自己吃草，不需要專門伺弄，養豬可能會麻煩一些，不過做熟了之后，一個人伺弄三四十頭豬沒啥問題。”程彎彎迅速算了一筆賬，“羊崽子和豬崽子價格都差不多，這么一算，前期投入大概是兩百多兩銀子，不過豬可以錯開飼養，明年開春先養一百多，秋季再養兩百多……”

言掌柜直愣愣聽著，這些東西對他而言像天書，艱難的記住一些要點。

他吶吶的問道：“趙大嫂子，你咋知道這么多？”

程彎彎咳了咳，紙上談兵誰不會，要是真讓她來實操養這么多的豬羊，她也夠嗆。

“我家養了幾只羊，以后可以傳授你一點經驗，養豬的話，村里很多老人都會，言掌柜不用擔心，至于銷路，就更加不用擔心了，只要我的工坊在一天，羊奶和豬我就長期收購。”程彎彎喝了一口茶，慢慢開口，“言掌柜家中有三個兒子，養豬養羊交給三個兒子兒媳就是了，言掌柜想不想做點別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