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美琪一邊翻動勺子,一邊認真分析:“一般經紀合約都是賣身給公司,當然賣身也不是不行,但一定要談到好價格。
至少三險一金要有吧?保底工資是多少?有沒有雙休?節假日福利是什么?如果一、二輪就淘汰了,你還要和公司簽約,這些東西都要好好談。
當然,像你說的,就算什么都混不到,至少參賽期間分成還有不少。白撿錢的事不要白不要。”
許美琪真心為自己的閨蜜好,反而有些猶豫:“按理說你被選中本該是好事,我應該恭喜你。
可是……這圈子實在太亂,我又不忍心你這樣單純的白紙一樣的傻丫頭就這樣掉進這泥潭。”
林可也微微猶豫:“有娛樂圈那么可怕么?”
“比娛樂圈要可怕的多。月薪兩千八,整天苦哈哈。畢竟我們可沒有粉絲給撐腰。這里可是吃人不吐骨頭。”
短劇演員一天工作20小時起碼還能上個熱搜,她們這種十八線主播真是活活累死都沒人知道。
但是,許美琪很清楚,對于林可這樣踩在懸崖邊奮斗的人而言,唾手可得的機會,她不可能放棄。
上大學的時候就是這樣,競選班長她要上,運動會長跑她要上,招聘企業的校園大使她要上。
所有會讓其他人望而卻步的困難,林可都有勇氣嘗試。
哪怕一步踏錯,懸崖萬丈。
“你若真是想在破繭站穩腳跟,不僅同事,什么攝像啊,妝娘啊,行政啊都要搞好關系。
尤其是經紀人,人家大牌拿經紀人當管家使喚,我們小卡拉米一切前途都在經紀人手上。
平常嘴甜著點,咖啡甜點常備著點,說不定人家隨便一句話拉點商務,就夠我們奮斗十年。”
林可手指按的飛快,把許美琪說的話記在記事本里。她從未進過真正的職場,這些東西對她而言還是太難。
“還是你厲害,職場厚黑學啊!”
“害!這算什么厚黑學。不過就是吃的塹太多了罷了。”許美琪表情微微落寞,社會跟校園終究不同。
離開了那座象牙塔,又有多少人還能繼續做小公主。
林可笑瞇瞇的拄著下巴:“沒關系,你有白馬王子嘛!王子會永遠寵著他的公主。最近你們怎么樣?”
“就還是那樣唄。其實周一帆對我挺好的,事事都照顧我。只是他畢竟身份地位在那,實在是太忙了,情緒價值很難給到。”
林可覺得不太好:“他還是要定時定量和你聯系么?連微信都不用只能用陌陌那種?你們都在一起這么久了,未來怎么辦?”
許美琪無奈道:“畢竟他是明星經紀人嘛!談戀愛也不可能那么自由。而且……一帆大我9歲,我爸媽恐怕很難接受,我也不敢給他們說。”
“大9歲又怎么了,真愛是無價的。小奶狗有小奶狗的帥,大叔有大叔的好啊!我覺得你應該跟他推進一下關系,不能總是你隨叫隨到不叫不出聲吧。”
一邊用勺子在碗里畫圈圈,許美琪一邊道:“再看吧!做主播也沒有那么自由的!需要隱藏的又不止他自己,說不定你簽了約戀愛也得轉地下。”
地下么……
林可腦海里忍不住想起那個陪伴了她兩年的男孩兒竇鵬,上學的時候大家都在廣播站,一起上課、一起社團、一起兼職,兩個人的生活完全契合同步。
可直到開始工作,才意識到原來人和人竟然可以有那么多不同。
也不知道他外賣又送哪去了。
林可終究還是填寫了面試簡歷,像她這樣的人,能選擇的機會太少,不管未來有多少不確定性,她都不敢輕易放棄。
放棄的每一個,可能都是最后一個。
破繭大廈,林可終究還是站在這棟大樓門口。
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地鐵,穿著自己熨燙板正的裙子,林可抱著打印好的簡歷,深吸一口氣走進大門。
“快快快,讓一下!注意安全!讓出生命通道!”
剛一進門,一伙人急急忙忙從大樓里沖出,深綠色急救服飾的幾個人推著一張病床匆匆從大樓走出,床上還騎著一個人正在做心肺復蘇。
林可被擠到角落,怔怔看著面前的一切,一時有些慌亂。
什么情況??
大公司這么可怕嗎???
前臺的小姐姐眼尖的發現林可,適時走上前:“不好意思,有員工突發身體不適叫了救護車,驚擾到您了。不知您來破繭所為何事?可有預約么?”
林可看著舉止得體的前臺人員,稍稍穩定:“抱歉,我是來面試的……主播。”
破繭前臺可都是民航學院空乘專業精挑細選,笑容自帶200%親和力:
“原來是我們的未來大神,您帶簡歷和邀請函了嗎?我找人帶您上樓。”
林可臉有些紅:“嗯,在這,謝謝。”
其實林可并不是天生e人,做了幾次測試都是intj,只是像她這樣的人,想搏一個機會,連i的資格都沒有。
她只能假裝外向。
“麻煩您了,我叫林可。”
“好的,請您前往11號電梯,我們的行政人員正在卡口等您。”
行政人員帶著林可一路向上,繞過長長的回廊,進入到20層的天井平臺區域。
面試的流程也做了簡單介紹,因為已經是從突圍賽殺出的主播,沒有什么海選,只需逐一進入會議室,和各部門總監直接見面。
通過的人將在下周一直接簽約入職。
天井平臺區域,向上可以看見十層回廊,陽光透過玻璃幕墻照射進來,映襯的假山、瀑布和池塘波光蕩漾。
清澈見底的小池里游動著好些通紅圓潤的錦鯉,平臺兩側的墻壁,掛著月度和季度的主播之星,各個月入千萬。
林可似乎還不是很適應大公司的快節奏,有些局促的跟著到了等候區域。
已經有十幾個打扮精致的美女坐在這里,穿著職業裝,畫著大紅唇,帶著常年混跡社會的熟稔。
“喲,這還有個小妹妹,還是個學生吧?”
林可知道被叫做學生的時候是說她土而不是夸自己年輕,低頭看著自己的碎花裙子,和人家的白襯衣一步裙還真是天壤之別。
問題平常在學校里這樣穿很引人注目的啊!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好像一個照面氣勢就被人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