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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淳診完脈，眉頭微皺。
這婦人脈象弦數(shù)，舌紅少苔，除了肝火旺盛外并無大礙。
他抬頭問道：“夫人平日可有心悸失眠？是否常感煩熱汗出？”
婦人撇撇嘴：“夜里睡不安穩(wěn)，動不動就一身汗。那些庸醫(yī)開的安神湯半點(diǎn)用沒有，越喝越燥。”
“可會突然悲從中來，無故落淚？”
婦人一愣，眼神閃爍：“你、你怎么知道？”
站在一旁的丈夫忍不住插嘴：“大夫說得太準(zhǔn)了！她前一刻還好好的，轉(zhuǎn)眼就能摔碗砸碟，有回差點(diǎn)把祠堂的祖宗牌位都給掀了。”
“閉嘴！”婦人轉(zhuǎn)頭厲喝，嚇得丈夫縮了縮脖子。
馬淳朝徐妙云招招手：“徐小姐，你來聽聽這個癥狀。”
徐妙云放下?lián)v藥缽走過來。馬淳輕聲道：“此乃婦人雜病，古稱臟躁。因天癸將竭，陰陽失調(diào)所致。”
其實(shí)就是更年期綜合征。
更年期的女子脾氣陰晴不定，主要是激素紊亂。激素一亂，就容易引起脾氣起伏波動大。
不過這婦人的癥狀比較輕，就用不上激素替代。
婦人聽得云里霧里，不耐煩地拍桌子：“什么天啊地的，說人話！”
馬淳不慌不忙：“夫人今年貴庚？”
“四十八，怎的？”
“這就對了。”馬淳轉(zhuǎn)向徐妙云，“女子七七之年，任脈虛，太沖脈衰少，天癸竭。腎氣漸虧，肝失濡養(yǎng)，故見煩躁易怒，乍悲乍喜。”
徐妙云若有所思：“可是《金匱要略》里說的‘婦人臟躁，喜悲傷欲哭’？”
“正是。”馬淳贊許地點(diǎn)頭，“我開個方子，你學(xué)著配。”
那婦人見他們說得頭頭是道，氣焰消了大半，小聲嘀咕：“真能治？”
馬淳取過紙筆，邊寫邊解釋：“甘麥大棗湯主之。浮小麥養(yǎng)心安神，甘草緩急和中，大棗補(bǔ)脾益氣。三味藥看似簡單，卻最對證候。”
寫完遞給徐妙云：“再加些合歡皮、郁金疏肝解郁。”
婦人丈夫湊過來：“大夫，要不要加點(diǎn)人參鹿茸？錢不是問題！”
“胡鬧。”馬淳板起臉，“貴細(xì)藥材未必對癥。夫人這病重在調(diào)養(yǎng)情志，不是靠貴重藥材堆出來的。”
那丈夫被說得訕訕退后。
徐妙云熟練地抓藥打包，輕聲對婦人說：“每日一劑，水煎分兩次服。服藥期間忌食辛辣，保持心情舒暢。”
婦人接過藥包，態(tài)度軟了下來：“要多久能好？”
“快則半月，慢則月余。”馬淳補(bǔ)充道，“夫人平日可多食蓮子、百合。若心中郁結(jié)，不妨找些消遣，比如養(yǎng)花聽曲。”
婦人丈夫連連作揖：“多謝神醫(yī)！您不知道，自從她犯這毛病，家里雞飛狗跳的……”
話沒說完就被婦人瞪了回去。
馬淳送他們到門口，忽然想起什么：“對了，夫人若夜間盜汗嚴(yán)重，可用五倍子研末敷臍。”
婦人難得露出笑意：“小大夫有心了。”
她從腕上褪下個金鐲子往柜臺上一放，“診金。”
馬淳連忙推辭：“用不了這么多……”
“給你就拿著！”婦人眼一瞪，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叮！救治更年期綜合征，獎勵積分50！】
待馬車走遠(yuǎn)，徐妙云噗嗤笑出聲：“這位夫人倒是個爽利性子。”
