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將軍的全息投影在煉器坊內(nèi)閃爍時,蘇硯的后槽牙咬得發(fā)疼。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撞著肋骨的聲音——三天前在碎星巷被追砍時都沒這么慌過。
可當(dāng)目光掃過操作臺上林若璃微抿的唇線,掃過劉工程師顫抖著攥緊的工程手套,掃過周師姐指尖在光腦上翻飛的殘影,那股子慌突然就沉了底。
“青冥的靈能儲備?“他對著通訊器開口,聲音比自己預(yù)想的穩(wěn)。
“核心爐87%,備用靈脈滿格。“林若璃的聲音像淬過冰的銀針,“斷劍共鳴度92%,隨時能引動劍勢。“她指尖在懸浮的靈能光譜上劃過,青色火焰在丹爐里騰起三寸,將赤焰靈鋼熔鑄的機(jī)甲骨架映得透亮。
陳將軍的笑聲透過通訊器刺進(jìn)來:“蘇小友,這鐵殼子再漂亮,也不過是死物。“全息影像里,他玄鐵劍的劍穗被夜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身后五十名修士的劍鞘同時震顫,“五行封禁陣鎖死方圓十里靈脈,你那破機(jī)甲......“
“嗡——“
青冥的關(guān)節(jié)發(fā)出金屬摩擦的清響。
蘇硯單手按在駕駛艙的生物感應(yīng)區(qū),掌心的蓮燈碎片突然發(fā)燙,像被投入沸水的珍珠。
靈能順著手臂竄進(jìn)脊椎時,他看見眼前的操作屏自動展開——那是林若璃用斷劍刻進(jìn)機(jī)甲核心的古陣圖,正隨著他的呼吸明暗交替。
“啟動。“
兩個字出口的瞬間,青冥的鎏金瞳孔驟然亮起。
機(jī)甲雙翼展開的剎那,整座煉器坊的玻璃都在震顫。
蘇硯感覺自己的意識正與這具鋼鐵軀體重疊:左肩的靈能炮溫度37度,右腿的御劍接口微微發(fā)燙,后頸的散熱口正涌出帶著松木香的靈霧——那是林若璃特意加的丹火余韻。
“注意能量循環(huán)!“林若璃的聲音穿透通訊器,“別讓靈脈過載!“
蘇硯沒答話。
他操控著青冥抬起右臂,靈能光刃在掌心凝聚的剎那,斷劍突然發(fā)出清越的劍鳴。
那聲音撞碎了夜色里的封禁陣光膜,陳將軍的全息投影應(yīng)聲扭曲。
“給我砸了它!“陳將軍的臉在扭曲的光影里漲得通紅,玄鐵劍指向天空,“五行生克,困殺!“
五十柄飛劍同時出鞘。
金系劍刃泛著冷光,木系劍葉裹著藤蔓,水系劍身上凝著冰珠,火系劍刃滴著熔漿,土系劍脊纏著巖紋——五行之力交織成網(wǎng),朝著青冥兜頭罩下。
蘇硯卻笑了。
他想起三天前在廢棄倉庫里,劉工程師舉著靈能共振儀對他說:“傳統(tǒng)修士總覺得靈能是死的,可他們不知道......“
“周師姐!“他低喝。
“明白!“周師姐的指尖在輔助操作臺上按出殘影,“御劍軌跡已修正為'破陣式',覆蓋范圍360度!“
青冥的背翼突然收攏。
蘇硯操控著機(jī)甲側(cè)身避開金系劍網(wǎng),在木系藤蔓纏上來前彈出靈能匕首割斷,又在火系熔漿滴落時振臂揮出光刃——那光刃裹著斷劍的劍意,竟將熔漿劈成兩半,蒸騰的熱氣里炸開兩朵青蓮。
“這不可能!“陳將軍的玄鐵劍差點(diǎn)脫手。
他看見自己最得意的金系大弟子被青冥一腳踹飛,看見木系長老的藤蔓被靈能光刃絞成碎片,看見水系修士的冰錐撞在機(jī)甲護(hù)心鏡上,只留下幾道白痕。
“該我們了。“劉工程師的聲音突然從通訊器里響起。
他布滿老繭的手指按下光腦最后一個按鍵,“靈能共振波,啟動!“
煉器坊外的夜空里,突然蕩開一圈淡藍(lán)色的波紋。
那波紋掠過修士們的劍刃時,金系劍鳴聲變得尖銳,木系劍葉開始枯黃,水系劍身上的冰珠噼啪炸裂,火系劍刃的熔漿凝結(jié)成塊,土系劍脊的巖紋紛紛剝落。
“什么鬼東西?!“陳將軍踉蹌著后退。
他看見自己的玄鐵劍在共振波里嗡嗡作響,劍柄的防滑紋竟開始崩裂——這是他用了三十年的本命劍!
