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nèi)。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集中在了龍椅之上的方辰身上。
“哦?太玄門的老祖?”
“正好讓朕看看,這些躲在棺材里的舊時代余孽,能不能擋得住朕的帝國鐵蹄!”
方辰這般云淡風輕的姿態(tài),讓聶師道心中一凜,但事關重大,他還是硬著頭皮,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全盤托出。
他的聲音干澀,帶著一絲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驚懼。
“陛下,關于太玄門那位老祖……
貧道在翻閱宗門古籍時,發(fā)現(xiàn)一個猜測。
這個猜測,在天衍宗的師祖時代就有流傳那位,可能……
可能不僅僅是宗師,而是宗師巔峰!”
“轟!”
“宗師巔峰”四個字,狠狠砸在殿中每一個人的心頭!
空氣仿佛都被抽干了,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停滯!
就連曹公公這位宗師高手,那張總是掛著陰柔笑容的臉,此刻也血色盡褪,一片煞白!
他猛地抬頭,失聲尖叫:“什么?!宗師巔峰?!那……那豈不是說,大宗師不出,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
這四個字,帶著無窮的魔力,讓剛剛還因為大雪龍騎大勝而升起的豪情壯志,霎時間被澆滅得一干二凈!
一位宗師,便能坐鎮(zhèn)一方,開宗立派。五大宗師聯(lián)手,更是足以橫掃天下的恐怖力量!
可宗師巔峰又是什么概念?
這個問題,沒有人比聶師道更清楚。
他看著眾人慘白的臉色,不得不苦澀地補充了一句,為這股絕望添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古籍有載,宗師巔峰,一步踏出,便可引動天地之勢,一拳揮出,足以讓山河變色!
尋常宗師在其面前,與螻蟻無異!
這便是宗師之巔,距離那傳說中的大宗師之境,也僅有一步之遙!”
殿內(nèi)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曹公公等人面如死灰,剛剛重拾的信心,在“宗師巔峰”這四個字面前,被碾得粉碎。
完了!
這還怎么打?
眾人心中同時冒出這個念頭。
就算大軍能踏平太玄山,可誰能擋住一位天下無敵的宗師巔峰?
他若是不顧一切地沖入京城,大開殺戒,誰能制衡?
這天下,豈不是要血流成河!
方辰端坐于龍椅之上,將所有人的神情盡收眼底。
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任由那股名為“恐懼”的瘟疫,在大殿之中蔓延、發(fā)酵。
“軍心士氣,乃無形之利刃。這一關,既是考驗他們,也是在考驗我這個皇帝。朕若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動搖,那這股剛剛凝聚起來的滔天大勢,恐怕就要瞬間崩塌。朕,必須是所有人的定海神針!”
直到他感覺到眾人的情緒已經(jīng)從震驚滑落到絕望的谷底,再也無法更低時,一聲輕笑,才突兀地在大殿中響起。
笑聲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仿佛一根針,刺破了那層厚重得讓人窒息的絕望氛圍。
所有人循聲望去。
只見龍椅之上的方辰,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起了身。
他負手而立,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嘲弄的笑容。
“天下無敵?”
“曹公公,你何時見過一具尸體,能被稱為天下無敵的?”
尸體?!
五大宗師全都愣住了,腦子一時沒有轉過來。
陛下在說什么?
看著眾人茫然不解的表情,方辰嘴角揚起,解釋道:“不錯,太玄門是曾有過一位宗師巔峰的老祖?!?/p>
他每說一個字,眾人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可緊接著,他話鋒一轉!
“但,他早就死了。鄭峰所倚仗的,不過是用秘法保留下來的一具不腐之尸罷了?!?/p>
方辰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語氣平淡,卻如驚雷貫耳!
“他想用一個死人,來嚇退朕的百萬雄師嗎?”
這最后一句話,充滿了無盡的輕蔑與霸道!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緊接著,爆發(fā)出了一陣陣粗重的喘息聲!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滾圓,難以置信地看著方辰!
原來……是這樣!
原來只是一具尸體!
陛下……陛下竟然連這種絕密之事都知道!
想通了這一點,曹公公等人看向方辰的眼神,已經(jīng)徹底變了。
如果說之前是敬畏,那么現(xiàn)在,就是近乎狂熱的崇拜!
這位年輕的帝王,城府究竟有多深?
他的手段,究竟有多少?
簡直深不可測!
方辰?jīng)]有理會眾人的震驚,他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靜,以及對對手的最終審判。
“鄭峰啊鄭峰,你終究是江湖草莽,不懂帝王心術。
真正的恐懼,源于未知,而非虛張聲勢。
薛韶和呂南軒這兩步棋,現(xiàn)在看來,真是妙手。
有時候,情報比千軍萬馬更為重要。”
心中念頭閃過,他知道,時機已到。
他目光一凝,不再有任何遲疑,對著殿下眾人,揮手下令。
“全軍,出發(fā)!”
“遵旨!”
以曹公公和聶師道為首的五大宗師,齊齊躬身,聲若洪鐘!
他們心中的所有疑慮和恐懼,都已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昂揚戰(zhàn)意!
軍令既出,整個京城便轟然運轉起來。
片刻之后,京城城樓之上,旌旗獵獵。
方辰親自為五大宗師送行。
看著他們化作五道流光,消失在天際,直待那五道氣息徹底消失在感知中,方辰方才轉身,深邃的目光望向皇城深處,對著身后的禁軍統(tǒng)領下令。
“擺駕,欽天監(jiān)?!?/p>
……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太玄山。
山下,大雪龍騎與乾武軍的營帳連綿不絕,黑色的旗幟在風雪中飄揚,一股肅殺之氣直沖云霄,讓山上的溫度都仿佛又冷了幾分。
山頂,太玄門議事大殿內(nèi),氣氛卻是一片焦灼。
無量寺的佛子道凈,一張臉漲得通紅,正對著商少巖怒目而視。
“我等響應號召,齊聚于此,不是來當縮頭烏龜?shù)模?/p>
山下敵軍立足未穩(wěn),士氣未定,正是我等攜手出擊,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的最好時機!
為何要等?!”
商少巖臉色陰沉如水,冷冷地看著他:“道凈佛子,請注意你的言辭!
盟主閉關前再三叮囑,一切等他出關后再做定奪!
不可輕舉妄動!”
“等?等?等到什么時候?!”
道凈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等到方辰那小皇帝的大軍把我們團團圍住,插翅難飛嗎?商少巖,我敬你太玄門,但你別忘了,這次是武林聯(lián)盟,不是你太玄門的一言堂!”
“放肆!”商少巖也動了真火,“道凈!你這是想違抗盟主令嗎?!”
“盟主令?哼!”道凈怒極反笑,“我看你們太玄門就是膽小如鼠!也罷!既然你們不敢打,我無量寺自己打!”
說罷,他猛地一甩僧袍,頭也不回地向殿外走去。
“道凈佛子!你敢!”
商少巖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又無法阻攔。
道凈走到門口,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只余冰冷的聲音回蕩。
“等著吧!等鐵蹄踏破你太玄山門的時候,別指望我無量寺的僧人,會為你們的愚蠢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