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祖廟外的樹蔭下。
轟隆隆!
火樘渾身散發(fā)著熾熱,黑發(fā)被血氣沖得飛舞起來,一股至剛至陽氣息從他抬起的掌中衍生。
隨著手掌抬起,一頭火焰麟狀獸形快速的蛻變而出,沖出數(shù)十丈之外。
這動靜,引起很多在靈樹下修行的族人矚目。
如今能挨著祖廟,并且在靈樹下修行的族人,不過寥寥兩三百余人。
這些人中一共分為四個部分。
以火章為首的三十六位刑獄。
在炙炎部搬遷到河谷后,和外界聯(lián)系斬斷,沒有了血巫等人的侵?jǐn)_。
各附庸部落也都在休養(yǎng)生息,大片的土地都耕種不完,哪有時間起紛爭。
所以,作為刑獄的火章等人暫時清閑了很多。
以火黿為首的三十六位武殿年輕一代佼佼者。
以火易為首的三十六位巫殿神識最強的巫徒。
當(dāng)初晉升上等部落大祭的時候,有一群少年和娃娃在祖廟前表演了荒獸儺舞。
這批少年和娃娃都受到了祭靈賜福,其中有一多半的人神識都得以增強,使得巫殿又增加了數(shù)十位修巫者,總數(shù)量超過了兩百。
剩下的人,就都是得到蒼鸞鳥認(rèn)可的族人了。
為了和蒼鸞鳥加強親和力,這些族人一大早就會來投喂蒼鸞鳥。
以至于樹下有不少蒼鸞鳥在和族人嬉戲打鬧,或者和認(rèn)可的人族一起修煉。
此刻,火樘所修煉的正是大衍玄麒掌的簡化版。
是沈燦花了三天時間觀摩印記,又用掉了八百年的壽元推衍出來的。
威力不足原來的十分之一,卻可以當(dāng)成天脈境武者的殺招。
火樘打出這一掌后,就走到一邊休息了起來。
作為殺招,大衍玄麒掌對于血氣的消耗特別大,一掌下去幾乎將他全身的血氣給抽空。
火樘坐在一旁,喝著火咸遞過來的大碗水,看向了樹下修煉的族人。
曾經(jīng)族內(nèi)只有火山、火岐兩人超過了三十六荒之力后進階天脈。
現(xiàn)在族中,超過三十六荒的開山境武者有很多,或許大部分族人只能達(dá)到四十、五十荒之力,可依舊足以證明族力的提升。
如今巫殿配置的提升潛力巫藥,很多族人都會想辦法積攢功勛,兌換一份來浸泡。
不僅是巫藥,還有甲胄、兵器,族人從薊地送回來的很多東西,都不是族內(nèi)目前能打造出來的。
想要更好的兵甲,就多多為部落做事,用自己的功勛來兌換。
火樘心中不斷思索,想著是不是該正式設(shè)立兌換之所了。
一個部落最多的還是普通的族人,因此族內(nèi)會提供基礎(chǔ)的修煉資源,基礎(chǔ)的制式兵甲,滿足最下限的需求。
“族內(nèi)在外闖蕩的族人,雖說沒有給他們籌算功勛,可應(yīng)有的功勛實際上早已經(jīng)足夠了,可以傳授這門掌法給他們。
等以后,后面的族人想要修行,也要用功勛來兌換。”
休息了一會后,火樘再次起身修煉。
他一遍一遍的體會著玄麒掌的運轉(zhuǎn)法,沒有再和之前一樣調(diào)動血氣轟出。
祖廟內(nèi),轟鳴作響。
引得一部分修煉的族人矚目,一些愛熱鬧的蒼鸞鳥更是探頭望過去,嘰嘰喳喳的叫喚著。
接著,就挨了一大翅膀。
挨揍后,蒼鸞鳥們就老實的縮回了腦袋不再叫喚。
祖廟為啥有動靜,原是沈燦在修行。
沈燦整個人渾身匯聚著五行源力,肌體表面浮現(xiàn)出各種紋路,一雙眼睛都變成了暗金色,散發(fā)出了蒼莽的氣息。
只不過這樣子,用沈燦自己的話來說,他不純了,變成了串串了。
背生雙翅,臉長虎頭紋,額有獨角,頭有金毛,身披鱗紋……
看上去好似有不同的荒獸在身上閃現(xiàn)。
吼吼吼!
