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男孩子身高已經(jīng)開始猛躥了,育華學(xué)校大紅色的校服褲子和紅白相間的上衣,在籃球場上肆意地飄搖。一個將近一米九的男孩子把球攔截住,傳給了一個略矮一點的男孩子:“石頭,接著。”
那個叫石頭的男孩子接到球后,靈敏地過人跨到對方場地,站在三分線上,一個起跳。
籃球場外來來往往的人都停下,等待這個三分球進(jìn)入籃筐。籃球碰到籃筐后猛地向場外砸來。
桑得榆愣愣地看著,被這由遠(yuǎn)及近帶著力量的球驚呆了。這一刻,許歸棹也察覺到了籃球沒有進(jìn)筐,帶著他孤注一擲投籃的力量砸向了一個女同學(xué)。
許歸棹迅速地向桑得榆方向跑過來,帶著一陣熱浪和汗水的潮濕。眼睛因為急切瞪得圓圓的。一身紅色的校服像是一團(tuán)火,砸進(jìn)了桑得榆的眼波里。
“同學(xué),對不起,你怎么不躲。”一個少年,帶著急切,不理解,還有些懊悔。
“哎,你怎么說話呢,我們都被嚇?biāo)懒耍榷紕硬涣肆耍趺炊悖俊迸赃叺呐瑢W(xué)聽到許歸棹的話,替桑得榆打抱不平。
那個一米九的男孩子也過來:“石頭,你不會是看人家小姑娘漂亮,故意砸的吧?”說完對著許歸棹挑挑眉。
許歸棹兩條濃眉皺在一起,砸了他胸口一下:“竇子,別胡說。”
桑得榆表示沒事,從地上準(zhǔn)備起身。許歸棹抓起她的手腕,把她拉起來:“學(xué)校有醫(yī)務(wù)室,要不要去看看?我叫許歸棹,這里我熟,我?guī)闳メt(yī)務(wù)室看看吧。”
桑得榆對于許歸棹拉著她的手,皺了下眉頭“你...”沒再說下去,甩開他的手“不用了,沒事。我先走了。”
找到了屬于一班的教室,選了第三排的位置坐好,同學(xué)陸續(xù)都進(jìn)來了。最后進(jìn)來的是許歸棹還有一起打籃球的男孩子們。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他們怎么有校服?”桑得榆心里就知道了,他們是本校初中直升高中的同學(xué)。
竇子用胳膊搗了許歸棹一下:“石頭,看,那個女同學(xué)。”許歸棹看到了桑得榆,對竇子說:“還真是緣分。”
兩人說著坐在了桑的榆后排。
高中的男孩子身上,有張揚(yáng)的氣息,因為是在育華一直上學(xué),那種驕傲、自信、熱情也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許歸棹很快與周圍的同學(xué)嬉笑成一片,面對俊俏的許歸棹,女孩子們更是不斷詢問學(xué)校情況與他搭話。
桑得榆安靜地坐在那里,拿著報名處給的學(xué)校簡介認(rèn)真地閱讀。
那幾年是他們最用力的幾年,奔著高考一個目標(biāo),使不完的精力,做不完的習(xí)題,考不完的評測。
桑得榆十八歲那年,剛剛高考結(jié)束,被許歸棹教唆著跟媽媽撒謊說要暑假打工,兩人一起跑到了煙市海邊南山大佛。
南山大佛是世界第一錫青銅鑄大坐佛。位于5A級旅游景區(qū),分為宗教歷史文化園、歡樂峽谷和東海旅游度假區(qū)三大部分。
他們爬到了山腰,兩人手疊手摸著佛手,拿出借來的相機(jī),拍了很多的合影,爬山的汗水浸濕著頭發(fā),臉上的笑容都要沖出相機(jī)。
許歸棹牽著桑的榆爬到最頂端拜了大坐佛。門口的小和尚擺著卦簽,桑得榆小心地抱著簽筒用力地?fù)u晃,小和尚說桑得榆旺夫。桑得榆害羞地看了一眼許歸棹,跑進(jìn)大殿。
兩人跪在蒲團(tuán)上,虔誠地許愿。她希望能跟許歸棹永遠(yuǎn)在一起。許歸棹問她:“你許了什么愿?”
桑得榆氣呼呼地瞪著他,“明知故問,不告訴你。”
許歸棹笑嘻嘻地拉著她的手,非要聽她親口說。桑得榆害羞地低下頭,小聲的說:“我們永遠(yuǎn)在一起。”
許歸棹爽朗的大笑,周圍的游客都轉(zhuǎn)頭看著他們。桑得榆害羞地跳起來去捂他的嘴。
整座大殿彌漫著讓人心安的檀香,南山大佛就在眼前,大佛溫柔憐憫的眼神注視著每一個人。在這里,每個人的心靈都是純凈的,美好的,一切都純粹安詳?shù)孟袷菢O樂世界。
他低下頭,輕輕地在她耳邊說:“我一定永遠(yuǎn)在你身邊。”
他們的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許歸棹最愛她的手,柔軟修長,像是藝術(shù)品。眼前的一切,在最圣潔的地方,香火繁盛,是對他們誓言的祝福。
許歸棹輕輕地揉搓著她的手,把她拉近,抱在懷里。男性的氣息蓋住了香火的味道,她的耳朵在她的胸膛,聽著他強(qiáng)勁的心跳。他濕熱的呼吸從她的耳邊傳來。
桑得榆害羞地躲開,悶悶地說:“佛門凈地,不能胡來”。強(qiáng)勁的心跳聲變成了低低的笑聲。此刻他們的靈魂纏綿在了一起。
那一刻,桑得榆自十五歲以來,又一次體會到了心安。她感謝初中努力學(xué)習(xí)的自己,感謝上門招生的老師,她多幸運,在一片灰暗的時候,再次遇到了一個心疼自己愛著自己的男孩,而她也愛他。
青春多美好,多肆意。卻不曾想,原來愿望說出來就真的不靈了。
大殿依舊香火繁盛,大佛依舊悲憫地看著世人,可她再也沒有見到那個說永遠(yuǎn)陪她的男孩。
那一年,很多人都告訴她,他去世了,每年給他炒槐花茶的奶奶傷心的病倒了,每周排隊買豬蹄的媽媽一夜白頭,從小教他書法的爸爸寡言失聲。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他沒有死,他只是躲著自己,想開始新生活了。她去他的家鄉(xiāng)找他,想看他最后一眼,想送他最后一程,被家人攔下了。最后的最后,她去時,而他的家已經(jīng)是一片荒草。
曾經(jīng)那么相愛的人,那么明媚的笑,那么鮮活的生命,二十三歲的年紀(jì),她不相信他就這么死了。都說失去都是相互的,從那一刻起,她的心選擇陪著他,跟他永遠(yuǎn)在一起,就當(dāng)做沒有失去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