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外 第0章 人為

顯示器的藍光在空蕩蕩的辦公室像一把刀子刺進眼睛。

趙勛把臉埋進手掌里用力地揉搓著，很快，原本布滿血絲的雙眼就更加鮮紅起來，隨時要滴落鮮血一般，這已經是他加班的第四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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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目終于調試完畢，他顫抖著點擊著回車鍵，長舒一口氣后，整個人像一具尸體般癱坐在辦公椅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畢業三年，大學同學就剩他還在做基層碼農，朋友圈里不是曬新房就是曬新車，只有他還在為下季度的房租發愁。

畢業前夕，他收到的offer是多么“令人艷羨”，可現在呢，大家拼的不是你有多努力，而是家底有多厚，路被鋪的有多長。

什么富一代？創一代？

在這個時代簡直就像一個笑話，靠那點死工資能養活自己就算是謝天謝地了，那些年的躊躇壯志在這個麻木不仁的社會一文不值。

“嗡嗡嗡！”

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趙勛瞳孔瞬間放大，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王鵬：勛哥，就差你了！皇冠大酒店，速來！你這遲到的習慣得改改了，總是讓兄弟們等你。

李浩：老趙，什么時候到？不會還在加班吧！實在不行你來我爸公司上班得了，不比你那無良公司條件差。

張悅：@趙勛她知道我們要聚，可是專門飛過來的，現在馬上就要走了。

大學四年的舍友發出的信息被趙勛盡收眼底，可是最引起趙勛注意的還是張悅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當然知道張悅口中的她是誰，苦笑一聲過后，趙勛拿起手機，默默地回復了句。

“知道了，就來。抱歉！”

收到趙勛的信息后，另一邊的眾人又一次發來零零碎碎的信息，大多是“兄弟伙怎么會怪你的意思之類的。”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單獨聯系人發來的短信，那個人已經三年沒有給自己發過信息了。

“趙勛，我要結婚了。”

但這時，趙勛早已經收起了手機，打開了勿擾模式，并沒有看見那條短信。

作為他下班后的習慣，這個時間任何人都騷擾不到他，這是作為職場社畜的一種自覺。

收拾東西時，錢包意外從口袋中滑落，夾層里那張合照早已經泛黃，女孩笑顏如花的面龐被磨出了白邊，身旁的男孩那時還很靦腆，面對鏡頭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他們唯一的合照，趙勛不喜歡拍照，那天女孩非常強硬地要求，他們才有了第一張合照。

當然，也是最后一張。

他的心情有些被觸動到，但也只是被他一笑帶過。

寫字樓外，初秋的夜風帶著涼意。但外頭的人似乎不少，對于這個城市而言，夜晚，才是生活的開始。

看著眼前擁擠的人潮，趙勛沒有選擇用打車軟件，這個時候車比人還堵。

“這里距離皇冠大酒店也就2公里，跑過去吧！”

趙勛摸了摸自己許久未修剪的胡須自顧自地說道。

說罷，他脫下自己的工服纏在腰間，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以及那一身明顯的肌肉輪廓。

可就在他要展露學生時代積累下來的運動天賦時，一輛白色汽車徑直停在了他的面前。

“帥哥！去哪啊？坐車咩！”

說話的是一個打扮靚麗的女性司機，她一臉媚笑地招呼著趙勛。

趙勛眼神動了動，透過車窗隱約看見方向盤上的車標，瞬間明白了什么。

“你這不是黑車吧！”

趙勛淡淡地回應道。

“你見過這么白的黑車么？”

女人一邊說一邊用手拍了拍座椅上的大長腿，隨后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方向盤。

“買了這輛車，不拉兩單都對不起自己。”

“皇冠大酒店，順路么？”

女人不語，只是笑著偏了偏頭示意趙勛上車。

趙勛也不說什么，打開副駕車門后一頭鉆了進去。

“正好回家！”女人說道，然后又看了眼一旁的趙勛，“看在你這么帥的份上，這趟就不收你錢了！”

“啊？”趙勛疑惑道，“你不會真是黑車吧！”

“嘖！你這小伙汁怎么這么不識好歹？知不知道想上姐姐車子的人都排到外國去了！”

“算了，你還是收我錢吧，我趕時間！”

“兩公里的路，你趕去投胎啊！”

“趕著吃飯！”

“斷頭飯？”