一陣陣獸吼聲響起,震蕩著沈燦的意識,他能感受到了身上的混亂,還能感受到身上變化出現(xiàn)的劇痛。
可他并沒有停止下來,如此狀態(tài)下,他能清晰的感覺自己的神識在凝實,甚至比耗費壽元推衍的效果都要好。
身上的這種情況,在他推衍的時候就已經(jīng)推衍到了。
沈燦沒被龍服務(wù)過,可也知道龍身有九相,每一相恰到神韻,方才有了龍相。
他現(xiàn)在就在找五頭荒獸神形最好的融匯點。
此刻,沈燦神識中五頭神形虛影奔騰咆哮,引的渾身血氣、巫力都如汪洋一般涌動,傳遞出轟隆隆的聲音。
半個時辰后,他渾身都泛起了一重暗金獸紋,氣息開始暴動起來。
當(dāng)即,沈燦睜開了眼,血氣翻涌席卷全身,將一切獸影都壓入體內(nèi)。
他猜測是他每天動用壽元推衍的緣故,意志力在不知不覺中早就磨礪的很強大,所以才能壓住這些暴動的獸形。
從懷中摸出一張獸皮卷,上面是一頭五不像在仰天咆哮,煞氣驚人。
重新取出一張獸皮卷,將今日修煉所衍化的獸形刻畫在了上面。
和前一張相比,這一次的獸相又有了一些細(xì)微的不同。
之前推衍的功法、巫術(shù),哪怕四階神通都有盡頭,可這門五行同修的法門就好像無底洞。
他每天的推衍,都會推衍出一種新的可能。
好在,這種推衍并不耽誤修煉,沈燦還能照常修行提升境界。
并且,因為在身上‘折騰’的緣故,反而加快了對源力的吸收。
特別是祖廟外這株不知名的靈樹移過來后,木屬性源力充沛,使得血氣中木屬性氣息開始增強。
從最開始的水到火,再到現(xiàn)在的木源力,反而有些調(diào)和了血氣中水火兩種氣息的沖突。
……
“阿燦,修煉完了?”
火樘在聽到?jīng)]有動靜后,才走進了祖廟。
“小玄麟掌我已入門。”
進來祖廟后,火樘朝著先祖、祭靈行禮致意。
“也不知道外面這些家伙,搞成什么樣子了。”
之前按照沈燦所想的辦法,要族人在梟陽運送戰(zhàn)利品的路上尋找機會,這命令早就傳出去了。
火樘當(dāng)時就想要一塊出去的,可被沈燦留下修煉了小神通。
四階神通簡化的小神通,哪怕有沈燦手把手的教導(dǎo)修煉,他依舊學(xué)了三個月才算是入門。
聽到火樘的話后,沈燦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準(zhǔn)備祭祀吧。”
這次火樘外出,沈燦準(zhǔn)備讓一部分與鸞鳥互相認(rèn)同的族人一塊去。
鸞鳥通靈飛的快,既可以偵查,還可以輔助戰(zhàn)斗,碰到危險直接飛天逃走,生存力也相對較強。
相比之下,人族到了四階才能短距離踏空而行。
這次外出搶奪梟陽族的戰(zhàn)利品,哪怕啃下一艘船的戰(zhàn)利品,物資也會很多。
若能趁著夜色,從高空橫渡梟陽族地,運送物資那可就快了。
只要晝伏夜出,提前做好安排,被薊地武者抓住的概率很低。
至于河谷隱蔽問題,早就在遷徙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提前預(yù)先安排過了,尋找了好幾處假的族地作為迷惑。
這兩年來,這幾個假的族地已經(jīng)安排上人居住生活,族民來源都是火擎在外收攏的。
遷徙進到假族地后,一切按照正常的部落繁衍進行的,有族兵,有耕田,有狩獵。
誰來看,都是真的。
蒼鸞鳥歸來后,就會先去某一座假族地停歇,沒有問題再返回河谷。
沈燦也沒有什么好交代的,梟陽部落攻破薊地萬里,不知道多少部落受到?jīng)_擊。
這堆積起來的戰(zhàn)利品不得成山脈,他也眼饞。
綿延萬里的押運線,機會太大了。
啃一口就有可能讓炙炎節(jié)省幾年的發(fā)展時間,不趁著咬幾口下來,以后未必能碰到這么好的機會了。
由于是族人和瑞獸第一次合作外出,所以,準(zhǔn)備進行一次祭祀祈福,加深蒼鸞鳥和族人間的伙伴關(guān)系。
“還是那句話,能搞到一艘那也是賺的,若有危險,寧愿不要。”
“那是自然,安全為先。”
火樘點了點頭,對于搶奪梟陽戰(zhàn)利品的機會,本身定下的底線就是能啃一口就啃,啃不到就當(dāng)多跑點路了。
一切都以不影響河谷族地發(fā)展為前提。
第二日。
嗚嗚嗚!
號角聲響起,蒼鸞鳥高亢啼鳴,整個族城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一頭頭鸞鳥飛起,在祖廟上空盤桓起來。
族人們一大早起來朝著祖廟而來,一位位武者穿上了擦拭一新的甲胄,少年人穿上了新的袍子。
“阿靈,快下來。”
“啾啾!”
