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三火部族殿。
火寧召集了族內的天脈武者,黑壓壓的一片超過五百之數。
在這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天脈來自炙炎部落。
“在黑甲重刀兵和血海衛(wèi)外,組建常備兵,將族兵數量增加到五萬,于城外東南西北立四大兵營。”
“千夫長的位置各憑本事。”
“另建賞罰司,監(jiān)督部落內外,有功賞,有罪罰,臨陣脫逃者斬。”
“另傳詔四方,就說我三火部接納四方族民。”
……
“還收人啊!”
“再多了不怕梟陽來攻嗎?”
“怕什么,咱們有祭靈守護。”
“梟陽覆滅的祭靈又不止一尊了。”
族殿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火寧眸光掃過四周。
“族長,我覺得這樣有些冒險,會吸引梟陽過來。”
一道壯碩的身影站了起來,他身邊圍坐著七八人,顯然比較親近。
“就是,族長要慎重啊。”
“怎么,咱們現在保持不動,梟陽就不會過來了?”
當即就有人反駁,開口的是火延,他已經從北地過來了。
“沒膽子的玩意。”
“沒膽子就滾蛋,繼續(xù)往南跑,躲到洛地去,那里沒有梟陽。”
“命是打出來的,不是從梟陽那里求來的。”
“就是,你原來的部落被滅的時候,不是沒去招惹梟陽?”
“都閉嘴!”
火寧冷冷開口,人一多就會這樣,掌控起來不會和之前一樣如臂指使。
“章晃、云澗、樺陽、千山檐、羅鷹、蒼巖……你們有意見?”
疤痕武者就是章晃,帶著數千人加入的三火部。
其他人也是如章晃這般,也都是帶著或多或少的部眾加入三火部的。
隨著此話一出,族殿內一陣安靜下來,不少人眸光閃爍。
“族長,我們也是為了部落好,要是真被梟陽攻擊,族長也無法和主部交代吧。”
章晃開口,“要不還是緩緩。”
火寧懶得再說,輕輕拍了拍手。
轟隆隆的聲音隨之響起,頓時引起了殿中眾人的警覺,一道道巨弩拉動的聲音從族殿四周傳遞而來。
與此同時,族城城頭上,一道道黑甲、紅甲身影站在了城頭上。
城頭每隔十丈一座巨弩,城內的哨塔上也露出了巨箭的鋒芒。
……
聽到動靜,不少身影臉色大變。
“族長,這是何意?”
章晃臉色有了遲疑,可回應他的是一道赤色的刀光。
火樘作為三火族老,自然可以參加族議,他一刀斬出,一頭赤色火猿呼嘯而出。
一下子就把章晃劈成了兩塊。
“殺!”
火寧也隨之出手,大殿轟然破碎,一道道巨箭激射而來,洞穿一道道身影。
這些身影無一例外,身上的甲胄,都沒有縫制一塊紅色的絨領。
從族殿到族城的動靜持續(xù)了一天,巨弩錚鳴破空,喊殺聲、點燃的篝火,形成了一副亂象。
一直到了夜幕下,一道道尸骨拖到了族城中間的廣場,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篝火跳動間,火寧站于高處。
“即日起,聚兵,收人!”
“凡有異心者,猶如此山!”
夜幕下,血腥彌漫而起,灌入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的族民口鼻中。
自數月前祭祀后,一直都沒有動作的三火部落,第二天開始了大興土木。
四座大營在族城東南西北建立而起,一隊隊族兵呼嘯而出,朝著荒原四面八方而去。
凡有散落族民,一律吞并進族。
凡碰梟陽有退縮者,皆斬,其親族逐出部落。
沉寂了幾個月的三火部,突然開始四下出擊,吞噬殘民,圍獵梟陽。
這消息讓薊地諸部大驚失色。
隨后短短不過半年時間,三火部族民暴漲到了兩百萬之巨,族城都擴建了一倍,族兵達到了十萬。
整個薊地北方,無人不知三火部。
當年燕然部崛起,也沒有這么強勢。
這可是在梟陽占據的淪陷之地,這樣肆無忌憚的收攏殘民,這不明擺著讓梟陽來打嗎!
無論薊地各部如何看待,三火部的族兵依舊在朝外擴張,朝著梟陽部落發(fā)起了反攻。
“報,十五日前,火延萬夫長攻破梟陽虬山部,陣斬梟陽八千。”
“火擎萬夫長在盤水水畔連破梟陽四座四部,梟陽伏尸五萬眾,余部退往陽山墟市。”
“火巖萬夫長俘梟陽三千,正在押回部落。”
……
傳令的蒼鸞兵每一次落下戰(zhàn)報后,就會駕馭蒼鸞騰空而起,消失在天際。
無論是蒼鸞兵,還是戰(zhàn)報中露出來的炙炎族人名字,可以說三火部有些東西連遮掩都懶得遮掩了。
明晃晃的告訴所有人,咱背后就是有人。
是誰?
