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歡迎訪問小威小說網(wǎng)小說網(wǎng)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
設(shè)為首頁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設(shè)為首頁
數(shù)日之余！
隴西。
臨洮府衙。
暴雨如注，雨幕將府衙的青瓦檐角沖刷得發(fā)亮。
蕭何伏案疾書，筆鋒在竹簡上劃出凌厲的痕跡，墨跡未干便被窗外滲入的雨水暈開一片。
他眉頭緊鎖，指尖沾了些許墨汁，在案幾邊緣無意識地敲擊著。
風雨交加中，府衙空曠寂靜，仿佛整個臨洮都屏住了呼吸。
這段時日，自他奉命遠赴隴西，接掌鹽鐵貪腐案以來，便如墜泥潭。
郡中各處衙署陽奉陰違，傳檄不應、文書拖延，就連縣丞、主簿亦多是躲躲閃閃，連個能辦事的人都沒有。
更讓人惱火的是，這些人嘴上恭敬，心里卻分明把他當成笑話看。
隴西氏族盤根錯節(jié)，表面上，家主們皆奉旨赴咸陽聽訊，實則留下的人才最難纏——
一個個披著官服，卻拿他當空氣。
他查賬，他們先藏賬；
他調(diào)人，他們故意打錯報告、派些飯桶來敷衍了事。
這幾日府中公文堆積如山，卻無一封實情在握。
整個隴西，仿佛在等他出丑。
蕭何緩緩閉了閉眼，手指停在桌面，胸膛起伏微不可察。
這是氏族給他的“下馬威”。
他不是看不懂。
可若真如此就退縮，那贏子夜派他前來，又是為了什么？
“御史大人！”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甲胄濕透的兵士踉蹌闖入，水珠順著鐵甲滴落，在地板上匯成一片水洼。
蕭何抬頭，目光如刀：“何事驚慌？”
兵士單膝跪地，聲音發(fā)顫：“府庫……府庫的金子不翼而飛了！”
筆鋒一頓，墨汁在竹簡上洇開一團黑痕。
蕭何緩緩放下筆，聲音冷得嚇人：“什么叫不翼而飛？”
兵士額頭抵地：“回大人，今夜巡查時，發(fā)現(xiàn)府庫有幾處漏雨。雨水淋在存放金錠的木箱上，誰料……”
他咽了咽唾沫，“金子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么……化了！”
“化了？”
蕭何猛地站起，案幾被撞得“砰”地一響。
“千真萬確！弟兄們都看見了！”
兵士的聲音帶著驚恐，“現(xiàn)在外面都在傳……說是鬼盜錢！”
蕭何的臉色瞬間陰沉如鐵。
他奉贏子夜之命，接管隴西府衙徹查鹽鐵貪腐案，如今府庫金子憑空消失，若傳出去，旁人會如何想？
御史中丞蕭何，剛接管府衙，金子就沒了？
這不是貪墨，還能是什么？！
他一把抓起案上的官印，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帶路！”
……
一炷香后，府庫。
暴雨拍打著府庫厚重的木門。
蕭何大步踏入時，潮濕的霉味混著某種刺鼻的氣息撲面而來。
十余名兵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立在兩側(cè)，臉色慘白。
地上散落著幾個空木箱，箱底殘留著詭異的黃綠色水漬，正順著木板縫隙緩緩流淌。
府庫外早已被兵士團團圍住，火把在雨中明明滅滅，映照出一張張驚惶的臉。
暗河的人隱在暗處，其中一人見蕭何到來，悄然靠近，低聲道：“大人，查過了，沒有撬鎖，沒有密道，金子確實……憑空消失?！?/p>
“何時發(fā)現(xiàn)的？”
蕭何冷聲問道。
“就在半個時辰前?！?/p>
一名年長兵士顫聲道：“小的們照例巡查，見屋頂漏雨，便想挪動箱子避雨?！?/p>
“誰知一碰之下，箱底竟?jié)B出水來，再打開一看，金子……全沒了！”
蕭何心頭一震，臉色倏然煞白。
他邁步上前，親自掀開那一口口空箱。
箱底水跡斑駁，封蠟早已破損，金錠原本應疊放其中的凹槽，如今空空蕩蕩。
一股陰冷潮濕的寒意從腳底攀上脊背，仿佛有座無形的山自頭頂壓下，沉得他幾欲窒息?。?/p>
他強撐著直起腰，卻連指尖都在發(fā)抖。
……
數(shù)日之余。
六公子府。
夜雨驚雷，暴雨傾盆。
檐角銅鈴在風中發(fā)出刺耳的錚鳴。
贏子夜立于窗前，手中竹簡已被攥出裂痕。
“蕭何被羈押？”
他聲音極輕，卻讓跪伏在地的公孫墨玄脊背發(fā)寒。
“是。”
公孫墨玄額頭抵地，“隴西郡守以貪墨之罪將其收監(jiān)，稱府庫千金在蕭大人接管后不翼而飛。”
贏子夜指尖輕敲窗欞，節(jié)奏與遠處雷鳴詭異重合：“暗河可曾勘察現(xiàn)場？”
“事發(fā)當時，我們的人就在府庫四周。”
公孫墨玄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困惑，“確實未見任何人靠近。金子……”
他喉結(jié)滾動，“就像在雨水中融化了一般?！?/p>
“融化？”
贏子夜突然冷笑，轉(zhuǎn)身時玄色蟒袍掃滅三盞燭火，“你當本公子是三歲孩童？”
公孫墨玄急忙從懷中取出一只琉璃瓶：“公子明鑒，這是暗河從府庫地縫中收集的雨水?！?/p>
瓶中液體泛著詭異的金色，“水中確含金粉?！?/p>
一道閃電劈落，照亮贏子夜森寒的面容！！
他接過琉璃瓶，對著燭光緩緩傾斜。
金粉在瓶中流轉(zhuǎn)，散發(fā)淡淡金芒。
“好一招…鬼蜮伎倆……”
他沉默良久，走至案前，緩緩坐下。
暴雨仍在窗外傾盆，滴水穿瓦，仿佛將整座府邸洗刷成一座冷冽的戰(zhàn)場。
他卻安坐如山，目光落在那枚銅牌上，神色冷靜得仿佛已洞悉一切。
良久，他淡淡道：“來得比預想的早。”
公孫墨玄屏息。
“也罷?！?/p>
贏子夜緩聲道，“明日早朝，便是時候了?！?/p>
他說罷，取出一支烏金筆，落筆如鋒，唰唰幾筆，在案上寫下密函，字字如刀，鋒芒畢露。
“去吧，把這封信送去都司府?！?/p>
他將密函遞出，語氣不疾不徐，“不必驚動章邯?！?/p>
“……公子不打算預做布置？”
公孫墨玄試探著問。
“布置？”
贏子夜目光轉(zhuǎn)向窗外雨幕，聲音如劍入鞘，淡然而凌厲，“局早已布下?！?/p>
雷光再度劈落，照亮他眼中的金芒。
“他們，走在我的棋盤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