聽到這，趙勛嘴角一抽，他實在應付不了這種腦回路清奇的怪人。現在他已經有些后悔上這輛車了。

“好了，不逗你了，錢照收，畢竟姐姐也是要養家糊口的可憐打工人啊！但是我實在快不了，分不多了，得省著點用！”

趙勛依舊沒有回應，只是麻木地把頭靠在車窗上。

行駛過程中，一輛白色的車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撇過幾眼后，他又將心思拉了回來，繼續欣賞這座城市倒退的夜景。

女人倒是絲毫沒有介意有其他人的存在，配合著車載音樂，自顧自地哼唱著。

就在她沉浸在音樂的**聲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隨后砰的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撞到了。

“我靠！”

女人尖叫起來，她也迅速踩下剎車，一臉驚魂未定地看著前方。

“出，出車禍了？”

趙勛捂著自己的額頭，滿臉痛苦地直起了自己的身體，加班的疲憊瞬間一掃而空。

他透過車窗掃視著前方的情況，隱約看見前方聚集著一群人，此刻正張著嘴咿咿呀呀地說著什么，有些人還捂著嘴一臉驚恐的樣子。

“看樣子是的，不關我們的事，路還很寬，繞過去就行。”

“啊，啊？”

“啊什么？我趕時間，不然你就讓我在這下車，反正也離這不遠了！”

女人點了點頭，但還是一臉震驚，雖說她作為一名司機，拿到駕照以來被扣了不少分，但車禍這種事還是第一次見。

隨后，她又重新啟動車子，按照趙勛說的繞過了車禍現場。

在路過了事故車輛前方的時候，兩人同時看見了一輛面包車前倒下一個人。那是一個女孩，身穿一襲白色長裙，此刻正一臉痛苦躺在地上，口中還喃喃地說著什么。

從口型上很容易判斷女孩說的內容，

“救救我！”

“果然是撞到人了，真是太可怕了！“

女人見到此狀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

而趙勛卻眉頭緊鎖，回想起了靠在車窗時看見的某些東西。

“但愿她沒那么衰吧！”

“你說什么？”

“沒什么，開好車就行，看好路，你前面是人行道。”

趙勛淡淡地回應著。

“切，我知道，我才不會出車......”

女人一臉悻悻地說著。

可她話還沒說完，一陣救護車聲就在他們身后響起。

“壞了！”

趙勛暗暗思索著，隨后怒吼一聲。

“停車！”

......

“我靠！”

又是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傳來，女人的車子瞬間停在一處斑馬線上，引得道路兩旁的人驚疑不定。

“你他媽是不是嫌老娘命長？要嚇死我啊？”

趙勛沒理會她，只是默默地從錢包中掏出一張紅色的鈔票放在車載收納箱內。

“這是我的車費，另外，現在你有兩件事情要做，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做。如果你不想救人的話。這是你的事情。”

“啊？”

女人疑惑地看著趙勛，絲毫沒有理解他在說什么。

“第一件事，現在馬上打電話報警，讓他們趕緊帶人到車禍出現的地方。第二件事，開車到皇冠大酒店301包廂，告訴里面的人說趙勛要去打架，能喘氣的就來幫我。”

趙勛一臉淡漠地看著眼前的女人，隨后又補充了一句，

“你聽懂了嗎？大姐姐？”

女人有些愣愣地點了點頭。

交代完后，趙勛推開了車門，在人群的注目中走下了車子，目光投向的是不遠處倒在地面的妙齡女孩。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救護車上傳出，兩名身穿白色制服帶著口罩的人抬著擔架從車上走下。

而這起事故的始作俑者，面包車上也走下幾名彪形大漢。

他們同時圍在躺在地上的馬筱筱身旁。

“救，救救我......”

此刻，馬筱筱一臉痛苦地哀求面前的眾人，眼中滿是驚恐。

“美女別怕，人是我們撞的，我們一定負責到底，這就把你送到醫院去。”

一名光頭大漢俯身在馬筱筱身旁，略顯歉意地說著，他的聲音很大，像是故意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的。

“都讓開，現在要把患者抬到擔架上！”

......