蘇硯抓住機(jī)會。
青冥的雙腿猛地發(fā)力,在地面砸出兩個深坑,整具機(jī)甲如離弦之箭射向陳將軍。
靈能光刃裹著斷劍的劍意,在夜色里劃出一道銀河。
“九劫雷印!“陳將軍紅著眼撕開胸前的鎮(zhèn)魂符。
符紙燃燒的青煙里,他的氣息陡然暴漲,玄鐵劍上騰起紫色雷光,“我就不信,你這鐵殼子能扛住天劫!“
天空瞬間漆黑如墨。
九道水桶粗的雷霆裹著紫色電蛇,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劈向青冥。
蘇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能清晰感知到,每道雷霆里都蘊(yùn)含著陳將軍拼命燃燒壽元的力量。
“避雷模式。“他咬著牙按下操作臺上的紅色按鈕。
青冥的外殼突然泛起幽藍(lán)光澤,那是劉工程師用星耀集團(tuán)最頂尖的導(dǎo)靈材料鑄的——專門用來引動天雷。
第一記雷霆劈下時,蘇硯感覺靈能在機(jī)甲內(nèi)部瘋狂流轉(zhuǎn)。
第二記劈下時,他看見林若璃的丹爐突然噴出青色火焰,精準(zhǔn)補(bǔ)入被雷霆消耗的靈脈。
第三記劈下時,青冥的光刃突然亮起,將第七道雷霆引向陳將軍腳下的陣旗。
“轟——“
五行封禁陣的旗門轟然炸裂。
陳將軍被反噬的雷勁掀飛十丈,玄鐵劍斷成三截,嘴角溢出的鮮血在夜色里格外刺眼。
他望著緩緩降落的青冥,望著機(jī)甲鎏金瞳孔里自己狼狽的倒影,突然發(fā)出一聲慘笑:“林霸天...林老怪...你說這鐵殼子成不了氣候......“
“撤退!“剩下的修士們連劍都顧不得撿,扶著受傷的同伴跌跌撞撞往巷口跑。
夜色里只余陳將軍的喘息聲,和青冥靈能爐的嗡鳴。
蘇硯摘下駕駛頭盔時,額角全是冷汗。
他望著掌心還在發(fā)燙的蓮燈碎片,聽見林若璃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靈能消耗43%,核心爐正常。“她遞過一方繡著青蓮的帕子,指尖在他手背輕輕一按——是檢查他有沒有暗傷。
劉工程師沖過來拍他肩膀,工程手套上還沾著靈鋼碎屑:“看到?jīng)]?
剛才那記引雷反擊,共振波和古陣圖配合得......“
“蘇硯。“周師姐的聲音從光腦前傳來,臉色突然凝重,“通訊頻道截獲加密消息——陳將軍的親衛(wèi)用秘符傳信,目標(biāo)是林霸天的私宅。“
蘇硯的手指微微蜷起。
他望著煉器坊外狼藉的戰(zhàn)場,望著被雷火燒焦的五行陣旗,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碎星巷,老乞丐捏著他的手說:“小友,兩界的裂縫不是天災(zāi),是人心。“
而此刻,千里外的云城最高樓頂層,林霸天正將陳將軍的求救秘符捏成灰燼。
他望著窗外的霓虹,撥通了星耀集團(tuán)芯片部門的內(nèi)部電話:“從今晚開始,所有標(biāo)著'青冥專用'的靈能芯片......“他頓了頓,嘴角勾起冷意,“斷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