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給兩位峰主同時施針,難度極大!
一者需驅寒,一者需散熱。
這是完全截然相反的路數,需分心二用,還得落針極穩極快,精準無誤。
趙無羈凝神靜氣,雙手金針在晨曦下泛著寒芒。
突然雙腕一抖,如穿花蝴蝶般同時動作。
左手四針直刺花青霜大椎、至陽等穴位。
右手四針則扎入嚴嵐玉枕、鳩尾等穴位。
針尾輕顫間,竟發出清越鳳鳴。
“鳳凰點頭!”
只見針尾倏地高頻點動。
花青霜凝霜的睫毛突然一顫,喉間溢出半聲輕哼。
嚴嵐繃緊的腰肢則如弓弦驟松,火紋蔓延的肌膚上沁出細密汗珠。
一熱一寒兩股截然相反的靈力雜質,順著金針導入趙無羈的經脈。
他悶哼一聲,識海中的陰陽珠驟然亮起。
“十龍戲鳳!”
趙無羈咬破舌尖,‘嗖嗖嗖’諸多金針飛起,他十指翻飛如龍騰。
十八根金針在二人脊背游走成陣,針氣化作金色小龍撕咬寒毒火毒。
“呃!”
花青霜蒼白的唇瓣忽然染上血色,無意識抓住衣角的指尖松開。
嚴嵐則猛地仰頭,發間金簪滑落,露出頸側隨呼吸起伏的鳳凰紋。
花青霜突然悶哼一聲,體內寒毒爆發,霜白嬌軀如斷線風箏般向后倒來。
趙無羈眼疾手快,左掌立即抵住峰主光潔如玉的后背。
掌心觸到那抹紫色之時,頓覺刺骨寒意順著手少陰心經直竄而上。
“唔”嚴嵐此時也突然前傾,滾燙額頭險些撞上趙無羈下頜。
趙無羈右手金針未落,只得屈肘托住對方鎖骨。
指尖碰到肚兜系帶的瞬間,炎陽火毒竟將絲繩灼得發熱。
這兩具身軀一冰一火同時倚來。
趙無羈只感到鼻腔里頓時盈滿寒梅幽香與鳳凰花的熱烈氣息。
“得罪了!”
他猛咬舌尖,雙手如穿花蝴蝶般驟然發力。
左掌太淵穴迸發血煞靈力,抵住花青霜的命門。
右手中沖穴點按住嚴嵐大椎,硬生生將二人扶正。
那冰肌玉骨與香汗淋漓的觸感尚未消散,他驀地手指微顫掐訣。
馭針術瞬間駕馭十八根金針飛起,化作流光刺入兩位峰主的脊背要穴。
“呃啊!”
嚴嵐突然發出小貓般的嗚咽,光滑的脊背如波浪起伏,金針尾端騰起淡淡紅霧。
花青霜雖仍是閉目,但凍結的青絲已垂落肩頭,冰晶融水順著鎖骨滑入衣襟,香汗淋漓。
“游龍擺尾!”
趙無羈雙掌一推,所有金針同時旋出半圓。
“無羈.”
花青霜突然睜大杏眼,朱唇微張,只感覺體內處淤積的寒毒竟凝成蛇狀,被針氣生生拽出。
嚴嵐更是渾身劇顫,“嗯”地繃直腰肢,足尖繃直又蜷起,足底“啪”地綻開一片火花。
陰陽珠內吸收的陰陽氣暴漲。
“定海神針!定!”
趙無羈低喝一聲,十指如撫琴般在二人背上輪彈。
金針尾端震顫間,花青霜后背紫痕淡去三分。
嚴嵐肌膚下的火紋則如退潮般縮回腰際。
兩位峰主不約而同發出輕嘆,方才的旖旎恍惚已被針氣帶來的舒暢取代。
只覺所有的燥熱、寒冷,都已排斥一空。
河谷突然陷入奇異寂靜。
嚴嵐癱軟在青石上,肚兜系帶不知何時松開,卻渾然不覺地身軀蹭著冰涼石面。
花青霜側臥如倦貓一般,渾身融化的冰水濕了一地,發梢滴落的水珠在石上敲出清響。
“呼運功有些過猛了!給兩位峰主一起施針,我一個人還真有點扛不住!”
