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元顫抖著身子,下嘴唇直接將自己臉龐給遮了起來。
“哈……”
“我不知道,我們就是奉命而來,具體的只有族長知道。”
莯元的口中發出了嗚咽的聲音。
“既然不知道,拖下去殺了吧。”
沈燦轉身就走,莯元包裹面龐的嘴唇啪嘰一下掉落下來。
“哈哈……”
這個笑聲純屬種族習慣,它慌忙的開口,“饒命,我只知道讓我們在選好地方等候接應。”
在沈燦眼神示意下,火慕上來將這頭天脈境的梟陽族拖了下去。
接著,又陸續審問了其它梟陽武者,都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這件讓沈燦很奇怪了。
這群梟陽族對付北地這邊的部落確實是厲害,可面對伯部飛舟那就是蚍蜉撼樹了。
用一群蚍蜉來接應能跟蹤伯部飛舟的強者,這有點太不合常理了。
如今北上的梟陽族武者,分別是來自牧抗、莯厭、虬陰三大支脈下屬的分支部落。
而追蹤伯部飛舟的梟陽族武者,是來自莯厭支脈的武者莯陽,此修在速度方面很擅長,以往在薊地和人族部落交手的時候,就統領斥候,打探消息。
此梟陽境界倒是沒有突破四階,讓沈燦心中放心了不少。
這頭追蹤的梟陽也不是四階,一群接應的梟陽也不是四階,那么怎么擊落伯部飛舟?
巫器?
想了一會后,沈燦就將疑問壓在了心底。
替伯部擔心,著實是有點多余了。
這一刻,運轉起來的銅符巫陣卷一片片血霧,腥甜的味道彌漫而起。
陣法中,一頭頭虛幻的血鰍到處亂竄,每一次經過梟陽族尸骨的時候,都會刮走一片精華,朝著中間區域匯聚過去。
很快,中間區域的血氣凝聚成了血珠,還有一處漩渦出現,血氣隨著漩渦沒入地下。
沈燦的神識感應著大陣的變化。
可惜巫陣布置的范圍有點大,他的神識還無法落到陣法核心位置,至于進入陣中感應,他還沒瘋。
不斷卷起的血色場景,持續到了黎明時分,方才漸漸的平息下來。
最后一縷血氣被卷入核心后,場中堆積的梟陽尸骨化為了皮包著骨的干尸。
“轟!”
火山撿了一塊石頭扔了進去,石頭砸落的時候,干尸頓時化為了粉末飄散。
這一幕看的在場的族人有些膽寒,紛紛想著自己要是在里面,連火化都省了。
不用沈燦動手,幾位弟子快速的沖向了陣法核心,將銅符給扒拉了出來,同時帶回來彌漫濃烈煞氣血腥的血丸。
五百余頭梟陽,其中天脈五頭,開山境的不下兩百之數,剩下的也都是裂石武者。
這整體的武道質量,比得上一個幾千人的人族小部了。
一共煉出了十四枚血丸。
血丸表面有著一道道黑線,腥味直沖口鼻。
“嘗嘗?”
沈燦摸了一枚遞給火山。
火山猛搖頭。
這時,西邊方向有腳步聲快速而來,是火擎。
“廟祧,去看過了,西邊十多里的小山中確實是有不少打斗過的痕跡,血痕都已經干涸。”
“火山族叔,將這里的痕跡平掉,放一把大一點的火,然后帶人去北面的山中暫時休息。”
安排好了族兵后,沈燦朝著西面而去。
同行的還有火夔等二十多位族人,順道還押著田傳山。
……
“我真的沒有騙你們。”
來到地方后,田傳山開口。
“當時就要進山了,還是差了那么一點,這些異族跑的太快了,我的族中武者不多,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沈燦示意族人放開對其的羈押,抬手間彈出一顆血丸到了田傳山手中。
田傳山接過血丸看了一眼,直接一口塞入嘴巴中。
他沒有直接下咽,而是嚼了起來。
濃郁的煞氣和血力,當即將其面龐沖的漲紅,青筋在額頭暴出,體內的氣血也隨之暴動起來。
一時間,田傳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可在他即將倒地的時候,他推開了要扶他的炙炎族人,生生僵站在原地,任憑渾身被煞氣沖擊。
沈燦神識落在了此人身上。
族內的實驗,只是中和了一部分小型荒獸的血丸煞氣。
荒獸靈智低下,哪怕是被殺了頂多也就有些煞氣,少有怨念存在。
可梟陽不同,這是真正繁衍出獨有文明屬性的族群,除了自帶的煞氣外,還會有怨念。
梟陽血丸有煞氣怨念,可田傳山同樣有血仇。
他生嚼血丸就能看出來,這是恨不得吃梟陽肉,喝梟陽血。
……
“再來一顆!”
良久,渾身漲紅,大汗淋漓的田傳山看著沈燦。
“再來!”