隨著少年人呼喊,一頭幼鳥落到了少年跟前。
呼喚聲音不斷響起,蒼鸞鳥不斷從半空飛落下來,落在了不同的族人面前。
三百多頭蒼鸞鳥中,認(rèn)同族人的有兩百三十頭,這其中成鳥和幼鳥都有。
很快,祖廟前的空地上,蒼鸞和族人湊在一起朝著祖廟望去。
“啾!”
蒼鸞頭領(lǐng)一聲高亢啼鳴,在場的蒼鸞鳥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火樘也從遠(yuǎn)方走來,走到了祖廟外的廣場的最前方。
蒼鸞扇動著翅膀落下,和火樘并列站在了一起。
整個場景一下子肅然起來,圍觀的族人們也都息聲凝神望向了祖廟。
祖廟兩旁的廟侍肅穆而立,一頭上面布滿了刀痕和爪印的三階荒獸,被廟衛(wèi)押在祖廟外的廣場上。
這是火樘和蒼鸞在山中合力抓到的,是一頭類似地龍的荒獸。
祖廟大門緩緩打開,沈燦身穿盛裝從祖廟中走出。
后面跟著的侍從抱著一卷卷獸皮卷,快步的朝著在場的族人和蒼鸞鳥走去,將獸皮卷發(fā)了下去。
“今日祭祀,是為了昭告先祖、祭靈,蒼鸞一族族人和我炙炎部族人將離開部落并肩而戰(zhàn)。
雙方當(dāng)互相輔助,若有族人貪生怕死,舍戰(zhàn)斗伙伴而去,將舉族唾棄,死不入祖廟。”
“祭祀開始。”
沈燦先按照步驟,拎起獸耳繪制獸血巫符。
被束縛的荒獸劇烈的掙扎,發(fā)出了低沉的咆哮,可當(dāng)鸞刀附著上一重血氣的剎那。
荒獸咆哮停滯,眼中浮現(xiàn)出了懼意。
“噗!”
血光在地龍狀荒獸脖頸的位置亮起,布滿了裂紋的鸞刀扎入祭獸的脖頸處。
【祭主掠取三階鐵紋甲蜥壽元一千一百三十七年】
沈燦清楚的感受到在他下刀時候,荒獸產(chǎn)生了懼怕,就好像下位荒獸碰到上位荒獸的那種驚恐,不敢有絲毫的掙扎。
獸血嘩啦啦從脖頸中滴落血樽中,一下子將整個血樽灌滿。
沈燦站在血樽前方,開始以巫力繪制祭祀巫符,一枚枚符文沒入到了獸血中。
作為廟祧,在一次次祭祀中,他也在挖掘著祭祀過程中的玄妙。
“來。”
在沈燦的示意下,火樘和蒼鸞一人一鳥往前而走。
抬手(爪)沾了有著巫符加持的獸血,按在了之前發(fā)給的獸皮卷上。
隨后,血樽往后傳,結(jié)成戰(zhàn)斗伙伴的族人和蒼鸞鳥,紛紛有學(xué)有樣的在獸皮卷上按下印記。
當(dāng)完成了這一步驟后,兩百多卷獸皮卷落到沈燦面前。
他神識放開,招手間血樽內(nèi)的獸血受到了牽引,當(dāng)空快速的化為獸血巫文,落在了每一卷獸皮契約上。
“啾!”
這一刻,領(lǐng)頭的蒼鸞發(fā)出不斷的啼鳴聲,它在給族人們述說,之前沈燦所言的那些。
蒼鸞鳥們也紛紛張開翅膀,將人族同伴庇護在羽翼之下。
告祭祖廟,結(jié)成戰(zhàn)斗伙伴,當(dāng)同心協(xié)力,不得舍棄自己的伙伴。
隨后,這些單獨的獸皮契約在侍從的收攏下,送入了祖廟之中,一一擺在供桌上。
侍從們放好之后就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了沈燦站在供桌前,神識牽引著獸血巫符的氣息,朝著祭器而去。
與此同時,祖廟外的一些圍觀的族人,有些雙目閉合,有些在念念有詞,有些攥緊拳頭。
一股股愿力匯聚成潮汐狀,涌入了祖廟之中。
“嗡!”
供桌上堆成小山狀的契約泛起了血光,一枚枚巫文亮起,和祭鼎之間產(chǎn)生了一道血霧通道。
咚!咚!咚!
祭器有了動靜,聲響越來越大。
嘩啦啦!
血樽也開始震蕩起來,滴滴血水濺起,每一滴中都浮現(xiàn)出了一枚若隱若現(xiàn)的巫文。
下一刻,血珠在祭靈散發(fā)的波動下飛出了祖廟。
血珠當(dāng)空如雨滴落下,噼里啪啦的打在了在場的族人和蒼鸞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