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津眉間緊繃,等妻子抱怨完才開口。
“阿顏,你現在想這些只是在徒增煩惱。”
“這不懷都懷了,我們當父母的,總不能叫女兒打掉孩子離婚吧?”
“你說的這叫什么話呢?”溫姝顏拔高了音量,震驚地望著丈夫。
司明津軟聲安撫,“不是,阿顏,我那是假設......”
“假設也不可以!”
“好好好,假設也不可以,剛剛是我在胡說八道,你別生氣了。”
溫姝顏抹了抹眼淚,情緒恢復了些。
“不過你說的對,事已至此,我確實不該去想那些無法改變的事實。”
她嘆了口氣,“好在裴家跟我們家門當戶對,也算是個好歸宿......”
她忽然一頓,眼神怪異地看向丈夫,“裴志遠是不是還有私生子私生女?”
她太久沒接觸圈內的事,已經記不清了,隱約有聽說過這種傳言。
司明津愣了下,表情有些僵硬,“嗯,確實有這回事,不過我們不好評判。”
“什么不好評判?”溫姝顏盯著丈夫,“你不會也認可他的不道德行為吧。”
司明津皺眉,“這跟我認不認可有什么關系?”
溫姝顏:“你們不是多年的摯交好友嗎?”
司明津無奈,“別說好友,就算是親兄弟,我也管不到他的私生活上。”
“阿顏,我們不聊這個了,這是別人的家事。”
“我們聊破天了,也改變不了什么,我們只需要保護好女兒和外孫。”
溫姝顏不再糾結這個事,“對了,我們跟小瑾的認親宴日子定好了嗎?”
司明津:“小瑾的意思是,想認親宴和生日一起辦,也就是下個月。”
溫姝顏:“還要等這么久?”
司明津:“小瑾現在懷著身孕,短期內舉辦兩次大型宴席,太折騰。”
“而且她也不想讓親朋好友破費。”
溫姝顏感嘆:“小瑾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
“我現在都想將名下的資產分一半給小瑾。”
窗簾后的司凝呼吸猛地一窒,垂落在身側的手逐漸緊握成拳。
司明津:“阿顏,你可別沖動。”
“什么沖動?我給女兒補償還有錯了?我還沒說把全部資產都給出去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虧欠了小瑾,補償是必須的,但得講究循序漸進。”
司明津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很想盡快彌補對女兒的虧欠。”
“但你不要忘了,我們還有阿凝和阿宴。”
“如果我們偏心得太過,必然會影響他們的感情,尤其是小瑾跟阿凝。”
溫姝顏眉心逐漸收緊,抿唇不語。
她確實注意到這兩個孩子之間似乎有些不對付。
司明津繼續道:“阿顏,你想想,在認親宴上我將宣布給小瑾轉贈5%股權的消息。”
“而你給小瑾買下了一個私人小島,其他長輩也會給出豐厚禮物。”
“就目前而言,初期的補償已經夠了。”
“后面的補償,我們慢慢給,免得一次性給太多,其他孩子多想。”
溫姝顏望著丈夫,“明津,你在說什么?小瑾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她本該錦衣玉食地長大,卻因為我們過得那么艱難,現在怎么補償都不為過。”
司明津:“道理是這樣,但我們總得給阿凝一些時間慢慢適應。”
“如果我們把愛全部向小瑾傾斜,站在阿凝的角度,她會以為我們不愛她。”
溫姝顏:“不是還有你在中間平衡嗎?”
“我......”司明津皺眉,“可我不能一直充當這個平衡角色,再這樣下去,小瑾都快不認我這個父親了。”
直到現在,女兒還叫他司伯伯。
他心里也難受,但妻子根本不管這些,也不管家庭和諧,全依著自己性子來。
司明津握著妻子的手,言語懇切,“阿凝這些年如何,你都看在眼里。”
“她很乖,很懂事,也很愛你,我們不能找到了親女兒就忽略了她。”
“這樣對她太殘忍了。”
司凝聽著爸媽的對話,胸腔里翻涌著委屈難過,呼吸都不順暢了。
溫姝顏漸漸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過了很久她才開口。
“聽你這么說,我都開始后悔收養阿凝了。”
聽到母親的話,司凝的腦子轟地一聲炸開,只剩下一片空白。
司明津震驚:“阿顏,你......”
“明瑾,你知道嗎?”溫姝顏淚眼朦朧,“我覺得自己背叛了小瑾。”
“今天我碰見了許曼,她把小瑾錯認成阿凝,無意間說了阿凝跟你去峰會的事。”
“你知道我當時有慌嗎?我害怕小瑾知道阿凝那些璀璨的過往。”
“阿凝從小享受頂尖教育資源、全球旅行、出席各種大場合。”
“而我們的女兒呢?”她不忍心再說一遍女兒的過去,喉嚨發緊。
“你口口聲聲說害怕阿凝一時間接受不了我對小瑾的偏愛,你覺得這對她很殘忍。”
“可你有沒有想過等小瑾融入我們的生活,她了解到阿凝的過去,會有多難過。”
“難道這對小瑾來說就不殘忍嗎?”
“如果阿凝因為我補償親女兒,而心里不平衡,那我真的會后悔收養她。”
司明津的心在抽痛,最后深深地嘆了口氣。
此時,司凝已經聽不到外面的人在說什么了,耳膜嗡嗡作響。
只記住了母親說后悔收養她?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直到關門的聲音響起,她才敢從藏身之處出來。
她強忍著難過,再次開啟保險箱,從里面拿出牛皮紙袋打開。
結果發現里面只是一些商業文件。
司凝的難受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強撐著離開了爸媽的房間。
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她便再也支撐不住,順著墻壁滑坐在地上,眼淚洶涌而出。
那個會鼓勵她,會教她彈鋼琴,會在她生病時守在她身邊的母親去哪了?
自從周芙萱回來,母親就不再愛她了,甚至說出后悔收養她的話。
“那我又算什么?”她對著空氣嘶聲質問。
“既然心里只有親女兒,又為什么收養我?”
“為什么收養了我,卻不能一碗水端平?”
難道她是什么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阿貓阿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