說著，那兩名醫護裝扮的人員就擠開大漢，上手將馬筱筱往擔架上抬。

圍觀的人還不明所以，甚至有人感嘆現在的醫療水平真是有夠發達的，剛出車禍，不出幾分鐘，救護車就到了。

“說不定人在出任務途中，正好碰上了，順手多救一個而已。”

“現在都這么人性化了么？”

.......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著，絲毫沒有人注意到異樣，當然也有人注意到了，可就算是注意到了，他們，又會怎么做呢？

“喂！那邊的！”

簇的，一聲正氣凜然的聲音劃過人群，順利的傳到始作俑者的耳中。

所有人瞬間將目光轉移到一個身穿白色背心的男子身上，他背著手，鎮定自若，滿臉淡漠的看著面包車前的眾人。

“要不要把我這個病人順便捎一段路？最近加班很累，我感覺自己就要猝死了。”

幾名大漢與醫護人員相互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然后就要抬著擔架往車子走去。

“看樣子，是不準備守醫德了？”

趙勛冷笑了一聲，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不好意思啊這位小兄弟，我們就叫了一輛車，坐不下了，你要是愿意的話，我們也能把你送到醫院去，反正我們也要去醫院給這個小妹負責到底的，你看怎么樣？”

光頭大漢一臉笑意地說道。

“噢！這樣啊！那就是沒得談咯？”

說罷，趙勛也不含糊，背過去的手這時才展露出來，兩塊黑漆漆的石塊被他緊緊攥在手中。

大漢們見狀頓感不妙，但由于在鬧市區，他們也不愿久留，轉身就要走。

“走！”

光頭一聲令下，帶著一眾小弟趕忙往面包車里鉆。

“想走？”

趙勛冷笑一聲，同時手中的石塊已經飛了出去，但目標卻不是光頭一行，而是抬著擔架的醫護人員。

“啊！”

隨著一聲脆響，石塊精準地落到其中一名醫護人員的腦殼上，抬著擔架的手瞬間松開，整個人蹲坐在地鬼哭狼嚎的，而擔架上的馬筱筱也隨即滑落下來，此刻的她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周遭的人群大多數更是一臉懵逼，

“襲擊醫護人員？這人是在報復社會么？”

“趕緊拿手機拍下來放在網上曝光他！”

......

趙勛才不理會這些，另一塊石頭此時也飛了出去，目標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和他的同伴一起捂著腦袋蹲在地上。

“你們還愣著做什么？把那女孩救出來啊！這些家伙是人販子你們看不出來么？”

趙勛對著圍觀的人群大聲吼道，至于這群人是不是人販子他不清楚，這么說只是想讓周圍的人能出點力，順便看看這伙人的反應。

從他的分析來看，這些家伙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要問為什么，答案就是那輛不合時宜的“救護車”，或者說，偽裝的救護車，而這輛車正是他剛才在車上見到的那輛奇怪的白色車子。

如果不仔細觀察，這車或許和真的救護車沒什么別的不同，但趙勛一眼就看穿了它的偽裝。

“假車牌做工粗糙就算了，ambulance都能拼成anbulance，現在犯罪這一行文化門檻都這么低了么？”

趙勛在心底暗暗吐槽道。

“什么？人......人販子？”

在聽聞趙勛的話后，人群無不震驚疑惑，但卻都沒有輕舉妄動。

見此情景，趙勛也不多說什么，早在此之前，他就有料想到這種情況，也不算意料之外的事情，奈何他也不是警察，說出來的話也沒有什么說服力。

“大哥，怎么辦？那小子是警察么？”

其中一名寸頭大漢對著光頭說道。

“不像，但是個麻煩，你跟麻子去把人帶走，這邊我跟疤臉處理。”

說完，光頭和一個臉上帶疤的男人就朝著趙勛走來。

“怎么？想通了？準備帶我去看病了？”

趙勛冷哼一聲。

“動手！”

光頭沒有選擇和趙勛多廢話，和疤臉一起沖了上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利器。

趙勛見狀，也擺好了架勢，但他的目光卻依舊不在眼前的兩人身上。

他們身后的寸頭男和麻子臉已經繞道救護車旁，準備接手馬筱筱。

僅僅一兩秒的功夫，兩人來到趙勛面前，就在面前兩人即將把刀子送進趙勛身子的那一刻，趙勛一個閃身就躲過了襲擊。

隨后，他便邁開步子沖著救護車跑去。

“該死！”

光頭男撲了個空后臭罵了一句。

“麻子，小心！”

聞言，麻子臉和寸頭男抬眼看去，趙勛正滿臉淡漠地朝自己這邊跑來。

可還沒來得及反應，寸頭男的腰間就老老實實地挨了一腳，被趙勛踹倒在地，同時，倒在地上的，還有擔架上的馬筱筱，她吃痛也跟著喊了一句“啊！”

