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裹挾著細碎塵土,以近乎蠻橫的力度掠過荒蕪之地,陳風那洗得發白的襯衫下擺被狂風掀起,獵獵作響如同戰旗。他單膝跪在滾燙的沙礫間,掌心小心托起小靈發燙的額角,纖細的睫毛在眼瞼投下蝶翼般的陰影,明明體溫已褪去灼熱,可皮膚下涌動的異能波動卻像被困住的野獸,一下下撞擊著他的神經。
"老大你看,她眼珠在動!"阿飛突然壓低聲音,布滿機油的食指懸在半空,又訕訕縮回去,"不過溫度是真降下來了,這波動倒跟心率監測儀似的……"話音未落,陳風凌厲的眼神掃來,像是冰刃貼著耳際劃過,阿飛立刻噤聲,喉結滾動著往旁邊蹭了半步。
天際線處最后的救援光斑早已消散,只剩幾片枯葉在龍卷風邊緣跳著瘋狂的圓舞曲。陳風抱起小靈起身時,后背肌肉繃得發疼——這姑娘看著輕,此刻卻像是裹著鋼筋的沙袋。阿飛顛顛跟在后面,還不忘吐槽:"您說那穿黑袍的帥哥真就頭也不回啊?說好當援軍的呢……"
藏身廢棄商場后巷的倉庫鐵門吱呀作響,霉味混著柴油的氣息撲面而來。陳風把小靈安置在貨箱堆砌的"床"上,指尖觸到她后頸時突然僵住——那些交織的異能波動竟在皮下排布成網狀紋路,像某種古老的符咒。"密鑰系統正在強制休眠。"他輕聲呢喃,卻被耳尖的阿飛抓個正著。
"你剛才說密鑰?"阿飛把懷里鼓囊囊的帆布包甩在地上,筆記本屏幕藍光映著他下巴的胡茬,"我這剛好有新收獲。"沾著咖啡漬的數據線纏成麻花,在他靈巧的十指間漸次展開,讀卡器卡槽吞入金屬卡片時發出清脆的咔嗒聲。
陳風卻盯著那枚硬幣大小的卡片出神。鈦合金表面泛著冷冽的月光紋,細看竟有許多微型孔洞如星群般分布。"像不像……被蝕刻了無數溝通頻段的矩陣?"他摩挲著卡片邊緣的凹凸刻痕,掌心突然傳來細微刺痛——某道符文正與他血液里的異能產生共振。
阿飛的驚呼把氣氛推向**:"見鬼!這加密算法在吃我算力!"鍵盤聲突然變得瘋狂,屏幕閃爍的亂碼仿佛暴怒的電子蟲群。就在他捶打顯示器的瞬間,某個突然停頓的畫面讓兩人同時屏住呼吸——銀光瀑流中,穿白裙的女子站在焦土廢墟里,她掌心托著的鑰匙紋路,竟與卡片邊緣的凹痕完美契合。
"該死,這女人我好像在哪見過……"阿飛話音未落,陳風已抽出****劃破指尖。猩紅血珠墜落在卡片表面的剎那,整個倉庫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空調外機的嗡鳴、貨箱縫隙的穿堂風,乃至兩人的心跳聲都奇跡般消失,只有那個像素化的女子影像在持續坍縮重組。
當血跡被徹底吸收時,屏幕上炸開的不是他們期待的情報,而是無數黑色蝌蚪文組成的環形符咒。阿飛的手指僵在回車鍵上方,因為陳風正用匕首抵住自己咽喉:"這像是獻祭陣法。"冰涼的刃鋒映著他幽綠的瞳孔,"但獻祭對象……恐怕是我們。"
此時倉庫頂棚傳來指甲抓撓鐵皮的聲響,阿飛抄起扳手的動作驚飛了梁上的蝙蝠。但隨之而來的,是比蝙蝠振翅更詭異的寂靜。陳風嗅到空氣里浮動的血腥味,這味道他在柬埔寨雨林執行秘密任務時聞過——是神經毒素溶于氧氣的先兆。
"屏住呼吸。"他扯下襯衫撕成布條扎住口鼻,同時抽出腰間配槍。阿飛卻在翻找防毒面具時碰倒了潤滑油桶,黑褐色的液體潑在數據線堆里騰起濃煙。就在嗆人的白霧中,他們看見小靈的睫毛顫動得越來越劇烈,那些皮下的銀白色紋路突然開始逆時針旋轉,整面墻的物資箱子跟著發出共鳴似的嗡鳴。
倉庫鐵門被外力撞開的瞬間,陳風的子彈已出膛。但來者踉蹌著撲進門縫時,兩人都愣住了——是異能管理局的李然,他左側鎖骨處的三道抓痕正泊泊滲血,右手卻死死攥著個銀質懷表。"別開槍!"他嘶啞的呼喊混著咳嗽,"我剛從Ω·零界的襲擊中逃出來……他們要啟動的封印,和小靈說過的鎖……"
陳風突然發現李然懷表蓋內側貼著的照片——穿白裙的女人站在崩塌的神廟前,她握著的鑰匙吊墜與卡片幻象如出一轍。窗外夜幕裂開道紫色閃電,映出每個人瞳孔里燃燒的疑問:那張總在暗處遞出援助的手,此刻是否正握著敲響喪鐘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