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外 第九章 40和1

張揚那句石破天驚的“你把我女兒娶了吧！”在壓抑粘稠的猩紅空間里炸開，其帶來的震撼甚至短暫壓過了環境本身的詭異。趙勛徹底石化，嘴巴微張，眼睛瞪得滾圓，大腦仿佛被那無處不在的猩紅物質糊住，徹底停止了運轉。

馬筱筱身形一抖，徐燕則是面無表情地扶了扶眼鏡，陸飛和鐘婷這對情侶則完全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張大哥，您今年貴庚？”趙勛艱難找回聲音，試圖用邏輯破局。

“35，怎么了？”張揚不解。

“好好好，35歲。假設您18歲結婚，又‘碰巧’立刻有了孩子，那么您女兒現在‘碰巧’才17歲。”

“嘿！這不巧了嗎？”張揚一拍大腿，眉開眼笑，“還真讓你說中了！”

“……”趙勛一陣窒息。

“您知道您現在在說什么嗎？這可是未成年！犯罪的事，我可不干。”趙勛語氣加重。

“這算什么？她還有幾個月就18歲生日了。”張揚一臉理所當然，甚至帶著點推銷自家寶貝的急切，“趙老弟，你是不知道，我女兒可優秀了！長得漂亮，性格也好，就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我看你就特別合適！聰明，有擔當，關鍵時候靠得住！你看，咱們這都算是過命的交情了，知根知底，多好！”

“……”

趙勛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第一次覺得，死亡考核里的選擇題都比這個容易應付。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用理智說服對方：“張哥，首先，感謝你的‘厚愛’。但是第一，我對你女兒一無所知；第二，現在是談這個的時候嗎？我們連這里是哪，接下來要干什么都不知道！第三，婚姻大事，講究兩情相悅，你女兒的意見呢？她認識我嗎？”

“哎呀，這些都好說！”張揚大手一揮，仿佛那些都不是問題，“等我們出去了，我立刻安排你們見面！感情嘛，可以慢慢培養！趙老弟你這么優秀，我女兒肯定喜歡！”

他甚至覺得自己這個理由非常充分。

趙勛徹底無語了。他發現跟一個沉浸在“嫁女狂想”中的父親講道理，比跟那個陰晴不定的老板談判還難。他求助似的看向其他人。

馬筱筱一言不發，有些郁悶地低垂著腦袋，徐燕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那對情侶就更不用說了，眼睛瞪得像銅鈴，全然人畜無害的模樣。

就在趙勛絞盡腦汁琢磨如何委婉（或不委婉）地拒絕這份“厚禮”時，又有兩扇沉重的大門，幾乎是同時，發出了開啟的轟鳴。

這突兀的聲響瞬間抽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剛才那荒誕的“提親”戲碼被拋之腦后，真正的重頭戲——新出現的“幸存者”，才是此刻的焦點。

很快，動靜出現。

相距不遠的兩扇大門同時走出了人，但似乎，差距有些太過明顯了。

目睹這個場景的所有人都被震懾到了，空氣有些凝固，趙勛的瞳孔也瞬間放大。

“這......”

“難道每部電梯的考核方案都不一樣么？還是說......有不同的解法？”

趙勛喃喃道，隨后迅速掃視四周每一部電梯的門口，

“除了我是例外之外，其他門口站著的人數全都固定在五人之下，也就是說無論題目如何，那家伙說的人數限額應該都是固定的才對。再不濟，我相信除我之外合同工的人數也不會太多。但是這人數是不是有些......倒不是我自吹，優秀的人應該有那么多么？”

他心底生出一絲荒謬的懷疑。

“趙老弟，這對么，那個地方出來的人數是不是有些多了？”

“我數了幾遍，應該是40人沒錯，也就是一部電梯能夠容納的所有人。”

馬筱筱語氣凝重地確認道。

“嗯，確實古怪。”

趙勛眼神微瞇，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了人群中一個穿著考究、被眾人隱隱簇擁著的男子。雖然距離尚遠看不清面容，但那眾星捧月般的氣場，無疑昭示著他就是這群人的核心。

“說不定……那家伙找到了比交白卷更優的解法，而這個解法，救了所有人。”

下一秒，仿佛心有靈犀，那個核心人物的目光驟然轉向，不偏不倚，精準地落在了趙勛他們所在的位置。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朝著這個方向，姿態從容地微微鞠了一躬。

“剛才那人……是不是在向我們打招呼？”注意到這詭異一幕的張揚忍不住出聲。

“隔這么遠，就算他有飛行員視力也看不清人臉，”徐燕冷冷回應，“除非，他不是人。”

趙勛沒有說話，嘴角卻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

“確實……是個有意思的人。”

隨后，他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另外一個人身上，那是另一扇門走出來的人。

而那扇門，只出來了一個人。

那人渾身浸透了暗沉的猩紅，仿佛剛從血池里撈出來。踏出門檻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舉止間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痞氣和兇戾。出來之后，他毫不在意形象地直接癱坐在地上，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而離他較近的幾波人，像是嗅到了極度危險的氣息，都不自覺地、默契地向后退開，在他周圍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帶。

趙勛的目光沒有停留在那人的姿態上，而是死死鎖定了對方手中把玩的一樣東西——那東西在猩紅黯淡的光線下，反射出一絲冰冷的金屬光澤。

“鋼筆么？”

趙勛的眉頭深深皺起，心頭警鈴大作。那是他為自己準備的第二套方案，一個理論上可行但代價巨大的極端路徑。沒想到，竟真的有人實踐了，并且……成功了。

“1個人……殺了39人……”一個冰冷的事實在他腦中成形。

“真是個瘋子……”趙勛心底泛起一絲寒意，“沒想到，會和這種瘋子做‘同事’。”

又過了一段時間，趙勛心里已經有些厭煩了，這段時間里仍舊有人陸續從電梯內走出，但也沒有出現過剛才那般的人數壯舉，一直維持在5人之下。

而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甚至沒有人離開自己所屬的電梯范圍去和其他死人交談，一切都是那么涇渭分明。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都在等同一個神的出現，老板還沒說話，員工只有靜候的份。

“不會要等到所有電梯都打開一遍吧，可這一眼望不到頭的鬼地方，要等到什么時候。”

張揚這時抱怨了一句。

就然而就在這時，那個萬眾期待的聲音再次出現了，空靈的聲音響起，讓空氣中的溫度瞬間驟降。

“各位，這次的人員考核全部結束，通過考核的人數為783人，正式員工780人。”

“稍后我將公布你們的工作內容，至于現在！”

“請各位先挖出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