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娘家?guī)讉€兒子除了老大出工挖爛泥塘,其他人每天上山就夠了,她們娘倆在家又能干干家務(wù)活和菜地里的活兒、看看稻田里的田水,還能一人一天掙三十文,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哪里會嫌累?
柳采春心里琢磨著,等大旱過去了,在河邊弄個水碓,利用水力舂辣椒,那才好。
到時也需要人手看著,仍然是她們?nèi)说幕钣嫳闶恰?/p>
村里的活計嘛,等新房子蓋好了她便去一趟省城,拜托唐掌柜幫忙穿針引線,看看能不能介紹個藥商給她。
金銀花啊、葛根啊、鉤藤啊、金櫻子啊、薄荷、黃連、柴胡啊等等,村里人還是能認一認的,采摘了也能值得幾個錢。
或者,唐掌柜自己收,她也沒意見。
反正他就是個賺差價的中間商。
新房子沒蓋好,柳采春也不方便在安嬸子家熬辣椒油、做辣椒醬——她怕那個香味太香、太勾人,不好辦。
這種事兒更加適合關(guān)起院子門、廚房門悄摸摸的做。
這些天閑著的時候,誰知道忽然發(fā)現(xiàn)村里的枇杷成熟了。
突然間看到一樹黃澄澄的枇杷,柳采春才猛然回神,再一仔細看,發(fā)現(xiàn)村子里黃澄澄的枇杷還真不少啊。
原來村里這一帶向來有在房前屋后、菜地田坎、河溝邊村子口等邊邊角角的地方栽植枇杷樹的習慣。
所以每到枇杷成熟的季節(jié),村子里放眼望去,一樹一樹金燦燦的隨處可見。
柳采春在不知道哪家的枇杷樹下經(jīng)過的時候摘了兩顆嘗了嘗:好甜!
清甜甘甜汁水飽滿、果肉金黃,這帶到省城里賣掉,又是一筆進項。
唔,這會兒正是枇杷上市最多的時節(jié),這會兒帶進省城里應(yīng)當還賣不到好價錢。但是沒關(guān)系,先在空間里儲存著嘛,等枇杷季節(jié)上市過去了,再進城賣去、
打個漂亮的時間差。
擁有空間的中間商就是要這么賺差價。
柳采春便開始忙活了起來,放話要收購村里的枇杷,兩文錢一斤。
但是有條件,就是每一棵樹的枇杷必須成熟度足夠了才可以摘。收購的時候她會在每一筐里隨機挑選三到五顆嘗味道,如果有兩顆是酸的,那么這一筐都不要。
所以若是誰家想要賣枇杷的,一定要等成熟了再開始采摘,每一串枇杷上若是有沒成熟的,那就摘掉、扔掉。
她要收購的是清甜甘甜、果肉飽滿美味的果子,不是什么歪瓜裂棗都收。
這話一放出,滿村又沸騰了。
大家伙兒現(xiàn)在是都摸清楚她的脾氣了,要是達不到她的要求,她說不要就不要的,想要拿什么“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我一把年紀了你就不能通融通融”諸如此類的理由拿捏她,那是做夢。
她是不吃這一套的。
本來也是,人家是做買賣的,肯要你的東西就不錯了,還想讓人家啥破爛兒都收,那不等于給你白送錢?憑啥呀?做什么美夢呢?
反正厚道人都做不出來這事兒。
村民們都高興壞了,不放心,紛紛跑來親自向柳采春要個確定答復(fù)。
“采春采春,這枇杷只要是熟好了的,只要甜、沒破損你都收對吧?”
“真的兩文錢一斤嗎?不會變吧?我家的有兩棵樹好像還不太熟,還要好些天呢。”
“對,不會變,只要甜,不壞,都要。你們放心,我會收個七八天,如果那時候也沒成熟也沒關(guān)系,我能再等上幾天。不過我可先說好了啊,只收咱本村的,別村的暫時不要。你們別拿親戚朋友家的摘給我。”
“哎好嘞!”
“放心,那不可能,有好事兒當然先緊著自個村啊。”
“就是嘛。”
這點兒集體意識大家還是有的,村里的好事兒,誰敢亂扒拉親戚朋友?真想那么做,就算柳采春這里不阻止,也得先問過柳里正,得里正同意了才成。
這個時代的宗族村族觀念比柳采春想的要強多了。
大伙兒歡天喜地,嘗了自家枇杷覺得成熟了的,便開始開摘,連上山找染料都顧不得了。
畢竟現(xiàn)在找染料沒那么好找的,好些人空手而歸兩三天后,已經(jīng)放棄了。
要說枇杷樹,誰家沒有大大小小的三四五六棵啊?
一斤兩文,有那結(jié)果結(jié)的多的,一棵樹能摘上百斤,那就是兩百多文啊。
幾棵樹摘下來,少說有半兩銀子啊。
安嬸子和魯大娘母女倆領(lǐng)了舂辣椒的活兒,過秤的事兒柳采春和初七、柳大姑三個人忙不過來,便請了里正的二兒子柳盛幫忙,一天二十文錢,下午三點到五點半之間又要收購染料、又要收購枇杷最忙的時候幫忙就行。
柳盛媳婦白氏十分高興,這活兒輕省,還能掙這么多,心說這柳采春總算識趣幾分,知道給自家兩分好處。
只不過想到她也不知道哪兒來那么多錢,收購染料還不算,又開始收購枇杷,不免又有點兒酸溜溜。
村里有些枇杷樹是老樹,長得非常非常高,那上邊的枇杷不好摘,用竹子做成的夾子夾住一擰就能取下來了,但這項活動還是有點兒危險。
柳采春帶著初七滿村子轉(zhuǎn)悠,指著那高高的枇杷樹末梢問他道:“那上邊的枇杷,若是你來搞,能搞下來嗎?”
初七抬頭看了一眼,點點頭:“能。”
“那就行了,咱們倆來。”
高樹上的枇杷,柳采春帶著初七親自上門去采摘,一樣是兩文錢一斤。帶個小秤,摘下來當場過秤。
她想掙錢的同時,也想村民們掙一點兒,但她可不想看到有人因此摔斷胳膊腿。
鄉(xiāng)下人皮實,矮一些樹枝上即便摔一跤也沒多大事兒,頂多養(yǎng)幾天。但要是從高高的樹上摔下來,那就麻煩了。
她還想悠閑的背靠村子過吃好喝好的日子呢,可不想鬧出什么意外來。
這會兒他們倆就在安六婆家門口的老樹上摘枇杷,初七拎著末端剖開用短竹片杠住的長竹篙輕輕松松上樹,動作輕快又好看,甚至有幾分飄飄然的仙氣。
他本來不會夾枇杷,但看到人示范一次就會了,輕輕松松一串又一串枇杷被他從高高的枝頭末端擰斷,收回竹篙將一串串枇杷放入掛在身邊的筐子里。
柳采春在樹下仰頭看他動作如行云流水,不由喝彩:“初七好厲害呀!”
安六婆半瞇著眼往上瞅,也不由笑著贊嘆:“我的個老天,小伙子是好能干哦,我老人家從來沒見過誰在樹上這么好看!”
柳采春翹了翹唇角,可不是呢,就是好看!
“柳氏!你在這干啥!”
一道滿懷敵意的聲音傳來,柳采春下意識看去。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這不是原主那個渣前夫的親娘楊老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