“你找死！”

說著，麻子臉也放下了手中的擔架，從腰間拿出一個匕首，滿臉猙獰地瞪著趙勛。

“找死的是你，警察馬上就到，看你們這陣仗，敢在鬧市區這么干，應該是老手了吧！”

趙勛冷笑著說著，隨后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馬筱筱。

這時候的她也從趙勛的話語中意識到了什么，臉上的神情越發的不安起來。

而此刻，另外兩名壯漢也趕到，被踹翻在地的麻子，以及此前被石塊掄倒的兩人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所有人手中都握著刀子，將趙勛死死包圍住。

一對六，這種情況對趙勛來說十分的不利。

可他的臉上始終沒有任何驚懼，反倒是長舒了一口氣。

“你小子，不怕死的么？在這逞什么英雄？你看看你的周圍，他媽的有誰上來幫你么？多管閑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光頭男冷冷地說道。

“大哥，別跟他廢話了，他剛剛說警察馬上來了，應該是報警了。”

麻子臉提醒道。

“怕死？我趙勛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前倒是有人說我喜歡逞英雄來著。”

趙勛回應道，嘴角卻不禁浮現一抹笑容。

“干掉他！”

光頭男一聲令下，眾人瞬間沖至趙勛身邊，數把殺人的刀子高高舉起。

圍觀的人群卻只是驚嘆，卻仍舊無人上前勸阻，甚至往后退了幾步，有些良知的人只能通過手機高喊著“警察先生快來”什么的。

被圍在中心的趙勛，瞳孔驟然收縮，卻沒有絲毫慌亂。他等的就是這個瞬間——對方合圍，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身上，反而忽略了真正的目標！

就在刀尖即將及體的剎那，趙勛猛地矮身，身體如同失去平衡般向后倒去。這動作看似狼狽，卻精準地避開了最致命的幾刀。他的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路面上，但雙腿卻如同蓄滿力量的彈簧，狠狠蹬在離他最近的一個歹徒（正是那個麻子臉）的膝蓋內側！

“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伴隨著麻子臉撕心裂肺的慘叫。麻子臉身體一歪，手中的匕首脫手飛出，整個人痛苦地蜷縮在地。

趙勛利用蹬腿的反作用力，身體貼著地面急速向擔架方向滑去！這個動作完全出乎歹徒們的意料，他們的刀子大多刺在了空處，只有光頭的刀尖險險劃破了趙勛手臂的皮膚，帶起一串血珠。

“草！別讓他靠近擔架！”

光頭怒吼，他瞬間明白了趙勛的意圖。

但趙勛的速度更快！他滑到擔架旁，單手在地面一拍，身體借力彈起，另一只手已經抓住馬筱筱的衣領，同時又是一腳狠狠地揣在其中一名醫護人員的膝蓋上，那人吃痛又跪了下去。

趙勛找準機會，做出了一個粗暴的動作——他用盡全身力氣，抓著馬筱筱朝著包圍圈的缺口沖出，隨后奮力一甩，力氣之大，竟將馬筱筱甩進圍觀的人群之中。

而做這些并非一點代價沒有，他的趙勛不是神，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人，是會流血的。

“刺啦！”

他的身后傳來幾道血肉被劃開的聲音，白色的背心很快就被染紅了，駭人的傷口顯露在空氣中，趙勛臉上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從容淡定，變得有些痛苦。

在下一刀就要到來的時候，趙勛本能地蹲了下去做了一個前滾翻的動作，并迅速起身面向眾人，用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眾人。

“小子，混哪的？身手不錯，但你今天走不了，帶不走那女孩，我看你也夠讓我們交差。”

光頭帶著一絲陰險的笑意說道。

“沒混哪，只是一個略懂一些拳腳的牛馬罷了。”

趙勛回應道，但他此刻并不好受，身后一直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剛才短短幾秒的功夫，這群亡命徒至少在他身上留下了十道傷口。

“現在老老實實跟我們上車，我保證你不會死的很痛苦。”

光頭獰笑著，眼神像毒蛇般陰冷。

“那還真是抱歉，我還不想死的那么早！”

說完，趙勛解下纏在腰間的工服往光頭男臉上一扔，隨后俯下身子，快速撿起地上剛才彈飛的石頭，奮力往前一扔。

“你媽的，老子跟你有仇嗎？又砸我！”