你們去猜吧。
梟陽在北地萬里,靠著金陽山、河陽、陽山、陰月山四座墟市,劃分了鎮(zhèn)守區(qū)域,遷徙了族部繁衍。
三火部就在陽山墟市鎮(zhèn)守的范圍內。
在這片區(qū)域內,梟陽從族地遷徙過來的部落大大小小數百座。
大部落部眾二三十萬,小部落部眾數千。
之前都是這些梟陽部落,清剿附近人族部落。
現在三火族兵開始反圍剿這些小部落。
面對三火族兵的強勢反攻,這些梟陽族兵收斂了自己的利爪,開始快速的朝著陽山墟市退去。
在陽山有他們族內的天脈九重武者坐鎮(zhèn),有更加精銳的梟陽族兵。
……
祖廟內。
待在三火部的這三幾個月,沈燦也沒有閑著,在梳理進階神藏的法門,和后續(xù)的修行之路。
本來他過來就是坐鎮(zhèn)三火,等候來自各方威脅的,畢竟三火部現在張開了獠牙大口,正在大肆吞并四方。
可沒想到三個月了,還這么安靜。
三火族部的族民人口還在增加著,族兵清掃之下,周圍的梟陽部落都在朝著陽山墟市退去。
就如同當初梟陽一路南下,勢如破竹攻殺人族部落一樣。
現在的三火部落在勢如破竹的攻殺梟陽部落。
短短數年時間,當初的梟陽鋒芒就像是泄氣了一樣。
沈燦踱步在祖廟內,他都準備好陰人了,可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薊山和燕然似乎對三火部的崛起,保持著放任的態(tài)度。
陽山墟市有天脈九重梟陽武者坐鎮(zhèn),想要聚兵的話,短時間內匯聚十幾萬沒有問題。
更不要說,梟陽在其他三座墟市城池,都聚集了大量的族兵。
另外在和燕然、薊山對峙的地方,更有超過百萬的精銳。
除卻這些精銳之外,幾年下來梟陽從族地遷出來數不清的部落,都可以隨時征兵。
可到現在也沒有動靜,這也太安靜了,梟陽一直在被動防御。
神識籠罩祖廟,可以感應到隨著族城內族民數量的增加,一縷縷愿力進入祖廟,。
隔三差五又有梟陽戰(zhàn)俘押送到祖廟這里,每一次祭殺梟陽的時候,城中族民都會涌出洶涌的愿力。
哪怕有些人心思不純,可人多啊,使得愿力持續(xù)不斷增加。
這不,本來虛幻如煙的中年前輩,身軀愈發(fā)的凝實。
乍一看上去,周身好似還有著血氣流轉,散發(fā)著古老滄桑的氣息。
“稟告廟祧,族長讓我來報,又有三千梟陽戰(zhàn)俘送到,族內羈押的梟陽戰(zhàn)俘數量達到了一萬兩千之數。”
聽到外面族人的稟告,沈燦當即吩咐了下去。
“傳令族部,明日開啟族祭!”
……
是日。
一大早,號角聲就響徹在族城內,數不清的身影從家門中走出,朝著祖廟而來。
短短三個月,這是沈燦開啟的第三次族祭。
沒辦法,族民數量每一個都是幾十萬人增加,為了收獲這些新增加族民的愿力,開啟族祭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當族民匯聚而來后,羈押的一萬多頭梟陽戰(zhàn)俘被押了上來。
“殺!”
不需要族兵動手,祖廟之外對戰(zhàn)俘動手的都是城中族民,一個個撲向了梟陽。
沈燦站在祖廟外高處,口中念誦著巫咒,以梟陽鮮血勾勒出巫符。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眸光會掃過在場的族民,特別是動手斬殺梟陽的身影。
能被三火部收攏的族民,都是被梟陽覆滅了族部,有著親族死在梟陽手中的。
可以說,每一人都和梟陽之間有著血海深仇。
要不是三火部的建立,這些人哪怕重建了部落,也會承受梟陽各部的侵擾。
可哪怕是如此,依舊有人得過且過,面對梟陽只想著逃避,懼怕就像是扎根在了心間。
這些人無法成為戰(zhàn)兵,卻也有著作用。
一場族祭讓祖廟外血氣沖霄,翻涌的愿力匯聚成了浪潮涌入祖廟。
通過一次次的族祭,族民的心思也愈發(fā)的純化,這一點沈燦作為廟祧感應的清清楚楚。
族祭之后,那些親手撕裂梟陽,甚至生啖梟陽肉的族民,都會被統一的聚集起來。
通過三次族祭,沈燦已經甄選出了將近三萬人,這些都是精銳戰(zhàn)兵的人選。
選出來的人,大部分入住了族城西邊血海大營,直接以梟陽血丸為修煉資源。
另外一小部分身體壯碩者,則入東重刀大營。
不過,這兩座大營從建立之后,就沒有滿營過,沒有所謂的預備兵卒過渡時間,直接就拉出去和梟陽交手。
都是在梟陽圍獵下顛沛流離之人,以前打不過梟陽事情都已掀篇了。
現在配上重甲、血刀還懼怕梟陽,那就只能按照臨陣脫逃來論了。
……
轉眼兩個月過去。
陽山墟市東南五十里,荒原。
超三十萬族兵列陣,煞氣沖霄而起。
一輛青銅戰(zhàn)車列陣在人族戰(zhàn)兵之前,火樘立在戰(zhàn)車之上,兩側是上百位天脈武者騎在羚麒獸上。
戰(zhàn)車之后,一紅一黑兩大兵陣散發(fā)著驚人的煞氣,再往后是列陣排開的族兵,規(guī)模達到了十萬之眾。
相比于人族這邊兵陣的整齊,對面梟陽族就顯得凌亂了很多。
坐鎮(zhèn)陽山墟市的梟陽統領虬闕,騎在鱷龍上,一臉陰翳望著對面人族大軍。
“統領,人族只有十萬之眾,我部族兵有二十萬,優(yōu)勢在我!”
