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議事的臨時山洞族殿。
只不過這次就幾個人。
“梟陽族地上到處都是巨人腳印,受到沖擊的梟陽部落很多。”
“我抓了一個傳令的梟陽族,逼問出了下達聚兵族令的不止一個梟陽支脈,薊地北面的三大梟陽支脈都下令了。”
“我從梟陽族口中得到的消息,薊地也受到了夸父和金烏的很大沖擊,還出現了一尊人族前輩,硬抗金烏、夸父,救下了不少部落?!?/p>
“現在人族和梟陽間的緩沖荒原上,還有人族前輩留下的一道戟痕。”
……
“這樣大規模的聚兵,怕是不下數十萬,哪怕分出一支偏師過來,咱們炙炎也承受不住?!?/p>
聽到火猴帶回來的消息,火樘神色有些凝重。
沒有了天塹,進兵就是一片坦途。
“梟陽這是想要從人族手中找補損失?!?/p>
火岐沉吟,數十萬梟陽族兵目標自然是薊地的人族部落,可梟陽在打薊地的時候,完全有可能抽出一支族兵北上。
以前梟陽中的大部落是瞧不上炙炎部,可現在炙炎晉升到了上等部落,已經可以入梟陽大部的法眼了。
哪怕炙炎這盤對它們來說還是有點瘦,但多少也能打打牙祭了。
再說,之前被擊敗的梟陽北遷三部,說不定早就想著報仇了。
打,火樘不怕,也可以打,背靠巨岳,化整為零,不懼梟陽。
他所憂心的是,部落沒有沉淀發展的時間。
一旦征伐起來,族內好不容易湊出來的這些底蘊,很容易打沒。
薊地不知有多少部落,都是這樣被打成一蹶不振的。
所以,能尋找一處隱蔽之地將大部分族人遷徙過去耕種、修煉,族兵在外和梟陽大戰,一邊練兵一邊從梟陽手中搶奪資源,是最好不過了。
“咱們能不能和薊地的同族部落聯系一下?”
火岐開口,但對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太自信。
薊地對北地這里的人族都視為蠻夷。
當初陵魚伯部都跑過來抓捕奴隸,就足以看出來這些同族對于荒原之民的態度。
梟陽大部落真北上,薊地未必有部落會在意炙炎。
炙炎發展的太短了,連個盟部都沒有。
一直沒有說話的沈燦,其實是在想陵魚伯部。
陵魚不會是被梟陽族打跑的吧。
不然的話,為何連雍山伯部遺跡都放棄了?
“阿燦,你怎么看?”
聞聲,沈燦反問了一句,“找到合適的新族地了?”
對于遷徙部落,從沈燦到火樘,再到每一位族人其實并沒有多少抵觸。
危機重重的大荒山野,能活下來多跑一點路根本沒有什么。
就像上次炙炎部落遷徙到臨大澤這里,族內靠著大澤這便利捕捉了不知道多少魚獸,讓族內獲得了充足的肉食。
只不過現在大澤沒了。
曾經的便利之地,目前因為局勢的變化,即將形成困局。
哪里方便生存就去哪里,有危險就避開,這是生存的本能。
若陵魚真的是往西跑路了,那炙炎是往北、往東、還是南跑?
“還沒有?!?/p>
火樘輕輕搖頭,“真若不行,咱們就盡量北上,沿著之前前輩給的那張古地圖往巨岳山脈中走,這么大的巨岳山脈,不信就沒有合適的山谷,適宜耕種的地方。
阿夔帶著人北上好幾個月了,現在都沒有回來,想來查探的是比較順利。
只要能將族人安置下來,我并不懼和梟陽交手,來再多的梟陽族,大不了按照你之前的計策,打不過就跑,山這么大,大不了跑個萬里。“
“阿燦,咱們要是再次遷徙,族地地底的元脈能不能帶走?”
這問題讓沈燦一時難以回答,“祭祀祭靈試一試,當初能在姑鳧山收起來,想來應該也能重新收回?!?/p>
聽到這話,火樘松了口氣,元脈的作用他已經見識到了,要是遷徙部族不能帶著元脈,那損失可就太大了點。
……
這場族議之后,火樘的族令朝著山中藏身的各部而去。
再次聚兵。
梟陽舉兵數十萬,炙炎部好歹晉升上部了,聚兵三萬還是可以的。
火樘也沒有想著殺出去,他準備依托山脈自守,化整為零,按照阿燦的方法,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地理優勢是炙炎目前最大的優勢,跑出去和梟陽族地派出的大軍交手,那才傻。
與此同時,各部族人也開始整理行囊,準備繼續朝著巨岳山脈深處前行。
……
這一日,沈燦剛將一頭荒獸扎死,照例在繪制獸血巫符的時候,火樘匆匆的進入了祖廟。
“阿燦,好消息!”