趙無羈吐出一口濁氣,抹去鼻血。
看見兩位峰主背肌如解凍春溪般舒展,那抹紫與兩道紅痕已淡若云霞。
他凝定心神,收回目光后將二人法袍一卷,披在二人身上,道。
“峰主,師伯,我已為你們診療好了傷勢,且暫時遏制了寒毒和火毒,你們現在應該已經感覺好多了吧?”
他知曉兩人此時都已經恢復了清醒,一身靈力都已在小聚靈陣的輔助下恢復了,四周的二十四枚源晶此刻都已耗盡。
他算是又一朝窮回去了,算上損失的陣旗,投資很大,不過好處是陽珠內的陽氣已達到了六千多縷,第二枚陰珠中的陰氣也已積蓄到了七千多縷。
“的確是好多了!”
花青霜指尖輕攏半濕的青絲,背對著趙無羈將法袍披上肩頭。
法袍的絲料觸到未干的肌膚時,激起細微戰栗,她垂眸之間,瞥見鎖骨處殘留的水痕,耳尖倏地染上薄紅。
方才寒毒發作時意識混沌,此刻卻清晰記得那只溫熱手掌抵住命門的觸感。
“小無羈大夫今日倒是威風了.”
一旁,嚴嵐系肚兜系帶的手頓了頓,忽然低笑出聲。
她金簪隨意挽起的發髻還墜著水珠:“施針的技藝,也是越來越精湛了。”
她突然轉身,火紋未褪的指尖虛點趙無羈鼻尖,威儀的眼眸帶著狐疑和警告,“就是不知施針時眼珠子可曾亂瞟?”
趙無羈忙“唰”地舉起三根手指:“天地良心!方才我同時為二位峰主施針,已是使盡渾身解數,全神貫注,最忌分神,弟子連二位師伯衣襟有幾道褶都不敢數!”
“瞧你小子也是沒那膽子!”
嚴嵐輕哼,慵懶地支起身子,指尖一挑,從儲物袋中召出一個赤玉針匣。
那匣子通體如鳳凰翎羽般流轉變幻,表面浮動著細密的火紋,在晨光下隱隱透出金紅霞光。
“喏,臭小子。”她將針匣拋向趙無羈,唇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你那套凡鐵金針可以換了,師伯答應你的東西,不會食言。”
“這么快就煉制出來了?”
趙無羈驚喜連忙接住,甫一入手便覺溫潤如玉,竟無半分金屬冷意。
掀開匣蓋的剎那,十八道金芒如朝陽初綻。
只見針體通體由“天火流金”鍛造,細若發絲卻重逾精鐵,針尖三棱帶蛟龍回旋紋,針尾則雕成鳳凰展翅之形。
最奇的是針身內里暗藏赤髓,仿佛隨著呼吸節奏泛出漣漪般的紅光。
“此物喚作【九轉鳳翎針】。”
嚴嵐以指尖輕點針尾,鳳凰紋立刻發出清越鳴響,“本座熔了一點炎陽石髓在其中,施針時可自行調和陰陽。下次再遇上寒毒反噬”
她忽然瞥了眼正在整理衣襟的花青霜,“總不必拿掌心去貼人家命門了。”
趙無羈驚喜無比,鄭重合上針匣,抱拳深施一禮:“多謝嚴師伯厚賜!此針與我家傳針法的‘以氣馭針’之法堪稱絕配.”
話音未落,嚴嵐已甩著半濕的袖擺轉身,發間未干的水珠甩在他鼻尖上。
“真要謝”她回頭時眸中火光瀲滟,“下回就用此針,為本座徹底驅除火毒,可別再弄得本座不舒坦。”
“好了!”
這時,花青霜已旋身將云紋腰帶扣緊,霜雪般的嗓音截斷話頭:“我們已拼著受傷成功破了據點陣法,云鳳洞天那邊,洞主也必然和無上洞主聯手殺入洞天。
現在既然無羈為我們治好了傷勢,就是最佳的突破時機,再耽擱一些時間,只怕洞主已經解決云鳳老仙騰出空來!”