萬夫長虬閻開口。
“這次定要讓這些該死的人族瞧瞧,誰才是這片大地上的主宰,人族就該是我族的血食和祭品!”
“殺干凈人族,什么狗屁三火部,先干掉這批人族,在滅掉三火,我聽說三火有兩百萬人,也省的咱們漫山遍野去抓了。”
一頭頭梟陽萬夫長發(fā)出咆哮。
“這次要把這群人的脊梁徹底打斷,不然的話,還會冒出新的三火部,要打的這群孱弱的人族再也不敢反抗!”
聽著四周萬夫長的話語,虬闕眸光沒有開口,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都是這群該死的人族,逼得他不得不聚兵應戰(zhàn)。
再不應戰(zhàn),麾下的這些梟陽部落,就快要被人族給反殺干凈了。
這才多久,這群在群山荒野中被追殺的人族,就像是變了一族人一樣。
必須要將人族這股士氣徹底碾碎,打斷他們反抗的脊梁!
“左右兩衛(wèi)殺出去!”
兩支加起來有四萬之眾的梟陽兵,列陣朝著人族族兵沖殺而去。
……
戰(zhàn)車上,火樘也抽出了自己的戰(zhàn)刀。
三火部是徹徹底底的散部游民匯聚而成的部落,想要更快的融合起來,哪還有比梟陽血洗禮更好的方式。
都是和梟陽有仇的人,以前只是缺少一個領頭者,現在是該翻身的時候了。
況且阿燦說了,放開了打。
火樘心中就更加沒有顧忌了。
招式還是用之前渚水荒原一戰(zhàn)的辦法,精銳在前,先讓這些族兵適應一下。
隨著一支血紅色的旗幟揚起,一萬甲胄都染得血紅的血海衛(wèi)族兵踏步而出。
相比于對面殺出來的梟陽武者咆哮聲陣陣,煞氣沖天,這一萬血海衛(wèi)族兵各個安靜讓人感覺發(fā)冷。
田傳山領頭而出,作為血海衛(wèi)第一位武者,他在數月前才從北地過來。
可這些年,他并沒有落下修煉,早已修煉到天脈七重,一身煞氣就像是實質化一般,滲透在甲縫內。
在血海衛(wèi)內,血咒衛(wèi)上百人如幽靈一般混在其中。
一雙黑血相間眸子的石鈞,只有一條胳膊很好辨認,可渾身氣息詭譎無比。
這一仗開端很簡單,殺穿第一陣的梟陽。
轟隆隆!
一黑一紅兩座兵陣快速朝著一起撞去。
四萬梟陽戰(zhàn)兵精銳由數位萬夫長統御,前鋒更是騎著鱷龍,腳步踏動如同雷音。
反觀血海衛(wèi)一眾,沒有坐騎,純純列陣用腿跑。
不過三里的距離,對于武者來說轉瞬間就撞到了一起,互相看到了對面。
鱷龍上的梟陽族兵,一個個猙獰不已,欲要自己的坐騎將面前的人族踏成肉泥。
當兩支族兵距離還有幾丈的時候,一道道血光猛地從血海衛(wèi)中飛出,裹挾著一團血、黑相間的氣流,一下子就灌入了前方一排鱷龍身上。
詭異泣聲在梟陽萬夫長和騎兵武者耳邊響起。
什么!
十幾頭手握戰(zhàn)刀的梟陽武者,本來揚起手臂,要揮刀砍向人族的,卻詭異的反轉刀身。
噗的一聲,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吼吼吼!
賣力沖撞的鱷龍,一下子就變得狂暴起來,撞向了身側的同伴。
第一線沖殺的梟陽騎兵,攻擊之勢整個崩盤。
轟隆隆!
剎那間,前陣沖殺的梟陽直接被血海衛(wèi)沖崩,血色身影化為一柄柄尖刀,狠狠扎入了四萬梟陽族兵之內。
刀刀入骨,槍槍破軀,斷臂、殘肢飛起,血水灌入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