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修的是雍山部的法。”
中年前輩望著沈燦,又露出一抹思索。
“不對,有些不一樣,只是有一部分神似,你這是改良了雍山伯部的功法。”
沈燦緩緩的收了功,渾身血氣震蕩了許久后才漸漸平復了下來。
聽聞中年前輩的話,他反應過來五樁功有可能是雍山伯部的法。
中年前輩之所以看出來不對,那是因為沈燦只有五樁功,后續(xù)配套的天脈法,是他一點點推衍出來的。
雍山作為雍邑曾經(jīng)最強大的部落,有五樁功后續(xù)一脈相承的天脈法,那太正常不過了。
“你這是想要五行同修嗎?難,我人族的法是觀摩荒獸而來,可我從未見過同時具有五行的荒獸。
你觀摩五頭不同屬性的荒獸,就會修成五種獸形,你的身體如何能承載這么多獸形。”
“據(jù)說,當年的雍山伯侯想要嘗試以五行歸一,沖開人族七階桎梏,后續(xù)連雍山伯部都沒了,顯然是失敗了。”
中年前輩走向了祖廟西側殿,看到了一塊塊武道石碑,一塊塊石碑看了過去后,飄忽如霧影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鄭重。
他現(xiàn)在雖說是殘魂狀態(tài),可清醒的時候,還是能記起來一些東西的。
當年雍山伯部的樁功其中可沒有夔牛,現(xiàn)在這幾座石碑中多了一道夔牛神形,而且神韻極強。
而剛剛沈燦修煉時候,有夔牛紋顯化而出,兩者顯然一脈相承。
五行樁功看似只換了一頭夔牛進去,可卻代表著雍山伯部的基礎淬煉法有了大變動。
人族的武道法是一直在衍變的,出現(xiàn)改良很正常。
可功法的改良,需要大量的其他法門進行參考,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往往需很長的時間和眾多武者實踐才行。
如這般挪移五行根基,重鑄一行屬性的變動,最起碼也得伯部底蘊才能做到。
炙炎才進階上等部落不久,底蘊是沒有的,中年前輩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如此改動,就只能落在沈燦這個廟祧身上。
大多數(shù)祭靈只殘留下了本能,能夠記住的東西很少也很凌亂、短缺。
需要廟祧牽引部落愿力,一點一點和祭靈溝通,盡可能引導祭靈傳遞自身所知的傳承。
然后,由廟祧將殘缺的傳承一點點進行修補,改良,再讓族人嘗試著修行,反復數(shù)次能成功就已經(jīng)是大幸事。
現(xiàn)在,沈燦不但恢復了雍山伯部的五樁功,還直接推陳出新,推衍出了新的后續(xù)。
這可就讓人心驚了。
當年在他的部落,廟祧為了恢復一門失落的武道神通,前后花費了兩三百年時間,也只是恢復到了一半威力。
若他的部落還在的話,后續(xù)族人應該會一代代不斷修煉,繼續(xù)查缺補漏。
隨后,中年前輩在一塊塊武道石碑前飄過。
良久。
“你是適合做廟祧的!”
隨后,中年前輩緩緩的落了下來,“其實包括雍邑、代地在內(nèi),都不是我人族最開始的祖地。
先輩們不斷遷徙,尋找合適的生息繁衍之地。
在遷徙的過程中,武道修行是必須的護族手段。
所以,雍邑、代地包括其他一些人族生存之地的功法,都是遷徙的時候一起帶來的。
這么多年來,功法在一代代人族手中不斷推陳出新,可始終有著很大的缺陷,止步于七階之前。
這使得我人族和大荒頂級種族相比始終差了一線,只能被頂級異族、災獸的支配。
加上大荒天災頻發(fā),不斷有部族覆滅,一邊還沒有推衍出來,一邊因為天災禍亂不斷丟失,想要完善傳承太難了。”
說到這,中年前輩有些嘆氣。
“就像雍伯侯,他是一尊讓人敬仰的前輩,力圖打破七階桎梏。
雍山伯部覆滅,雍山積攢的從一到六階的完整傳承,怕也遺失很多。”
這點沈燦也明白,想要去沖擊七階桎梏,最起碼要修煉到六階。
而修煉到六階,就代表著有了一到六階的完整傳承。
可根據(jù)現(xiàn)在雍邑的情況來看,可沒有聽說過有哪一座伯部有六階強者出現(xiàn)。
不等沈燦有所疑問,中年前輩接著說道,“我也不知道七階桎梏打沒打破,在我活著的時候,代地、雍山是沒有七階的。
或許,在人族發(fā)源的祖地,有人突破到七階了吧。”
說到這,中年前輩飄到了一塊立著光滑石碑面前。
抬手間,一掌落下。
可怕的掌勢翻涌間,泛起了熾盛的光華。
隱約間,有一頭神異之獸咆哮,其身若麟,頭生龍角,好似要吞吐一切,一下子給沈燦掀翻出去。
祖廟內(nèi),祭鼎嗡鳴,其它擺設和沈燦一樣都飛了出去。
要不是中年前輩刻意擋住了后方,估計祖廟今個得塌。
在祖廟外守著的阿魚、廟侍聽到動靜,又不敢冒然闖入祖廟,快步的朝著族殿而去。
……
“咔嚓!”