嚴嵐挑眉將鳳凰紋袖口一振,烈焰憑空蒸干衣上水汽,驀地起身:“走吧,臭小子,就去你說的那個靈脈與龍脈交匯之地。”
她忽然湊近趙無羈耳畔,“方才若你真沒看倒是可惜了呢師伯其實并不在意。”
趙無羈神色一僵,心里卻是警兆狂鳴,知道這嚴師伯向來口是心非,必然已經記小本本了,哪里會是不在意呢。
笑聲未散,嚴嵐人已化作赤虹掠向天際。
“走吧,你嚴師伯不會與你計較。”
花青霜冷眸一顫,低聲道,隨后跺足震碎滿地冰晶,亦是御空飛起。
與此同時,云鳳洞天之內,一場闊別百年之久的凝神大戰正激烈爆發。
空中靈氣震蕩,漫天云霧被狂暴的靈力撕扯得支離破碎。
四道身影在云海當中激烈斗法,每一次交手都引發轟鳴,陣陣恐怖的靈威瘋狂激蕩擴散。
洞天下方的地面和各峰,數百名來自各方的引氣修士的混戰已陷入白熱化。
各色法器靈光在低空交織碰撞,爆發出陣陣刺耳的尖嘯。
一名年輕女修雙手結印,腳下泥土突然化作流沙,將兩名敵修生生吞沒。
她剛松一口氣,頭頂突然一暗,抬頭只見一柄巨斧當頭劈下。
頓時整個身軀都一分為二,血水飆射。
相較于諸多引氣修士的小打小鬧,空中戰況更是激烈兇猛。
“鐘老鬼!柏老鬼!受死!”
云霧之中,身穿黑色法袍的云鳳老仙怒喝一聲,祭出云鳳幻扇猛然展開。
扇面流光溢彩,剎那間幻化出萬千飛鳳虛影,每一只都帶著凌厲劍氣,如暴雨般射向對面二人。
“老東西,今日便是你隕落之時!”
無上洞主柏成觴冷笑,袖袍一揮,背后千機劍匣轟然開啟。
十六柄寒光凜冽的飛劍如游龍般盤旋而出,劍鋒所指,云霧激蕩割裂。
他雙手掐訣,低喝一聲:“千機劍陣!鎖!”
剎那間,十六柄飛劍化作劍網,將云鳳老仙的幻鳳劍氣盡數絞碎。
同時劍陣收縮,如牢籠般封鎖四方,劍氣凝成無形鎖鏈,試圖禁錮云鳳老仙的行動。
“區區劍陣,也敢困我?”
云鳳老仙冷哼一聲,手訣掐動,幻扇再變,扇骨中暗藏的云鳳飛劍驟然出鞘。
劍身如霜,劍鳴如鳳唳,一劍斬出,竟將劍陣撕開一道缺口。
“鐘洞主,還不出手?!”無上洞主厲喝。
琳瑯洞主鐘奎嘴角微揚,陡然逼退對面的炎靈老祖,揮袖之間,法器九轉神槍猛然一振。
槍身流轉九色光華,槍尖一點寒芒,竟同時蘊含冰火之力。
“去!!”
槍尖一點,虛空炸裂,冰火交織的槍芒如流星般轟向云鳳老仙。
云鳳老仙急忙揮扇抵擋,幻扇與槍芒相撞,爆發出驚人的靈氣風暴,卷起罡風匝地,似引得下方洞天的山峰都在震顫。
“孔洞主,你還在等什么!?”云鳳老仙長嘯。
“孟洞主莫慌,孔某來救!”
炎靈老祖大喝一聲,陡然一拍儲物袋,祭出本命法寶炎靈火龍珠。
火龍珠旋轉間,熾熱炎流化作火龍,卻并非攻打向琳瑯洞主和無上洞主,而是在這關鍵時刻倒戈一擊,火龍咆哮著撲向云鳳老仙。
“老友,對不住了!”
炎靈老祖眼中閃過一絲狠辣,火龍猛然轉向,一口咬向云鳳老仙的后心!
“你!!”
云鳳老仙猝不及防,體外防護的靈盾霎時被火龍張牙舞爪貫穿撕裂。
熾烈火焰瞬間轟開體外靈盾,她狂吐出一口鮮血,法袍震碎,滿頭白發飛舞,身軀骨骼盡碎,老眼中卻閃過一絲決然。
“既然你們都想我死,蠶食云鳳……那就一起陪葬吧!誰也別想得到我云鳳洞天!”
