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書笑著上前,“客官,這邊請。”
陳玉壺“嗯”了一聲。
素手抬起,洛書自然的抬手,托住陳玉壺的手腕。
蕭薿在后面看著,嘴角咧開了一個驚喜的弧度。
深吸了一口氣,為什么明樓明明是見不得光的地方,卻是京城排名前幾的銷金窟?
大概是這里有自由的味道。
包廂的門大敞著,長公主站在窗邊,一見到她們就笑了。
“好啊!洛書,果然是玉老板在你就在,我來了明樓多少次都見不到你人。”
“可見我不如玉老板有分量。”
洛書恭敬的行禮,“長公子說笑。”
長公主懶得和洛書計較,她朝著陳玉壺走過來,十分有風度的打開了折扇,走到了陳玉壺的面前。
又“啪”的一下子把扇子給闔上了。
用扇子挑起了陳玉壺的下巴,用魅惑的聲音說:“美人兒,怎么今天有空來陪我?”
崔氏和蕭薿的眼睛瞪大,這是什么玩法?
陳玉壺也就此演了起來,她身段都軟了下來,微微低著頭,如玉的臉龐流暢。
睫毛輕顫,柔聲喚了一聲:“是我來晚了,良人。”
安靜侍立在一旁的洛書,不知道是哪個詞觸動了他的敏感點,眼皮抖動了一下。
依舊安靜無聲。
長公主也有一瞬間走神,突然用扇子拍了一下手,“玉老板絕色,可惜了……沒有這個艷福。”
想到了誰,連語氣都變得不屑起來了。
話還沒說完,從遠處丟來了一個櫻桃,準確的打在了長公主身上,“什么場合?提那些個掃興的人。”
長公主贊同的點點頭,“你說得對。”
“不過要說艷福,看我們洛大家如今的姿色,那還是玉老板有艷福啊!”
長公主又奔著洛書使勁兒。
陳玉壺能理解,人都是一樣的。
她輕咳了兩聲,長公主注意到,兩人的眼神對視。
長公主突然收起了那副浪蕩樣子,朝著上位走去。
陳玉壺也緊跟上。
“你如今怎么拖家?guī)Э诘模棵鳂亲罱б娌缓茫憬o自家的女眷都發(fā)展成明樓的客戶了?”
陳玉壺無奈,“是她們自己要來湊這個熱鬧。”
她和長公主穿過眾人,坐在了首位之上,二人一左一右。
很快洛書就蹲坐在了陳玉壺的腳踏上。
青竹也出現(xiàn),靜靜的站立在長公主的旁邊。
從這里就能看出來,外界都傳長公主放蕩不羈,但是她身邊的人向來規(guī)矩。
倒是守規(guī)矩的陳玉壺,其實遠沒有那么守規(guī)矩。
蕭薿的眼珠子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幾乎要看不過來了。
陳玉壺只跟長公主說話。
讓她們自由活動。
結(jié)果郡主戳了戳蕭薿,看了看洛書。
崔氏也期待的看著蕭薿。
主要是蕭薿有護身符嘛!她有孕在身。
蕭薿在兩個妯娌期待的目光下,走到了陳玉壺的身邊,在她耳邊嘀咕了兩句。
聽完了蕭薿的訴求,陳玉壺一臉的無語。
原來是想看洛書跳舞。
真是……
她又能說什么呢?這么多人,不好為了洛書下自己兒媳的面子。
她問洛書,“我好久沒來了,你愿不愿意跳一場?”
洛書原本就是正在看陳玉壺,自然知道是為什么突然要他跳舞。
他自然的點頭,跳一場舞而已,反正她也要看的。
大概沒人能理解他的執(zhí)著。
他在家鄉(xiāng)就是因為好容貌,好身體,很多人為之吸引而來,幸好他不止臉長得好,體格也壯。
他掙扎,打殺,逃跑……
滿身都是傷的,跑出來,結(jié)果路上又被人抓住。
更加不堪的一路,遇到了一座繁華的城。
他這才知道,他是作為奴隸,被賣到了京城。
他殺了人,燒了那個地方,知道自己也回不去家鄉(xiāng)。
滿身的傷口,有一瞬間也想過,死了也好。
結(jié)果被人撈了出來,進入明樓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進了什么地方。
從那個地方逃出來,又進了另一個,難道他注定就是這個命嗎?憑什么?
他最會虛與委蛇,他一定要把這樓也砸了。
結(jié)果沒想到,在這里看見了一線生機。
可以選擇?他就能佝僂著活下去,直到他成為洛老板,明樓成了家。
沒人知道明樓,和她對他的意義。
是他的新生。
陳玉壺站在二樓,看著臺下的舞臺,是洛書正在跳舞。
蕭薿她們則被青竹安排到了一樓的好位置看跳舞。
洛書舞跳的好,人盡皆知,但是沒人知道青竹的古琴也彈得極好。
這個是真的沒人聽過,除了陳玉壺和長公主。
長公主比陳玉壺事多,她不許青竹當眾表演,也就沒人知道。
陳玉壺則和她相反,她說大家都是自由的。
只是洛書自己不喜歡。
長公主來到了陳玉壺的身邊,“洛書的舞跳給瞎子看。”
陳玉壺不言語。
心道:沒有跳給瞎子看。
“你聽說了沒有,最后靖陽伯在外宣揚她夫人紅杏出墻,說要休妻。”
陳玉壺有印象,“怎么?那老東西想開了?終于想死了?”
長公主忍不住笑,都說信國夫人溫和,慈愛。
但是大概只有她這個好友知道,這人骨子里的涼薄。
她肖似陳老夫人,又不大像。
陳老夫人做的一切,確實是想要陳家,想要孩子們更好,為此她不惜嘔心瀝血。
但是在陳玉壺的身上,她并沒有感受到。
她像是將此當成任務(wù),兢兢業(yè)業(yè),要說感情,似乎并沒有多少。
隨著年歲的增長,她似乎越來越不耐煩了,弦也繃的越來越緊。
長公主輕易不想惹她。
陳玉壺記得那位靖陽伯的夫人,一個鳳凰男,有什么好說的。
空有一個爵位。
“他過夠了,夢如被吃干抹凈,他也要休妻了。”
長公主語氣十分平淡,似乎見怪不怪,“肯定的,夢如又沒有孩子,娘家也幾乎死絕,靖陽伯,再沒有顧忌了。”
陳玉壺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其實仔細說起來,她和曲夢如也沒什么區(qū)別。
“快點休妻吧!休妻了,夢如從此就自在了。”
這并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反而是夢如解脫了。
長公主仔細看了一下陳玉壺的眼神,“你盼著林驥死了?”
陳玉壺微微驚訝,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盼著,我只是厭倦了現(xiàn)在的生活,要是夢如能帶上我,就再好不過了。”
長公主也在心里嘆氣。
她只是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對她,來說近乎折磨,她要一直過到死,可是她怎么還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