“阿夔回來了?!?/p>
火夔跟著火樘進入祖廟。
“廟祧,我回來了?!?/p>
火夔從肩頭上取下一個獸皮包裹,恭敬的朝著先祖、祭鼎行禮,雙手捧著包裹遞給了沈燦。
“這是我帶回來祭品?!?/p>
沈燦打開一看,是一塊晶瑩如玉的獸頭骨,通體泛著青色,有一股濃郁的木源力散發著。
“這是我在一處廣袤的谷地中撿的。”
“我帶著族人在北面群山中,發現了一片河谷,地勢平坦,地域廣袤,其中還有一種大角麋鹿群,裂山夔也有很多,各種小型荒獸更是數不勝數。“
火夔講述了他們在山中的所見所聞。
之所以回來,也就是因為看到山外著火了,還是部落的方向。
一行人哪還有心思繼續探路,匆忙翻山越嶺的跑回來了。
路上可是忐忑不已,唯恐部落沒了。
“阿夔回來的真是時候?!?/p>
火樘猛地拍了一下火夔的肩膀,“這地方不遠,阿夔他們一行人用了不過十余天就進入了谷地,咱們整個部落遷過去,頂多用一個月罷了。
關鍵還隱蔽,要是沒有地圖輕易找不到,可以讓部落有足夠的時間來耕種、修煉?!?/p>
火樘很興奮,一掃之前多天的陰翳。
部落有了安穩發展的地盤,就解決了他的后顧之憂。
不然前方和梟陽交手,后面還要擔心老巢被掏。
倒是可以將族人散在山林中,可這樣又耽誤部落的發展。
“谷地可查探清楚了?”
“大致都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什么過于強大的荒獸?!?/p>
火夔點了點頭,“當時發現谷地的時候,就被廣袤和肥沃程度驚住了,想著要是能開墾出來,能種出多少糧食,所以我帶著人轉了一圈?!?/p>
很快,火樘和沈燦達成了共識。
第二次遷徙族部。
這一次不僅帶著炙炎部落,還有各大附庸部落一起。
北地人族太少了,炙炎在短時間內無法和薊地溝通的情況下,每一位人族都是很寶貴的。
“阿夔,你讓人領路,讓阿山帶人再去那處河谷查探一番?!?/p>
“還有你們人既然回來了,先去一趟東部大澤雍山遺跡,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機緣?!?/p>
火樘開口,想著機緣不能錯過,反正著急也不急在幾天時間,炙炎部落有足夠的時間準備。
很快,族兵開始傳令,從族地到附庸部落都開始忙碌起來。
大家用陶罐、銅器,開始從暗渠中裝水,準備用來路上飲用。
這條暗渠在金烏和夸父肆虐前后兩個月,不僅維持了炙炎族部的供水,還給各個附庸部落供應了很大一部分水源。
特別是最熱的那幾天,山野范圍內幾乎都炙烤干了。
火夔等人也準備前往大澤雍山遺跡。
之前留在族中的族人和屬民,包括附庸部落合適的人也都陸續去了雍山遺跡獲取了機緣。
另外,火樘也在遺跡那里留了人手,想要看看有沒有外來部落前往遺跡。
這邊火夔才走一天,留在遺跡附近的族人就回來稟告了。
有一艘西來的飛舟落到了遺跡外。
火樘第一反應就是陵魚伯部。
“飛舟有十多丈大小,雕琢的很華麗?!?/p>
聽到報訊的族人描述后,火樘松了口氣,他還以為和之前南邊飛過來的飛舟一樣。
十丈大小,說明是小型飛舟,品階不會太高。
“快去將火夔等人暫且攔下來。”
……
夜幕下。
雍山遺跡。
一艘青色十丈大小飛舟懸浮在遺跡之外,舟上樓閣雕梁畫柱。
船樓的房檐上,還蹲坐著數頭雕琢的荒獸木像。
飛舟上,十幾道身影靠在船艄上,望向了遺跡入口的方向。
“哈哈,漁川,不要再丟人現眼了,進不去就是進不去?!?/p>
一位身穿天蠶絲袍,紋飾華麗的青年武者,臉上壓抑著怒火,盯著駐守在入口的虛影。
聽到背后傳來的嘲諷聲,漁川暗罵。
“一個死鬼,死了這么多年還這么軸!”
