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讓AI稽查隊蹦迪 第三章：被綁架時，我給機械義肢彈安魂曲！

天樞的通緝令像一張無形的巨網(wǎng)，將蘇莞牢牢困在垃圾場的漩渦中心。明面上的賞金獵人減少了，但陰影中的窺探卻更加危險、更加專業(yè)。蘇莞的窩棚如同一個布滿致命陷阱的孤島，每一次外出尋找必要的零件和潔凈水，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她指尖沾染的血腥，比機油味更濃了。每一次殺戮后，那冰冷的麻木感都會加深一分，只有回到窩棚，觸摸到冰冷的琴身，才能從這無盡的獵殺循環(huán)中汲取一絲虛假的安寧。

而那塊溫潤的古玉殘片，此刻正安靜地鑲嵌在古琴焦黑琴身的一側(cè)，填補了那個空缺的琴徽位置。玉質(zhì)的光澤與金屬的粗糲形成奇異的和諧，仿佛一種古老文明在廢土機械上的重生印記。蘇莞偶爾會用指尖摩挲它，感受那不屬于這個冰冷世界的溫潤，同時警惕著那個名為“墨白”的仿生人特工可能帶來的后續(xù)。這溫潤，是誘惑，也是懸在頭頂?shù)睦麆Α?/p>

這夜，沒有月光，只有輻射云層透下的微弱幽光，將垃圾場勾勒成一片扭曲猙獰的剪影。

三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無聲息地潛到了蘇莞加固的窩棚附近。他們動作敏捷、配合默契，避開了地面上蘇莞故意設置的、能發(fā)出細微聲響的金屬陷阱。為首一人身形魁梧，覆蓋著簡陋但實用的金屬臂鎧，正是鐵銹鎮(zhèn)反抗軍“銹火”的首領(lǐng)——雷震。

“目標確認，就在里面。”一個負責偵察的瘦小隊員壓低聲音，指了指窩棚，“‘葬音者’，能控制機器的女人。老大，抓活的！她是打破天樞靜音封鎖的關(guān)鍵武器！” 隊員的聲音里混雜著敬畏與對力量的貪婪。

雷震眼神銳利，點了點頭，金屬臂鎧在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他做了幾個手勢，另外兩人立刻散開，呈三角包圍態(tài)勢，手中粗糙的、利用廢棄零件改造的能量槍對準了窩棚的薄弱點。他們的計劃很簡單：破門，強攻，用特制的聲波***（雖然效果存疑）和電磁網(wǎng)制服目標！雷震的呼吸略微粗重，眼中燃燒著奪取力量的決心。為了反抗軍的未來，他必須抓住這個“武器”！

就在雷震舉起那只沉重的金屬手臂，準備暴力破門的剎那——

一陣極其微弱、卻如同清泉滴落深潭的琴音，穿透了厚重的金屬門板，流瀉出來。

不是蘇莞之前那撕裂靈魂的殺伐之音，也不是荒誕的鬼畜旋律。這聲音……太不一樣了。

它清冷、孤寂，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哀婉與蒼涼。每一個音符都像裹著寒霜，卻又在霜雪之下，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撫慰。如同訣別的嘆息，又似穿越時空的安撫。琴音斷斷續(xù)續(xù)，并不連貫，顯然彈奏者并不熟練，卻奇異地抓住了某種神韻。這聲音，像冰冷的指尖輕輕拂過靈魂的傷口，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卻又奇異地讓緊繃的神經(jīng)得到片刻喘息。

《陽關(guān)三疊》！

雷震破門的手勢僵在了半空。反抗軍三人組都愣住了，面面相覷，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困惑。武器？殺戮機器？這…這聲音是怎么回事？！這聲音與情報中描述的“惡魔”截然不同！它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他們對“葬音者”的固有想象。

鬼使神差地，雷震對偵察隊員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他粗糙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茫然，那清冷的琴音像冰水澆在他因常年廝殺而沸騰的血液上，帶來一種陌生的、近乎安寧的刺痛感。他放輕腳步，如同最謹慎的獵手，無聲無息地靠近那個觀察孔，屏息向內(nèi)望去。一種強烈的好奇心和某種被琴音觸動的、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感覺，壓過了執(zhí)行任務的沖動。

窩棚內(nèi)的景象，瞬間擊中了他的心臟。

一盞用廢棄電池和熒光苔蘚勉強點亮的小燈，散發(fā)著昏黃的光暈，如同廢土上一個小小的、溫暖的奇跡。蘇莞正背對著門，跪坐在一個破爛的墊子上。她懷里抱著那張焦黑猙獰的古琴，但此刻的姿態(tài)卻顯得異常柔和，甚至帶著一種近乎神圣的專注。

