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奎是筆墨齋的伙計,比陸承安大一歲,聽馮掌柜說是個身世凄慘的小伙子,不滿十歲的時候便父母雙亡,若不是馮掌柜收留他,恐怕早就餓死凍死了。
這段時間陸承安經(jīng)常來店里,所以與他也算是混熟了。
二奎不知道李天策的身份,笑嘻嘻的拿來了杯子擺在桌子上,看了眼李天策笑道:
“老人家又來蹭酒喝了...”
此話一出,馮掌柜瞬間汗毛豎立,驚出一身冷汗。
陸承安也是目光凝聚,看向李天策。
順便推了把二奎道:
“去對面醉風(fēng)樓買兩個下酒小菜,快點。”
二奎一愣,似乎也察覺不對,連忙點了點頭跑了出去。
等他離開后馮掌柜雙腿一軟,就要跪下。
“李老將軍,他肉眼凡胎,不識真神,還請老將軍網(wǎng)開一面...”
李天策輕輕揮了揮手,馮掌柜便跪不下去了,只覺得膝下似乎有什么東西擋住了他。
李天策板著臉道:
“馮掌柜說的什么話?難道老夫就是這么不講理的人?那小伙子又沒說錯,老夫今天來就是來蹭酒喝的。”
見此,馮掌柜和陸承安才算是松了口氣。
陸承安內(nèi)心對于李天策的感觀倒是好了不少。
比起這段時間他在京都見過的那些權(quán)貴,這位老軍神倒是要平和得多。
給兩個老人各自倒上一杯酒,陸承安做了個請的姿勢。
那老門房便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小口小口的嘗了起來。
李天策也連忙走了過來,端起酒杯開始品嘗。
“嘶...這滋味,醇厚,濃郁,似乎像是醉仙釀?卻又明顯更加濃厚。”
老門房顯然是懂酒之人。
陸承安笑道:
“老人家,這確實是醉仙釀。”
老門房不由得好奇,問道:
“你們是怎么把醉仙釀變成這樣的?”
話音剛落,一旁的李天策便直接踹了他一腳,罵道:
“老不死的,喝了人家酒還想套別人絕技?還要不要老臉?”
李天策這話說的可不是玩笑話,他是什么身份?他身邊的人這么問其他人會怎么想?
老門房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尷尬笑了笑,罕見的沒有跟李天策頂嘴。
不過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馮掌柜心頭一震,偷偷看了眼陸承安。
似乎是在詢問這該怎么應(yīng)對。
與馮掌柜擔(dān)憂李天策會搶他們秘法不同,陸承安卻心頭一動,反倒覺得這是個機會。
于是便直接了當(dāng)?shù)拈_口道:
“李將軍,其實我們這釀酒的法子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東西,將軍若是有興趣,我們愿意獻出來。”
李天策眼神微不可察的瞇起,輕笑道:
“哦?這可是你們用來掙錢的買賣,這也能交出來?舍得嗎?”
馮掌柜此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句話不敢說。
陸承安倒是一臉淡定,語氣依然是不卑不亢道:
“自然舍不得...”
此話一出,馮掌柜不由得腦子一懵,差點嚇得半死。
這種話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怎么能這么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出來呢?
就連那老門房都好奇的看了眼陸承安。
李天策眼中笑意更濃,繼續(xù)問道:
“既然舍不得那你還愿意拿出來?難道老夫我在外竟有這么一個強取豪奪的名聲?”
李天策說話的語氣雖然平和,甚至始終帶著微笑。
可此時這內(nèi)堂之中就仿佛空氣凝滯了一般,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馮掌柜甚至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六品仙道的修為被徹底壓制,根本動不了半點。
反觀陸承安,卻依然是云淡風(fēng)輕,不為所動。
“老將軍誤會了,我愿意送出秘方,確實是因為老將軍的身份,但卻并非受將軍身份所迫。”
李天策淡淡問道:
“這話怎么說?”
陸承安笑道:
“老將軍就當(dāng)在下是為了借勢吧。”
“我們的酒老將軍已經(jīng)喝過了,想必應(yīng)該知道,我這種酒一旦問世,大概率會對現(xiàn)有市場的酒水造成極大的沖擊。”
“據(jù)我所知,京中酒水產(chǎn)業(yè)幕后都有朝廷高官甚至皇室的影子。”
“我與馮老哥一介白衣,貿(mào)貿(mào)然沖進這片市場,就像是兩只綿羊沖進狼群。”
“結(jié)果無外乎被啃食的一干二凈。”
“所以我們?nèi)绻胍嫦氯ィ筒荒茇澬模仨氉尦龃箢^,我們倆喝點湯水就行。”
聽陸承安說完,李天策語氣微微冷淡道:
“所以你想借我的名頭來賣酒?”
屋內(nèi)的氛圍更凝重了幾分。
陸承安卻搖了搖頭。
“老將軍又誤會了,我們是借勢,但卻絕非狐假虎威。”
“更不可能明目張膽的打著老將軍的名頭來謀利。”
“老將軍只需要把秘方拿去,然后自己找人釀酒售賣即可。”
說到這里,李天策已經(jīng)明白了陸承安的意思。
一旁的馮掌柜卻一頭霧水,理不清楚其中關(guān)鍵。
老門房則是看了眼陸承安,笑道:
“這小子倒是聰明...”
馮掌柜看著打啞謎的三個人,一臉懵,他想問,又不敢問,一來是因為懾于李天策的威勢。
二來則是要面子,畢竟大家都明白,唯獨他不明白,那不是顯得他傻嗎?
所以見到李天策和老門房都在笑,他也就跟著笑了起來。
李天策沒有再說話,只是和老門房你一杯我一杯默默喝酒。
一壺酒并不多,沒一會兒功夫就見底了。
李天策站起身,呼出一口酒氣,走到陸承安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年輕人,有想法,有膽識,不過...”
“秘方就算了,老夫只喜歡喝酒,不喜歡釀酒。”
“你只需要答應(yīng)老夫,以后我將軍府的酒管夠,老夫保管你不會有麻煩。”
李天策剛說完,陸承安便直接點頭道:
“好,沒問題,以后絕對少不了李老將軍您的酒喝。”
見陸承安答應(yīng)的這么爽快,李天策不由得一愣。
他忽然感覺這小子似乎早就在等他這句話,并且像是生怕他會反悔一樣,一口就答應(yīng)了下來。
這種事,不應(yīng)該是拉扯一番,然后在自己義正言辭下才勉為其難的答應(yīng)嗎?
這一下倒是把李天策給整不會了。
不由得沒好氣道:
“你小子,原來在這等著老夫。”
陸承安咧嘴一笑,說道:
“老將軍乃我大齊軍神,武道第一人,一言九鼎,一諾千金...”
陸承安一大串奉承的話說了出來,李天策反倒是臉越來越黑。
最后實在忍不住打斷他道:
“好了好了,閉嘴吧你。就這么說定了。”
陸承安果然閉嘴不再說話。
李天策瞪了他一眼,隨后從懷中摸出一張金紋請柬遞了過去。
“吶,你們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