馬淳搖頭苦笑：“肝氣郁久化火，脾氣自然暴躁。其實(shí)她本性不壞，只是被病癥折磨。”
徐妙云若有所思地看著藥柜：“古人說‘醫(yī)者父母心’，今日才算真正明白。換作別的大夫，怕是早被她的態(tài)度嚇退了。”
“病人才是最難受的那個。”馬淳收拾著案臺，“對了，甘麥大棗湯的配伍要點(diǎn)記住了嗎？”
徐妙云點(diǎn)頭：“浮小麥需炒香，甘草用炙的，大棗要掰開去核。”
兩人正說著，蔣瓛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進(jìn)來：“馬大夫！曹國公府來人了，說國公爺關(guān)節(jié)疼得厲害，請你速去！”
馬淳立刻拎起藥箱：“備馬！”
徐妙云抓起斗篷跟上來：“我同去。”
快馬加鞭趕到曹國公府，管家早候在門前。
穿過三重院落，到了臥房。
李文忠的臥房里彌漫著濃重的藥草味。
馬淳推開雕花木窗，讓初夏的風(fēng)吹散滿屋濁氣。國公府的老管家端著銅盆站在床邊，盆里熱水已經(jīng)換了三遍。
“爹，馬大夫來了。”李景隆輕聲喚道。
床帳內(nèi)傳來一聲壓抑的悶哼。
李文忠試圖撐起身子，卻疼得倒抽冷氣。
馬淳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國公爺別動。”
掀開錦被，露出的膝蓋紅腫發(fā)亮，像兩個熟透的桃子。
李文忠的額頭上布滿細(xì)密汗珠，嘴唇因疼痛而泛白。
馬淳從藥箱取出一個銀色聽診器，在李文忠胸前仔細(xì)聽診。徐妙云好奇地看著這個從未見過的器械。
“肺部有輕微濕啰音。”馬淳收起聽診器，又拿出血壓計，“國公爺，請伸出手臂。”
李文忠疑惑地看著這個奇怪的裝置。
馬淳熟練地綁好袖帶，開始測量。
“血壓偏高，150/95。“馬淳皺眉，“國公爺近日可有頭暈?zāi)垦＃俊?/p>
李文忠驚訝道：“確有此事，老夫還以為是年歲大了。”
馬淳又從藥箱取出一個小型檢測儀，在李文忠手指上輕輕一扎，取了一滴血。
“這是何物？”李景隆忍不住問道。
“血糖儀。”馬淳盯著顯示屏，“國公爺血糖也偏高，看來需要調(diào)整飲食。”
徐妙云小聲問：“這些器械都是西域來的？”
馬淳點(diǎn)頭，繼續(xù)檢查。他從藥箱取出幾盒藥片：“這是消炎止痛的西藥，見效快。但治標(biāo)不治本，還需配合中藥調(diào)理。”
李文忠接過藥片，將信將疑地服下。馬淳又取出一個注射器：“這是激素針劑，能快速消腫止痛。”
李景隆緊張地攔住：“這針……”
“放心，很安全。”馬淳熟練地消毒，在李文忠膝蓋周圍注射。
不過片刻，李文忠驚訝地活動了下腿：“當(dāng)真不疼了？”
“暫時止痛罷了。”馬淳收起器械，“此病名為歷節(jié)，乃風(fēng)寒濕三氣雜至所致。國公爺常年征戰(zhàn)，積勞成疾。”
老管家端來熱氣騰騰的水盆。馬淳從藥囊取出個小布包，抖落出幾片烏黑根莖。
“這是川烏，需用蜜煎兩個時辰去毒。”他將藥材交給徐妙云，“你來配桂枝芍藥知母湯。”
徐妙云點(diǎn)頭，熟稔地報出方歌：“桂芍知母治痹方，甘草麻黃與生姜。術(shù)附防風(fēng)共九味，溫陽散寒除濕良。”
李景隆聽得目瞪口呆：“徐小姐竟懂醫(yī)術(sh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