在她面前的地上，躺著一個穿著破舊軍服、失去意識的老人。老人的左臂和右腿都是銹跡斑斑、結(jié)構(gòu)簡陋的機械義肢。裸露的金屬關(guān)節(jié)處，能看到線路糾纏，維護極差。此刻，老人身體正無意識地、劇烈地抽搐著，面部肌肉扭曲，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嗬嗬”聲，顯然是義肢神經(jīng)駁接處長期故障引發(fā)的劇烈幻痛。那抽搐，如同垂死野獸的掙扎，充滿了無聲的絕望。

蘇莞的神情專注而平靜，甚至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肅穆與疲憊。她的指尖在那幽藍的蛛絲弦上輕攏慢捻，每一次撥動，都帶出《陽關(guān)三疊》那標志性的、如泣如訴的疊音。她的動作生澀，遠不如前世那般行云流水，但每一個音都精準地落在調(diào)上。她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這種精細的操控對她消耗極大，但她指尖的動作卻異常穩(wěn)定，仿佛在進行一場不容失敗的儀式。

更讓雷震瞳孔劇烈收縮的是，蘇莞并非單純彈奏。她從一堆破爛里翻出了幾個類似拾音器的小裝置，此刻正用細導線連接著，小心翼翼地貼在老人抽搐的機械義肢關(guān)節(jié)附近！骨傳導拾音器！ 她竟然在用這種方式，將琴音產(chǎn)生的特定振動頻率，直接導入老人的機械神經(jīng)接駁點！她在試圖用這“魔音”，撫平一個垂死老兵靈魂深處的痛苦！

奇跡發(fā)生了。

隨著那清冷孤寂的琴音持續(xù)流淌，老人身體劇烈的抽搐幅度肉眼可見地減小了！扭曲痛苦的面容逐漸松弛下來，喉嚨里的“嗬嗬”聲變成了平緩的呼吸。雖然依舊昏迷，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似乎被這奇異的琴音暫時撫平了！老人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仿佛在琴音構(gòu)筑的冰冷世界里，找到了一方安寧的角落。

窩棚內(nèi)，昏黃的燈光下，只有古琴的清音流淌，以及老人逐漸平穩(wěn)的呼吸聲。焦黑的古琴、冰冷的機械義肢、專注撫琴的年輕女子…構(gòu)成了一幅在廢土世界中絕無僅有的、震撼人心的畫面。這畫面與“聲波****”、“葬音者”的兇名形成了撕裂般的、令人窒息的巨大反差。

雷震魁梧的身軀僵在門外，那只舉起的、準備破門的金屬手臂，無力地垂落下來。他臉上的殺伐之氣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顛覆認知的茫然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如同被巨錘砸中心臟般的愧疚。他們視她為武器，為打破秩序的工具，她卻在這里，用這“武器”為一個垂死的廢土老兵鎮(zhèn)痛？！他感覺自己像個舉著刀闖進圣堂的野蠻人。

琴音緩緩停歇。蘇莞輕輕呼出一口氣，身體微微晃了一下，顯然消耗過度。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老人身上的拾音器，動作輕柔地仿佛對待易碎的珍寶。做完這一切，她疲憊地閉上眼，片刻后才睜開，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和釋然。仿佛這份撫慰，也短暫地撫平了她自己靈魂中的某處荒蕪。

就在這時，雷震再也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激蕩（或許還有一絲被琴音感染的沖動，以及那沉重的愧疚），他猛地推開了那扇并未完全鎖死的門！

“砰！”

門板撞在墻上，發(fā)出巨響，打破了窩棚內(nèi)剛剛建立的寧靜。

蘇莞瞬間轉(zhuǎn)身，眼神從剛才的柔和瞬間切換成冰冷的警惕和殺意，如同受驚的毒蛇！手指條件反射般按在了琴弦上，身體緊繃，做好了隨時發(fā)動致命一擊的準備！那短暫的安寧被粗暴撕裂，一股冰冷的怒意迅速取代了疲憊。

雷震對上那雙清冷銳利的眸子，心頭一凜，下意識地后退半步，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雖然他的金屬臂本身就是武器）。“等等！別彈！我們…我們沒有惡意！” 他的聲音因激動和尷尬而有些嘶啞。

蘇莞沒動，眼神依舊冰冷地掃過他和門外兩個緊張的隊員，最后落在他那只醒目的金屬臂鎧上：“‘銹火’的雷震？天樞的懸賞不夠誘人，換你們親自來抓我了？” 語氣中的譏諷如同冰錐。

“不！不是！”雷震連忙否認，聲音因為激動而更加沙啞，“我們…我們是來尋求合作的！你的能力…我們看到了！你剛才…剛才…”他指著地上呼吸平穩(wěn)的老人，一時詞窮，憋了半天才道，“你能幫我們！幫所有被天樞壓迫的人！打破這該死的靜音牢籠！” 他試圖用“大義”來掩飾自己的唐突和剛才目睹的震撼。

