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合攏的瞬間,發出輕微的“咔嗒”聲,像是一道無形的門閘落下。陳風手指飛快地按下通話鍵,他的聲音冰冷且急切,仿佛被冰水浸過,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決:“讓小靈立刻離開社區中心——現在。”
電話那頭原本輕微的背景雜音瞬間消失,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半秒。專員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帶著一絲詫異和緊張:“她已經在路上了,我親自送的。剛出大門兩分鐘。”
陳風一直緊繃著的肩頭像是被人松開了繩子,繃緊的肌肉稍稍一松,一直懸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些許。然而,這放松僅僅持續了一秒,下一秒他的眉頭又擰成了一團,眼神里滿是擔憂與警惕。他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指尖在地圖導航上猛戳兩下,目的地——城南社區中心。屏幕上立即顯示出一條紅色的路線,還有預計到達時間:28分鐘。
“28分鐘?”陳風冷笑一聲,那笑聲仿佛帶著無盡的嘲諷和焦急。他一把將手機塞進外套口袋,動作急促而用力,隨后大步沖出寫字樓。寫字樓里人來人往,但他的腳步卻快得像一陣風,所過之處,人們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
街口堵得像沙丁魚罐頭,車輛一輛接著一輛,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動彈不得。早高峰的尾氣混著煎餅攤的蔥花味兒,在空中擰成一股焦躁的煙柱,嗆得人直咳嗽。陳風站在路邊,看著一輛輛私家車慢吞吞地往前挪,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臉上的焦急之色愈發濃重。
“打車?來不及。”他低聲自語,眼睛在四周快速掃視著,似乎在尋找著什么。突然,他的目光鎖定在手機屏幕上,手指快速地翻出一個備注為“老交警隊王哥”的號碼。撥通后,他的語速快得像機關槍:“王哥,我是陳風,現在往城南社區趕,有緊急情況,能不能幫我清條道?對,就是現在!人命關天,回頭請你吃火鍋,三盤毛肚起步!”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急切,仿佛這件事已經刻不容緩。
掛了電話,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又迅速給張婉發了條語音:“你馬上聯系社區中心那個簽收設備的李主任,讓他別亂動那批貨,等我過去。順便安撫一下,別讓他覺得我們在查他。”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但隱隱能聽出一絲焦急。
五分鐘后,一輛巡邏摩托從側街斜沖出來,警燈一閃一閃,發出刺眼的光芒。交警抬手指揮,大聲呼喊著,硬生生從車流里撕出一條縫。陳風早已看到了這一幕,他的眼睛一亮,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他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跳上阿飛早已候在路邊的電動車。電動車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風衣下擺被吹得獵獵作響,像一面不屈的戰旗,在風中呼嘯。
路上,陳風的眼角余光掃到一輛黑色轎車,不緊不慢地跟在三百米開外。那輛車的車窗 tinted 得像墨鏡,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的人。陳風的心中涌起一股疑惑和警惕,但他沒吱聲,只是不動聲色地把手機調成錄音模式,悄悄塞進風衣內袋。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似乎在為即將到來的危險做著準備。
“這年頭,連跟蹤都學會保持社交距離了?”他低聲嘟囔,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屑和警惕。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輛黑色轎車,試圖從它的行駛軌跡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電動車拐進社區小道時,那輛車緩緩停在路口,沒再跟進。陳風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但心中的警惕并沒有完全放下。
社區中心大廳里,燈光昏黃而溫暖。李主任正坐在登記臺后嗑瓜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見陳風風風火火沖進來,他嚇了一跳,差點把瓜子殼嗆進氣管。他猛地咳嗽了幾聲,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陳、陳老師?您怎么來了?”
“那批設備呢?”陳風直奔主題,他的眼神銳利而堅定,目光掃過角落堆著的幾個銀灰色箱子。那些箱子看上去平平無奇,但陳風卻知道,里面可能隱藏著巨大的危險。它們的型號和“新昆侖”實驗室用的一模一樣,連螺絲釘的排列都像親兄弟,這讓他心中的疑慮更加深了。
“就、就在那兒,還沒拆。”李主任擦了擦手,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說是匿名捐贈,還附了張打印的感謝信,字兒是楷體,看著挺正規。”
陳風走過去,蹲下身,手指沿著箱體邊緣一寸寸摸過。他的動作輕柔而仔細,仿佛在撫摸著一件珍貴的文物。接縫處有輕微的壓痕,像是被專業工具拆過又重裝。他的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熟練地撬開側邊一塊偽裝面板,露出一個隱蔽的芯片插槽。
“果然是個監聽 定位雙模裝置。”他冷笑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嘲諷和憤怒,“表面捐設備,實際是來裝眼睛的。”
他掏出隨身帶的信號檢測儀,按下開關,紅燈一閃,嗡鳴聲立刻響起。那聲音在寂靜的大廳里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危險降臨的警報聲。
“這玩意兒能遠程激活,還能采集周邊聲波。”他抬頭看著李主任,眼神里帶著一絲審視,“李主任,您簽收的時候,有沒有人盯著您?或者,有沒有人幫您搬箱子?”
李主任一愣,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有……有個穿工裝的小伙子,說是物流公司派的,幫我抬上來就走了,連單子都沒讓我簽。”
陳風瞇眼,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人長什么樣?”
“戴帽子,口罩拉到眼睛底下,說話帶點南方口音……對了,他左手腕上有個紋身,像朵花。”李主任努力回憶著,試圖給陳風提供更多的線索。
“茉莉花?”陳風心頭一跳,這個名字仿佛一把鑰匙,打開了他記憶中的某個角落。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深沉,仿佛在思考著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沒再問,轉身掏出手機,撥通林瀾。電話那頭傳來林瀾清脆的聲音:“喂,陳風,找我什么事?”