石碑崩裂,一道掌印落在石碑上。
熾光在數(shù)個呼吸后才消散下去。
沈燦起身朝著石碑上望去,掌紋如山嶺,指縫間的凸起如山岳。
好似毀天裂地一般。
仔細用神識感應,掌印中有一頭麒麟狀虛影若隱若現(xiàn)。
這一刻,中年前輩的身影劇烈的搖晃起來,變得如稀薄煙塵一樣,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前輩。”沈燦一驚。
中年前輩擺了擺手,“這一掌法神通,是當年我部廟祧,接引了古老時代的祭靈先賢傳下的殘缺法門。
我族廟祧是四階大巫,推衍修補之后,傳授給了族內(nèi)數(shù)位四階武者進行實踐修行,可花費兩三百年,終究還是無法恢復其應有威力。”
“族中廟祧將此門掌法命名為大衍玄麒掌!”
“四階神藏境可修。”
……
“天脈九重,周天歸一,可辟神藏。”
“趁著我現(xiàn)在神智猶在,傳你我部神藏法,希望對你后續(xù)推衍功法有用。
你如今修了雍山之法,最好還是要收集雍山后續(xù)法門作為參照。
我人族之法,一脈同源,除非你改修我部之法。
否則的話,我傳你的神藏法是無法修行的,只能作為借鑒之用。”
“我族四階修煉功法名為觀龍辟藏法,匯聚九條天脈之血氣,觀想出一條血龍,轟開天脈歸一處,化為人體秘藏。”
“我便是以此法進階的神藏,此法雖能開辟神藏,卻會在突破的時候?qū)ι眢w造成嚴重的損傷。
我當初服用了一株寶藥,依舊花費了三年時間才養(yǎng)好傷勢。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此功法是觀摩荒獸而來,沒有完全適應我族修行。
代地、雍邑的人族還有其他伯部的傳承法,其實也和我部差不多,甚至可能比我部的法更差。
因此,進階神藏境,除了自身的內(nèi)劫傷勢外,還要防備外來危險。”
“另外,神藏境后會開始出現(xiàn)返荒獸之祖的跡象,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有了這種跡象。
能以強大意志掌控這種返祖為己用,便是自身的底蘊。
若迷失在其中,就會逐漸荒獸化,甚至還會影響后代血裔。
神藏境后,便是武道獸相境,人族觀摩荒獸修行的痕跡會愈發(fā)凸顯。
這個時候人族武者若能掌控己身的話,就能依托所修行的法門,顯化出相應的荒獸之相,獲得比肩同境荒獸的力量。
比如你的夔牛,就會顯化夔牛之相,動輒踏破山河,接風引雷。
不過,現(xiàn)在你這算不得獸相,勉強有點神韻,還沒有相應的實力。
聽完是不是覺得,我人族修行之路有太多的波折?”
沈燦不語,表示不是太多,是億點點多。
“我人族先輩開創(chuàng)武道的時候,想的是借假修真,借假荒獸之力,修我人族真法。
所以,武道第六境名為歸真,或者是叫歸元境,要重塑我人族之基。
在我部典籍上記載,因為難以突破第七境,以至于很多人族將之比成雜龍蛻變成真龍一樣難。
有人就把武道第七境稱之為龍門境,也有人稱之為枷鎖境。
據(jù)說,在人族發(fā)源的祖地,已經(jīng)有人族前輩懷疑人族武道路走岔了,欲要開辟新法。
可惜,我見不到嘍。”
……
沈燦倒是聽明白了中年前輩的話語,就是學荒獸,變荒獸,最后再將荒獸為己用。
這點他倒是有點體會,畢竟已經(jīng)變成過了夔牛。
小夔牛也是夔牛。
“前輩,我部要進階伯部,還差些什么?”
