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皎想到了自己母親從前做的事情,一切都那么合理,順其自然。
結果總會朝著母親希望的方向去,大家還要夸母親是個好人。
比如蔣姨娘。
按照林清皎的想法,一定要斬草除根,但是母親沒有。
但是世界上再也沒有蔣姨娘這個人了,她姓陳了。
府中也不會多個有子的姨娘,跟母親作對。
蔣姨娘想認回林清桂,找回自己的身份,怎么找?
她現在姓陳,她有父母兄弟……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捏在陳玉壺的手里,她是誰不是她說了算的。
林清桂沒了母親,就算他將來功成名就,知道了真相,也可以找到親姨娘,但是他姨娘死了嗎?
沒有死。
是她不要他的。
是她放棄他,把他親手遞給了陳玉壺。
而嫡母把他給養大了。
從讀書寫字,到挽弓射箭……日日夜夜,為他操勞的人,是陳玉壺,是他一直喊的母親。
誰都要說一聲林夫人純善,蔣姨娘要感恩,林清桂要感恩,甚至林驥都要感謝她的高抬貴手。
但是她什么都沒損失,哪怕之后再起風波,她也是坐在岸上看戲的好人。
越沒有什么的人,就會越執著于此。
林清桂想要親娘,但是正是這個人放棄了他。
而他的親娘,現在已經有了很多別的兒女了。
據陳玉壺所知,人家過的好著呢!頂多逢年過節,多給佛祖上一炷香,暗自求佛祖保佑一下那個孩子。
孩子的大名都不知道叫什么,因為被陳玉壺給改了。
還有那些懷了孕的通房,出府嗎?給你安身的銀子哦!
留在府內,外院人來人往,沒辦法證明孩子的血脈,出了府更證明不了了。
怎么選?留在府里夫人肯定不會容她們,出了府似乎還有生機。
其實都沒有。
她們只能從陳玉壺的手里拿選擇,是左手,還是右手。
如果太過貪婪,兩只手都想要,那就是徹底的死路,否則還能活。
林清皎琢磨著母親從前的做事方法,光明磊落,步步殺機……
她學的很好。
她是母親的女兒。
陳玉壺打開安之的信件時,林清皎都處理利索了。
看林安之信件的時候,陳玉壺明顯鄭重了許多,坐起來認真地看。
兩個人的寫信風格都不一樣。
問母親安好,女兒甚是掛念……
聽聞母親獲封國夫人,女兒甚是開心,我在方家一切都好。
將軍忙于公事,婆母和善,女兒自有一番天地。
……
她說的都是好話,陳玉壺卻沒辦法放下心。
方拂夕正是叛逆的年紀。
這個年紀能有幾分深明大義,都要被方千南大夸特夸的,別提方千南只有這一個長女。
她的日子不會好過到哪里去的。
陳玉壺嘆了一聲。
她不是沒想過給安之弄個宮里的嬤嬤讓她帶過去,但方千南他媽和太后有親,且方家底蘊深厚。
真要這么做了,起不到正面效果,反而有點虛張聲勢。
叫進來方嬤嬤,讓人去宣府,給安之送一次禮。
不知道方千南對這個長女是怎么打算的。
但是如果可以,不如讓方拂夕嫁到京城來,那樣陳玉壺這個國夫人能起到的作用才大一些。
再說了,京城總比宣府繁華,孩子也總比其他地方的出挑些。
但是陳玉壺來做這件事兒,有點圖窮見匕了。
方家又不是傻子。
陳玉壺正在琢磨這件事兒。
安家那死老太太,不算什么大事兒,安擇和林清皎的感情好。
陳玉壺相信林清皎自己就能解決。
結果晚上林清桐來找陳玉壺,說現在邊關動蕩,是個立功的好機會,他要回邊關。
陳玉壺:……“那郡主呢?”
林清桐:“和我一起。”
“王爺和王妃那邊?”
“我們會自行搞定。”
陳玉壺一下就放心了,這就好,不讓她這個當娘的替他們上陣就可以。
“可以。”
“啊?”
林清桐沒想到母親這么輕易就同意了。
一點都沒有啰嗦或者勸導的意思,想過母親這關可能要比王妃那關好過,但是這也太好過了。
陳玉壺才懶得管,這兩個家伙按照古代人的標準都成年了,而且都成親了。
心眼子多的,她都趕不上,這點事情想通了,就去做唄!
她不管。
孩子適當的需要一點自由。
她懶死了,她不想管。
但是陳玉壺感受到了兩個孩子的決心,他們已經打算自己搞定王爺和王妃了。
光憑這一點,陳玉壺就高看兩個崽一眼。
所以她還是說了:“有需要可以找我。”
林清桐點了點頭。
眼睛亮亮的,“多謝母親。”
但是陳玉壺覺得,他們倆大概是成功不了的。
結果郡主那幾天頻繁從出入王府,居然還真的讓她給成功了。
陳玉壺很驚訝,但是沒問,她感覺應該不會是什么正經手段。
但是陳玉壺親眼見證了兩個人馬不停蹄的回來,然后手忙腳亂火急火燎的就開始收拾東西。
好像晚一步就走不了了。
陳玉壺好奇的出了院子,看著郡主站在亂作一團的仆人中間,指揮他們收拾。
她的身后還跟著同樣好奇的蕭薿。
郡主注意到了兩個人,“母親,嫂嫂,幫幫我吧!”
誠懇的圓眼睛,讓人很難拒絕。
于是陳玉壺和蕭薿動了起來。
一個晚上,各種箱籠歸位。
林清桐也清點好了一些出行的人和馬匹。
陳玉壺忍不住問:“有必要這么急嗎?”
郡主連連點頭,“很急,母親,很急啊!”
陳玉壺挑眉,那好吧!
第二天一大早,郡主和林清桐就來給陳玉壺請安了。
陳玉壺勉強從床上爬起來,真的很想罵他們。
有必要嗎?真的有必要這么早嗎?
但是她還是出門送他們倆了。
小夫妻一起跪在地上,給陳玉壺磕頭,拜別母親。
連郡主都行了大禮。
陳玉壺也無話可說了。
林清桐和郡主說:“母親保重身體,不要總生氣。”
“你們倆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我就不生氣。”
看著林清桐,陳玉壺不可避免的擔憂。
武將的戰損率太高了。
一個戰損率高,一個脆皮,陳玉壺不能不擔心。
她甚至開始琢磨,能不能讓他們倆都安全下來,哪怕是非常渠道,她也可以試一試。
郡主察覺到母親突然思考,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快走。
再慢點,萬一母親想不開,他們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