隨著一聲臭罵聲響起，一個醫護人員再次抱頭**起來。

剛才還只是舉著手機拍攝、議論紛紛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看著那個渾身浴血、搖搖欲墜卻依然如同兇獸般搏命的白背心青年，看著地上那個頭破血流的“醫護人員”，一股難以言喻的沖擊瞬間席卷了很多人。

“他……他們是在玩命啊！”一個大媽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著響起。

“那些人拿刀！他們真的是壞人！！”一個年輕學生指著歹徒們手中的利刃，聲音激動得發顫。

但也就僅限于此。

“媽的，給老子弄死他，死的也拉回去。”

光頭男徹底被激怒了，他將糊在臉上的衣服拿掉之后，大吼一聲攜著眾人朝趙勛涌去，勢必要將其大卸八塊。

“媽的，早知道撿根樹枝來了，赤手空拳的還是有些吃力。”

趙勛暗暗思索著，他的心底也生出一絲慌張，畢竟他是人，面對這種情況還是會生出一絲畏懼的。

“王鵬他們怎么還沒到，總是說我遲到，每次打架，遲到的就是你們幾個......還是說那女人......算了不管了，再堅持一會兒，現在傷太重了，就算是跑也會被他們追上。”

“嘖，果然還是不該多管閑事的么？”

......

就在他遲疑之際，光頭等人已經殺到眼前，看著即將落到身上的刀子，趙勛這次沒有選擇躲避，而是主動伸手一抓，用力擒住了光頭男的手臂。

他的力氣大的出奇，一時間光頭男也愣了一下，就是這一下，趙勛抓住了空隙抬起一腳就往光頭下身踢去。

“你個孫賊！啊！”

光頭慘叫著滿臉痛苦地向后退去，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命根子。

這邊，趙勛的打斗尚未停止，在他左側殺出了另一名醫護人員和疤臉，而他的右側是寸頭男。

“挨一刀算了！”

一個念頭閃過趙勛腦海，隨后他立馬做出反應，一拳飛快直沖疤臉面門而去，趁著疤臉被打蒙，一個閃身來到疤臉身前，雙手擒住他的衣領，借由他的身體擋住旁邊另一名醫護人員的一刀。

“草！你個蠢貨，砍老子干嘛！”

另一名醫護人員也恍惚了一下，趙勛哪管他們，他抓著疤臉那只握刀的手向著醫護人員的用力刺了下去，正好刺中那人的大腿，慘叫一聲之后便倒在了地上。

而就在這時，寸頭男趁亂砍了趙勛幾刀，趙勛的胸前隨即多了幾道鮮紅的傷口。

他咬緊牙關，眉頭緊皺，但此刻他顧不得身上的傷口，寸頭男的刀再次舉了起來。趙勛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把疤臉抓了過來推向寸頭男，這家伙又幫自己擋了一刀。

“我c你媽的，臭小子。”

趙勛力氣很大，推出去的疤臉一下就壓倒了寸頭男。

“咳咳咳！”

做完這一切，趙勛蹲在地上，手捂著胸前的傷口，累的大喘粗氣，此時的他已經精疲力盡，鮮血浸滿了上身，十分的駭人。

他知道事情還沒結束，但這已經是他最后的努力了，剩下的只能靠天意了。

“狗東西，你真他媽有種。”

就在這時，光頭男再度出聲，他已經從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抽離了出來，此時正兇神惡煞地拿著刀從趙勛身后一步步走來。

趙勛沒有回頭去看，只是苦笑了一聲，某些回憶突然鉆進自己的腦海，像一根針，深深地刺痛自己。

......

“趙勛，你總是喜歡逞英雄！你又不是警察。”

“我不喜歡你這樣。”

“萬一你哪天死了，我怎么辦？”

“趙勛，我們分手吧！”

......