“按部就班的發(fā)展下去,誕生四階武者、巫師,擁有完整的四階修行傳承,統(tǒng)御四方諸部,諸部共尊便能成就伯部。”
“唯一要做的,就是秉持本心,不要被獸化侵蝕。”
“在代地,就有人族部落進階伯部后不久崩潰,只因其部族長沒有掌控住己身,徹底被獸性侵蝕了靈臺。”
“意志掌控的事情,因人而異,只要秉承我人族戰(zhàn)意不墜,足以壓下獸化的念頭。
至少你炙炎部如今戰(zhàn)意高昂,保持下去,若有人機緣足夠能晉升四階,應該能抵御獸化的侵蝕。
等成就伯部后就可以獵四階荒獸,煉其血煞之力,取其精魄,打造意志磨礪之所,提升對自我意志的掌控。
我部當年就建了萬獸獄來磨礪意志,自萬獸獄建立之后,歷代也就只出現(xiàn)了一位,沒有秉持住自身而獸化的四階武者。”
沈燦又問道:“前輩,那普通荒獸,或者異族能不能行?”
武者獸化不獸化說起來很簡單,自身意志強大的,就不會被獸化侵蝕。
意志力不足的,就會被獸化侵蝕。
“可以,你炙炎部目前族力不強,普通荒獸、異族對你的族人是很好的磨刀石。”
這時,中年前輩飄到了他的近前,“你想要五行同修,可這畢竟是起源于五頭荒獸的淬煉法。
我也從未見過同修這么多獸形的人,因此我給不了你太多的建議。”
話音落下,中年前輩化為一團霧氣重新回到了祭器之中。
只不過在沈燦的感應中,進入祭器中的中年前輩,氣息微弱程度如將要熄滅的燭火。
中年前輩說的秘辛有點多,特別是還給了兩門四階傳承,提到了意志磨礪的辦法。
唯獨對他想要五行同修的想法,三緘其口。
天脈、神藏、獸相、歸真,觀摩荒獸一脈相承下來的修煉法門,因荒獸而興,也和荒獸產(chǎn)生了難以斬斷的聯(lián)系。
觀摩每一種荒獸而修煉的法,跟腳就注定了和這頭荒獸有了聯(lián)系。
此刻,沈燦也有些想明白了,他自己之前想要將五種天脈法歸一的想法,想的有些淺顯了。
他之前可不知道人族武道修行,和荒獸間的聯(lián)系如此之深,還牽扯著后續(xù)獸相的修行。
看來,還是要從融合獸形下手。
“阿燦。”
祖廟外,火樘看著沈燦從愣神中有了動作后,方才開口呼喚了一聲。
他來了好久了,看到沈燦和中年前輩湊在一起,后又看到沈燦站著發(fā)愣,才沒有進來打擾。
“族長,怎么不進來。”
沈燦朝外望去,看到了火樘。
“沒事吧。”
火樘指了指祖廟凌亂的地面,除了神位、祭鼎外,其他東西灑落一地。
“沒事,祭靈前輩傳授了兩門四階之法。”
沈燦給火樘解釋了動靜的來源。
兩門法中,大衍玄麟掌烙印在了武道碑上,而開辟神藏的法門則是直接用神識傳給了他。
沈燦估計是因為前面施展玄麒掌,讓中年前輩耗掉了太多的精氣神。
火樘望向了有著玄麟掌的石碑,定格了兩個呼吸后,突然后退十幾步,大口喘息起來。
良久,才壓下身上的血氣翻涌。
“好恐怖的掌印,要是三階能修行就好了。”
火樘的這話,讓沈燦靈光一動,倒是可以嘗試將這門四階神通簡化一下,推衍成天脈武者可以施展的小神通。
隨后,兩人也沒有喊族人來,就這樣開始整理起地上灑落的東西。
一邊整理,一邊交談著最近發(fā)生的事情。
“山外傳回來的消息,薊地有一座衰落的伯部被梟陽攻破了,各種傳承被諸部哄搶。”
沈燦隨口問道,“這個部落的巫術是五行中的哪一類?”
“土行吧。”
火樘話語間有些不甘心,鞭長莫及啊。
“可惜咱們不在薊地,這么好的傳承都被別人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