漁川不甘心往后退了一段距離,重新再走到了門前。
“來者何人!”
“陵魚部漁川!“
手握長槍的虛影,看不清五官的臉微微抬頭,審視了漁川一下。
“滾!”
……
“漁川別掙扎了,都進不去,這雍山早就不是以前的雍山了?!?/p>
“我看咱們就不該來,多少年了,這看門的家伙是被誰下了詛咒了嗎,竟然不再讓我陵魚部進去。”
“媽的,當年咱們陵魚祖上可是沒少給這個看門的供奉祭品。”
漁川恨恨轉身,朝著飛舟走去。
自當年陵魚部遷走,也不對,根據族記上記載,從陵魚部遷走之前,這座雍山遺跡就不怎么讓陵魚部族人進了。
不僅是陵魚部,在陵魚部之前,雍邑也有不少部落過來嘗試,都被這位看守擋在門外。
可這畢竟是雍邑最強大的伯部遺留下來的遺跡,歷年來陵魚伯部也會讓族人過來嘗試一下。
這一次,金烏、夸父引動天火地動,陵魚伯部損失慘重,包括麾下各附庸部落開墾的河谷之地,幾乎毀于一旦。
陵魚米是雍邑各部購買最多的米糧,也是陵魚部多年來支撐族業之一,想要恢復沒有十個八年絕不可能。
至于為啥,守門將不讓進了,誰也說不清楚。
有說是部落已經獲得了足夠的機緣,這是特意給小部落留下的機緣。
還有說,是他們陵魚當年逃跑,失去了戰意的原因。
“我來試試!”
又一位年輕人從飛舟上跳了下來,帶著一副年輕氣盛的樣子。
“陵魚澤渡!”
守門將一副打量之后。
“滾!”
澤渡臉色瞬間漲紅,身上血氣涌動,想要出手。
守門將輕輕一晃手中長槍,澤渡吐血倒飛出去。
“阿渡?!?/p>
有一道身影跳下飛舟,將年輕人抱了回去。
“該死的,這個家伙指定被下詛咒了,同族后輩不給,難道要給異族,給那些山野賤民!”
“就算給了那些野人傳承,他們能打得過異族嗎!”
澤渡口中還吐血,可還是喋喋不休的叫罵著。
其余人有些看似神色淡然,心中卻很暢快。
他們十幾人來自陵魚不同的主脈,對外是同部族,可對內卻是競爭關系。
這次過來其實也不是部族安排的,而是自行湊在一起翻山越嶺過來的。
族內也沒有和東狩大澤一樣,有長老隨同坐鎮,因為長老不敢出來。
金烏和夸父,一個釋放的熾盛氣息蒸發湖澤,一個走到哪喝到哪,沿途水澤早就枯竭了。
陵魚伯部以水立族,族內巫術、功法都是水行的。
如今天氣炙熱,虛空中彌漫的都是火源力,沒有水源地對于陵魚伯的族人來說,戰力增幅不但沒有了,戰力還會下降。
這個時候,族主和族內其他強者,是萬萬不能出來的。
一旦被梟陽、四階荒獸,乃至陵魚伯部的仇敵知曉蹤跡,很容易被圍獵。
畢竟,陵魚伯部沒少趁著發洪水的時候,去圍剿別人。
水火輪流轉,這次輪到陵魚伯部閉門自守了。
滄海巨變,陵魚河谷毀于一旦,自身恢復都要很長時間,要是被別人圍獵一尊四階,或者諸多有天賦的三階族人,那才是傷筋動骨的大損失。
反倒是他們一行十幾個年輕族人,雖說也是陵魚伯部年輕一代,可既不是屬于最頂尖的一批,又不是最差沒有天賦的一批。
在部落中約束較少,居于不上不下地位,外出也不怎么受到制約。
不然的話,族內受創嚴重的情況下,其他人要么藏起來不出來,要么忙著恢復破壞的族地,哪里會外出。
有人還是不信邪,跳下來朝著守門將走去。
“陵魚洵岳!”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