“幫我查個芯片。”他把設備編號發過去,“我要知道它連過哪些服務器,尤其是有沒有跳轉到‘新昆侖’的內網。”
“兩分鐘。”林瀾那邊鍵盤聲噼里啪啦地響著,仿佛是一場緊張的戰斗。“順便,你那輛電動車后視鏡上,貼了張微型追蹤貼紙,我已經遠程讓它失效了。”
陳風回頭一看,果然,后視鏡背面有個不起眼的銀點。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謝了。”他掛了電話,順手把貼紙摳下來,塞進打火機火焰里,看著它燒成一縷黑煙,在空氣中消散。
半小時后,林瀾的消息來了。
【芯片注冊在一家叫“星辰健康科技”的公司名下,法人空殼。但 IP 跳轉記錄顯示,它曾三次連接“新昆侖”下屬的“靈能適配研究部”服務器。最后一次是今天早上 7:13,上傳了 12 秒的音頻片段。】
陳風盯著那串時間,他的眼神變得冰冷而銳利。這正是小靈到達社區中心前五分鐘,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巧合。
“他們在監聽她。”他低聲說,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和擔憂。
更糟的是,林瀾附了張截圖:設備內部電路板上,有個極小的蝕刻標記——一只眼睛,嵌在齒輪中央。
“這標記……”陳風瞳孔一縮,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我在‘平衡之輪’項目的廢棄檔案里見過。”
那是他穿越后最早接觸的異能實驗計劃之一,后來被緊急叫停,負責人失蹤。而“新昆侖”的頭目,正是當年該項目的幕后推手。想到這里,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這不是拉攏。”他站起身,眼神冷得像刀鋒,“是圍獵。”
他立刻召集團隊開緊急視頻會。
張婉、阿飛、小靈、林瀾的臉依次出現在屏幕上,他們的表情都十分嚴肅。
“他們打著捐贈的旗號,往我們地盤塞監聽設備。”陳風把證據一一甩進群聊,屏幕上頓時出現了一張張照片和文檔。“目的不是合作,是監控小靈,順便竊取項目數據,甚至可能想反向解析她的異能機制。”
阿飛火冒三丈,他的臉漲得通紅,大聲說道:“這群人渣!咱們直接報警,把設備交給管理局!”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張婉卻皺眉,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絲擔憂:“報警可以,但萬一他們咬死是‘誤送’或‘技術故障’,沒實錘,反而打草驚蛇。”
林瀾補充:“而且,他們現在用的是第三方公司名義,法律上很難追責到‘新昆侖’本體。”
會議室陷入沉默,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凝重。
阿飛忽然開口:“要不……咱們將計就計?假裝接受‘合作’,讓他們把條件開出來,咱們一邊拖時間,一邊收集證據?”他的眼神里閃爍著一絲狡黠。
“不行。”小靈搖頭,聲音輕但堅定,“他們不是想合作,是想控制。一旦我們松口,他們就會步步緊逼,最后把我們變成他們的實驗工具。”
陳風點頭:“阿飛,你的好意我懂。但原則不能談條件。我們做這個項目,是為了幫人,不是為了被利用。”
“可資源呢?”阿飛不甘心,他的眼神里充滿了焦慮,“我們靠什么撐下去?基金會的錢也不是無限的!”
“撐不下去,就換條路。”陳風打開白板共享,畫了個三角,他的眼神里充滿了自信和堅定,“我們有三樣東西:數據、口碑、團隊。他們想用錢買斷,但我們不賣。我們可以開放部分數據給高校,換技術支持;可以把項目做成公開課,吸引志愿者;甚至可以搞眾籌,讓居民自己來投資自己的幸福。”
“你瘋了吧?”阿飛瞪眼,他的聲音里充滿了不可置信,“眾籌?誰信啊?”
“李奶奶昨天還問我能不能‘入股’呢。”小靈笑著插話,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陽光,溫暖而明亮,“她說她攢了三千塊,想投給‘能讓老頭子少嘮叨’的項目。”
眾人一愣,隨即笑出聲,原本壓抑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
陳風也笑了:“你看,人心才是最大的資源。他們用錢砸,砸不動的。”
會議快結束時,張婉突然說:“剛收到一封匿名郵件,發件人沒顯示,內容就一句話:‘拒絕合作,后果自負。’”
屏幕一片靜默,每個人的表情都變得十分凝重。
陳風卻笑了,他拿起筆,在白板上“茉莉花組”三個字外,畫了個更大的圈,仿佛在為自己和團隊筑起一道堅實的防線。
“他們怕的不是我們拒絕。”他輕聲道,聲音里帶著一種不屈的力量,“是怕我們清醒地站著,還越走越穩。”
他轉身關掉共享,最后一句落在眾人耳中,堅定而有力:“告訴他們,我們不缺設備,缺的是——能聽懂老人哼小曲的耳朵。”
視頻會議結束,屏幕一個個暗下。陳風獨自坐在辦公室,窗外天色漸沉,暮色像一層薄紗籠罩城市。他的眼神透過窗戶,望向遠方,心中思緒萬千。
手機震動了一下,發出輕微的嗡嗡聲。他拿起手機,是一條新郵件。
標題空白,內容只有一張圖:一張被撕去半邊的照片,剩下的一角,是小靈站在社區長椅旁的背影,陽光灑在她發梢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輪廓。照片邊緣,用紅筆潦草地寫著一行字:
“下次,別讓她一個人走路。”
陳風的眼神變得冰冷而銳利,他的手指緊緊握住手機,仿佛要將它捏碎。他知道,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