她狂笑一聲,猛然一爪扎入自身丹田氣海,陡然扯出一件靈光閃閃似殘圖般的寶物。
這項王寶庫所得的重寶【地脈靈樞圖】殘卷轟然展開!
剎那間,地動山搖!
云鳳洞天方圓數百里的靈脈轟然崩塌,三條由純粹龍脈靈氣凝聚而成的巨龍虛影破土而出,被殘圖引動飛起,龍吟震天!
“吼——!”
第一條赤金龍氣混合靈氣,在殘圖引動下張開猙獰龍爪,火龍珠構成的防護在爪下如同薄紙般被撕成碎片。
炎靈老祖瞳孔驟縮,還未來得及反應,半邊身軀已被龍氣侵蝕。
“啊——!”
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血液如雨灑落,身形爆退。
第二條青黑龍靈氣如閃電般貫穿虛空,琳瑯洞主倉促祭出的九轉神槍被龍尾掃飛。
“噗!”
他狂吐鮮血,肩胛崩碎,混元靈力如決堤般從傷口傾瀉而出,面色瞬間慘白。
第三條銀白龍靈氣則是直撲無上洞主,千機劍陣土崩瓦解。
然而無上洞主早有準備身形一晃,竟在千鈞一發之際化作一道凌厲劍光遁走,衣袂飄飄間已退至十多里開外。
“都給我死!!”
云鳳洞主周身燃起刺目靈焰,七竅中都噴涌出耀眼靈光。
她雙手結印,身前殘圖綻放刺目靈光,竟以自身為引,將整條洞天靈脈引爆!
“她要同歸于盡!快阻止她!”
炎靈老祖面目扭曲,歇斯底里地咆哮。
琳瑯洞主亦是神色驚變。
二人同時竭力出手,神槍和炎珠同時轟在云鳳老仙身軀之上。
但下一刻!
“轟隆隆——!!!”
整座洞天的靈脈突然崩塌爆碎。
巍峨山峰如積木般傾倒,地面裂開無數裂縫溝壑,靈氣亂流化作毀滅性的風暴席卷四方,大量云鳳洞天弟子也慘死其中。
半炷香過后。
塵埃稍定!
琳瑯洞主半跪在地,九轉神槍斷裂,混元靈力紊亂,嘴角不斷淌出鮮血,肩胛碎裂,受傷極重。
炎靈老祖亦是渾身焦黑,炎靈火龍珠遍布裂痕,氣息萎靡。
唯有無上洞主僅是劍匣破碎,受傷較輕,從遠處再度飛回,眼神驚疑不定。
卻已見不到云鳳老仙的身軀,顯然已經崩潰破碎,粉身碎骨。
突然,無上洞主眼眸一亮,目光驟然鎖定廢墟中一截靈光閃閃的殘圖,迅速出手,將殘圖撈入手中。
“柏洞主”
“此殘圖”
琳瑯洞主和炎靈洞主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陰霾,死死盯著無上洞主手中那張殘破的地脈靈樞圖。
無上洞主將二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慢條斯理地將殘圖收入儲物袋,又看向四周廢墟和死傷慘重的云鳳、炎靈、琳瑯洞天弟子,心中暗道還好,無上洞天的弟子并未有多少參戰。
他佯裝沉聲悲戚道:“此番云鳳洞天靈脈盡毀,我等皆是損失慘重啊,我無上洞天,都喪命了不少弟子。”
說著,他目光在琳瑯洞主二人染血的法袍上掃過,語氣愈發溫和:“不如這樣,剩下的法器、資源,我們三家平分?二位尊意如何?”
炎靈老祖聞言,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握緊火龍珠的手掌青筋暴起。
“如此.甚好。”
琳瑯洞主鐘奎感受著身上傷勢,咬著牙擠出這句話,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藏在袖中的左手微微發抖。
“這次我們三家聯手出力,合該如此分配!”
無上洞主滿意地點點頭,抬手間已布下一道隔音結界:“既然二位沒有異議,那便”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大地巨震。
三人同時變色,卻見云鳳洞天最后一座主峰轟然間緩緩倒塌。
漫天煙塵中,隱約可見一道血色光柱沖天而起,潰散的龍氣肆虐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