“喂！那邊的！死光頭，你要對我兄弟做什么？”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趙勛又笑了一聲，只是這次不是苦笑，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來得這么慢，是嫌我命長么？”

趙勛低聲喃喃道。

街道上，一輛白色的私家車突兀地橫在面包車前，車子停穩后，后座上的三名男子，以及副駕上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迅速走下了車子。

而車子的司機卻是滿臉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并沒有選擇下車，不久前副駕上那個生龍活虎的男人，此刻早已經渾身是血地蹲在地上。

“勛哥！”

“老趙！你沒事吧！”

“趙勛！”

幾名男子在不遠處不斷地高聲呼喊著趙勛的名字。

“我看著像是沒事的樣子么？”

趙勛一陣無語，但此刻他沒有多余的力氣出聲了，只是緩緩挪動腳步轉過身去。

人群之中，他一眼就鎖定了那個女孩，她在自己眼中永遠是那么光彩奪目。

“林妍？那個笨女人怎么把你也叫上了？雖然我跟她說了把能喘氣的都叫上，但打架這種事怎么能讓女人參和。”

趙勛暗暗在心底盤算著，眼角卻不自覺地微微抽動。

女孩當然也看見了他這副慘樣，但她此刻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這次，輪到光頭男慌了，任誰都能看出，來者是趙勛的幫手，他們這次的行動較以往來說拖得太長時間了。

干他們這一行的，本來就在刀劍上行走，要高效迅速，哪成想今天竟然栽在一個不要命的瘋子身上。

“跑！”

一個念頭隨即涌上光頭男心頭。

可他剛想跑回車內，就發現車子那頭站著三名精壯的男子，那是趙勛的大學舍友，王鵬，李浩和張悅。

“你把老子兄弟傷成這樣，想去哪？你媽的死光頭。”

看穿了光頭男想法的王鵬率先發難，他一邊怒吼著一邊朝著光頭男沖了過來，絲毫沒有在意他手中還握著一把利器。

光頭男見狀也不再理會過多，橫豎都是一個死字，走這條路，遲早要濕鞋，不如拉一個墊背。

于是，他便揮舞著刀子砍向王鵬。

可他算錯了一點，剛才他們對付趙勛是以多打少，現在他可是以少打多。

李浩和張悅也不是吃素的，看見王鵬動身，兩人也緊隨其后，就在刀子即將砍向王鵬那一刻，李浩和張悅一左一右同時攥住了光頭男的胳膊，讓那刀遲遲沒有辦法落下。

“喜歡當和尚是吧！老子讓你變太監！”

王鵬怒吼一聲，抬腳就往光頭男身下踹去。

“你們！你們！啊！！”

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回蕩在夜晚的街道上。

王鵬哪管這么多，看到自己的兄弟被傷成這樣，他早已怒火中燒，只能將怒氣發泄在這個光頭男身上。

“一腳不夠，再給你多來幾腳！”

他一邊吼著，一邊用力地踹向光頭男，幾分鐘后，慘叫聲才終于停止。

光頭男徹底昏死了過去，嘴里還流淌著不少惡心的唾沫。

李浩和張悅兩人見狀，這才松開了抓住他的手，隨后像扔一條死狗一般將其丟在路邊。順便再次打掃了一番周圍的戰場。

......

環顧四周的情況，確定沒有危險之后，三人才匆忙來到趙勛身旁。

“勛哥！”

“老趙，你怎么樣了，能堅持住么，已經給你叫救護車了！”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面對昔日兄弟的關心，趙勛只是擺了擺手。

“我沒事，你們怎么把她帶來了，明知道我在打架！”

“那女人沖進包廂跟我們說了你的事，林妍非要跟過來，我們怕耽誤事，也不敢浪費時間，所以......”

王鵬解釋道。

知曉情況的趙勛也不再多說什么，他也沒有怪罪的意思，要不是他們，自己現在指不定已經沒了，只是他克制不了內心那份關心。

就在他們談話的這會兒功夫，林妍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身旁。

“趙勛！”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該說些什么，能喊出這個名字，仿佛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趙勛應聲看去，但奇怪的是，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和那天分手時一樣，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趙勛沒有多說什么，咬了咬牙后，踉踉蹌蹌著掙扎地想從地上爬起。

眾人見狀連忙攙扶著他，生怕他倒下。

“勛哥，你流了很多血，還是坐著比較好。”

趙勛沒有理會，他有太多話想要對眼前這個女孩說了，這個時候他不想狼狽地坐在地上。

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一站，竟讓趙勛走向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意外，發生了......

“哐哐哐哐！”

一道不知從何傳來的聲音回蕩在耳畔......

在那瞬間，他感到天地在旋轉，身體也失去重心般向后倒去。

腦海中并沒有閃過任何生前的畫面，走馬燈什么的都是騙人的，他的眼前飄蕩著的只有一片空白，無盡的空白。

“趙勛！趙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