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兩人剛吃完燭光晚餐。
“我到外面透透氣。”裴延徹站起身,回頭叮囑,“外面風(fēng)有點(diǎn)大,你在這待著吧?!?/p>
周芙萱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目送男人走向甲板。
她坐在沙發(fā)上,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裴延徹站在船舷邊,眺望著海面。
夜風(fēng)很大,呼嘯個不停,游艇小幅度地?fù)u擺著。
其實她有些害怕晚上的大海,黑漆漆一片,特別陰森恐怖。
若不是這艘巨型游艇霓虹閃耀,艙內(nèi)裝修奢華,沖淡了周圍海域的恐怖感,估計她都不敢睜眼。
周芙萱托著腮發(fā)呆,忽然一陣劇烈的搖晃,拉回了她的思緒。
嗯?
剛剛是她的錯覺嗎?
怎么感覺船身的搖晃幅度加大了。
周芙萱瞬間警惕了起來,扶著沙發(fā)站起。
夜空電閃雷鳴,轉(zhuǎn)眼間,豆大的雨點(diǎn)砸在甲板上。
海浪劇烈起伏,游艇在波峰浪谷間顛簸。
周芙萱一個踉蹌,險些滑倒。
這天怎么說變就變?
當(dāng)她再次抬頭,發(fā)現(xiàn)裴延徹正艱難地返回船艙。
這艘游艇很大,船身就有一百多米長,而裴延徹在最末端的甲板上,距離船艙有幾十米的距離。
距離不算遠(yuǎn),但船體劇烈起伏,海浪不斷拍打,走一步都艱難,更何況幾十米的距離。
周芙萱經(jīng)過短暫思考,做出了個非常冒險的決定——她要“救”裴延徹!
這可是闖進(jìn)裴延徹心里的大好機(jī)會。
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她緊咬著后牙槽,冒著大雨,朝男人的方向跑去。
“你出來做什么?”裴延徹看到她時,臉色大變,“趕緊回去!”
周芙萱已經(jīng)沖出來了,船身搖晃個不停,她幾乎站不穩(wěn),更別說回去了。
她站在原地不敢動,可憐巴巴地望著遠(yuǎn)處的男人。
“真是個蠢貨!”
裴延徹低低的罵了句,聲音瞬間被呼嘯的風(fēng)聲吞沒大半。
周芙萱聽不太清他說什么,著急地大喊著,“延徹!”
已經(jīng)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害怕的淚水。
她覺得自己真是走火入魔了,什么機(jī)會都想把握住,卻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裴延徹快步來到周芙萱跑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身體幫她擋住大部分風(fēng)雨。
巨型游艇還在劇烈搖晃,在浩瀚的漆黑的大海里,顯得那么的渺小。
周芙萱赤著腳,渾身濕透,單薄的身子在甲板上幾乎站不穩(wěn)。
裴延徹的手臂像鐵箍一樣環(huán)住她的腰,半拖半抱地帶著她往船艙移動。
在他們即將返回船艙時,突然,一個巨浪襲來,游艇嚴(yán)重傾斜。
周芙萱腳下一空,整個人向欄桿外滑去。
裴延徹見狀,猛地使力,將她推向艙門方向,自己卻被反作用力甩向金屬欄桿。
“延徹!”
周芙萱驚恐地睜大了雙眼,看著裴延徹失去平衡后,身體重重撞向船舷護(hù)欄。
隨后又是一個巨浪,將他的半個身子沖出了護(hù)欄空隙。
裴延徹左手撞骨折了,使不上力,只能用右手握住欄桿,支撐著,不讓自己掉下去。
周芙萱看到這一幕,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涌上心頭。
這一刻,她心里的所有算計都崩塌了。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沖了出去。
因為站不起穩(wěn),她幾乎爬著前進(jìn),看起來特別狼狽。
十米的距離怎么這么遠(yuǎn)?
周芙萱艱難爬行到裴延徹面前,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則緊緊抓住一根固定繩索。
暴雨似乎小了點(diǎn),但海浪一點(diǎn)沒有停歇的意思。
“放手!你這樣會和我一起掉下去的!”
裴延徹在風(fēng)雨中大喊,死死地盯著兩人交握的地方。
“我不要!”周芙萱咬緊著牙關(guān),渾身都在用力。
是她害了他。
絕對不能放手。
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堅持這么久,只知道絕不能松手。
又一個浪打來。
周芙萱的身體被猛地甩向一側(cè),但她依舊緊抓著不放。
裴延徹眼底涌動著復(fù)雜的情緒,趁著搖晃幅度小了些,他咬了咬牙,借力翻回到甲板上。
周芙萱伸手抱住他,兩人一起跌倒在濕滑的甲板上。
裴延徹本能地將她護(hù)在身下。
風(fēng)雨中,他們四目相對,呼吸交融。
“你瘋了嗎?”裴延徹的聲音因后怕而顫抖,“我懂水性,就算掉海里也沒事。”
“而且船員很快就會過來救我,你要是掉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赤紅著眼,呼吸急促。
“干嘛兇我?”周芙萱幾乎是吼出來的,“你覺得我會眼睜睜看著你掉下去嗎?”
這是她第一次跟裴延徹大聲說話。
裴延徹望著她,眼神里都是震驚和心疼,以及更復(fù)雜的情緒......
船長和船員們終于趕到。
“先生,太太,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兩人在船員的護(hù)送下,安全回到了船艙。
在溫暖的休息室里。
裴延徹的手骨被船上的醫(yī)生接上,傷口也進(jìn)行了簡單地處理。
周芙萱乖乖地待在他身邊,臉上滿是愧疚。
裴延徹突然開口,“你以后別做這么危險的事了?!?/p>
“這樣的風(fēng)浪,我這些年遇過不少,有辦法應(yīng)對?!彼穆曇艉軠厝?。
周芙萱抬眸看向他,說了句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
“老公,我發(fā)現(xiàn)你的腰腹力好強(qiáng)。”
“在那樣的情況下,居然都能單手翻上來?!?/p>
裴延徹:“.......”
他嘆了口氣,“別給我打岔,我是認(rèn)真的,你以后別干這種傻事,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敝苘捷娲瓜卵垌?,悶聲回應(yīng),“如果不是我,你可能早就回來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p>
“你不用解釋,我也是認(rèn)真的?!?/p>
“其實我現(xiàn)在挺后悔的,如果因為我的愚蠢,害了你,我可能這輩子都會在愧疚中度過......”
她的聲音逐漸變得哽咽,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流。
裴延徹?zé)o奈地嘆了口氣,單手將她攬進(jìn)懷里,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哄道,“乖,不哭了?!?/p>
周芙萱抽噎著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