蘇莞挑了挑眉，眼中的警惕稍減，但玩味更濃，像在看一個看不懂樂譜卻妄談音樂的人：“合作？用我的琴，幫你們殺人？” “殺人”二字咬得清晰而冰冷。

“是抗爭！”雷震握緊了拳頭，金屬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我們需要你的聲音！需要你的力量！只要你加入‘銹火’，你就是我們的副首領(lǐng)！資源、人手，任你調(diào)配！”他似乎覺得籌碼還不夠，目光掃過蘇莞那張焦黑的古琴，又看了看自己那只粗糙的金屬手臂，腦中靈光一閃！一種急于證明自己價值、證明自己并非不懂“聲音”的沖動涌了上來。

他猛地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相對平整的銹蝕鐵片，又抄起一根斷裂的鋼筋！

“你看！我…我也有武器！我也能…也能發(fā)出聲音！”雷震顯然理解錯了“聲音”的含義，他臉上帶著一種笨拙的、急于證明自己價值的激動，掄起鋼筋，對著那塊鐵片，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毫無章法地砸了下去！他想用行動告訴她，他們是一路人，都能用“聲音”戰(zhàn)斗！

“哐哐！！！！”

“哐哐當！！！！”

“咣咣——！！！”

刺耳、混亂、毫無節(jié)奏可言的巨大噪音瞬間在狹小的窩棚里炸開！如同幾百個破鑼同時在耳邊敲響！這聲音粗暴地撕裂了《陽關(guān)三疊》留下的最后一絲余韻，震得人耳膜生疼，連窩棚頂?shù)幕覊m都簌簌落下！這噪音如同無數(shù)根鋼針，狠狠刺向蘇莞剛剛因彈奏而疲憊不堪的精神！

地上昏睡的老人眉頭痛苦地皺起，似乎又要被這可怕的“噪音”驚醒。蘇莞精心構(gòu)筑的片刻安寧被徹底粉碎！

蘇莞的表情，從玩味、到愕然、再到一種無法忍受的、近乎崩潰的生理性厭惡。她猛地抬手捂住了耳朵，但顯然物理隔絕不了這精神污染級別的“演奏”。那噪音讓她太陽穴突突直跳，胃部一陣翻攪，眼前甚至閃過稽查隊蹦迪的荒誕鬼畜畫面——她最厭惡的，就是這種無序的、毀滅性的“噪音”！

“住手——！！！”

一聲比雷震砸鐵片更尖銳、更抓狂的怒喝響起！蘇莞再也維持不住那副“溫婉瘋批”的偽裝，氣得臉頰泛紅，指著雷震的手指都在抖，眼中燃燒著毫不掩飾的怒火和深深的嫌棄：

“住手！你這是在砸琴！不是彈琴！”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拔高，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抓狂，“噪音！純粹的噪音污染！比天樞的廣播還難聽一萬倍！給我停下！立刻！馬上！” 每一個字都像淬火的冰凌，砸在雷震臉上。

雷震掄鋼筋的動作僵在半空，臉上激動的表情瞬間凝固，變成了大寫的尷尬和茫然。他看著蘇莞氣得發(fā)紅的臉和捂耳朵的動作，又低頭看看自己手里那塊被砸出凹痕的鐵片，再想想剛才自己聽到的那宛如天籟的《陽關(guān)三疊》…巨大的落差像一盆冰水，將他心中那點剛剛升起的、試圖靠近的火焰徹底澆滅，只剩下難堪的冰冷。

巨大的落差讓他那張粗獷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最終只是把那塊扭曲的鐵片死死攥在手心，像握著一個證明自己愚蠢的證據(jù)。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門外兩個反抗軍隊員，拼命捂住嘴，肩膀瘋狂抖動，憋笑憋得差點背過氣去，但眼中也難掩對首領(lǐng)這“壯舉”的難以置信和對蘇莞反應的畏懼。

窩棚內(nèi)，只剩下雷震粗重的喘息聲和蘇莞嫌棄的怒視。地上，老人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夢話，似乎對這場鬧劇毫不知情。

合作？蘇莞看著眼前這個能把“音樂”變成“刑訊逼供”的糙漢首領(lǐng)，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巨大的鴻溝，讓她連嘲諷都感到無力。 她疲憊地揮了揮手，像驅(qū)趕惱人的蒼蠅：“滾。”

雷震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她懷里的古琴，那眼神熾熱得像要把它吞下去，混雜著不甘、羞愧和一絲難以磨滅的震撼。 然后才帶著隊員，一步三回頭地消失在垃圾堆的陰影里。幾個隊員悄悄撿起散落在地、沾染了機油和冷卻液的幽藍蛛絲斷弦，眼神閃爍著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崇拜與野心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