“你的肌體有些崩裂,沒有功法這些血力只會在體內亂竄。”火夔有些敬佩眼前之人。
“你若還有其他族人,可以成為我部屬民,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和日常生活所需、包括修煉。”
對于田傳山沒有多問就生嚼血丸的做法,沈燦也體會到了其心中的血海深仇。
“還有一些。”
田傳山開口,若不是還剩下一部分族人,他早就去找梟陽族復仇了。
通過之前對梟陽族的詢問,兩個月前對田傳山部落出手的梟陽族,應該是牧抗支脈的梟陽。
這支梟陽族是最早過來北地的。
甚至最開始傳出的部落覆滅的消息,也應該都是牧抗支脈的梟陽做的。
對于將剩下的族人送到炙炎成為屬民,田傳山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
入夜。
族兵臨時營地。
沈燦摸黑記錄著東西,以他的神識根本不用點燃篝火。
加上剛剛滅掉一支梟陽族兵,大家吃的都是帶來的干糧,為得就是不動火。
他記錄的是吃下血丸的田傳山身體變化,在他神識近距離的觀察下,田傳山血肉、青筋、皮骨的變化都感應的清清楚楚。
在他的感應中,若不是田傳山的意志力強大,梟陽血丸足以將其撐爆。
他是硬生生靠著意志,或者是對梟陽族的血海深仇撐下來的。
只因為沒有功法,血丸所化的血能現在都存在了田傳山的體內。
好在沈燦這次出來的時候,他本就是奔著煉了梟陽來的。
也想到了會碰到開山乃至天脈的人族武者,故此,帶來了原來上湖部的修行功法水蠪功,也已經交給了田傳山。
該給的他不吝嗇,該防的也做了,只給了打通前面三條天脈的部分。
若是田傳山運氣好的話,單靠今日這枚血丸就有很大可能打通第一條天脈。
由此可見,這十幾枚梟陽血丸的品質之高,當然副作用也大,需要日后一點點改良,才能交給族人煉化。
白天的試藥,也證實了沈燦自己之前的猜想。
用對梟陽族的血海深仇,來抵抗血丸中的怨念,這是完全可行的。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尋找被梟陽滅族逃出來的人,天脈也行,開山、裂石也可以,血丸也是可以分開嚼的。
借此額外組建一支力量掌控在炙炎手中。
沒多久,火山幾人都湊了過來。
這次族長火樘沒來,他需要坐鎮部落。
“阿燦,咱們滅掉了一支梟陽族兵,可蒼鳥族地還有不少,接下來是接著打,還是回去?”
夜幕下,大家都看向了沈燦的方向。
本來這趟是來救援蒼鳥的,可現在蒼鳥族地都被占了,猿山跑了。
一來一去,北地山林最強的部落反倒是成了炙炎部落。
就是這個最強不是爭來的,而是天上掉的。
“接著打。”
沈燦回了一句。
“多組織幾隊斥候散出去,蒼鳥破了,可附近山林人族部落還有很多。”
“尋找被梟陽族圍攻的部落,還有搜尋被被梟陽滅族后殘留的人,如田傳山這般。”
這次出來沈燦和火樘已經有了共識。
炙炎的上部之路如何走。
如今炙炎武道崛起,巫道正在興盛,祭器更有了‘四階’先輩,距離上部所差的就是威望了。
這也是火樘聽到蒼鳥求救,第一時間就打定決心要救的原因。
曾經的蒼鳥、上湖、猿山三部,屬于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玩意。
現在好了梟陽一來,猴子始終就是猴子,跳的再高也原形畢露了。
如何成為上部。
沈燦之前不知道。
火樘也不知道。
可現在知道了。
薊地有現成還熱乎的老師。
燕然部,百年前和炙炎一樣默默無聞,百年內一朝崛起。
這么好的部霸,偷師就是了。
別的不說,當祭器引入部落后,火樘聽了燕然的事跡,當天一激動就和祭靈配上了,進而族地有了異象變化。
先輩有大氣魄,現在炙炎說這個還有點早。
可仔細想來,想要發展成為上部,炙炎根本沒得選。
北地這點地小人少,頂天了也就能成就上等部落,伯部是不用想了,撐不起來。
先不說伯部,等到了上等部落再往外擴張就要和梟陽對上了。
就算不往南,往東西方向走,可問題是南邊雍邑才是這片區域的核心。
那里有整個雍邑最強大的武道,最厲害巫道,最久遠的傳承,放著好的不學,去占山頭很沒道理。
當然,現在還沒有成就上部的炙炎,就已經和梟陽族對上了。
燕然百年前默默無聞,為啥百年內崛起,統御附近諸部,就是因為庇護了本來在梟陽圍攻下即將覆滅的很多部落。
通過打擊梟陽,建立了自己的威望,麾下數十部落擁戴,哪怕薊山伯部也要重視。
沈燦結合自家部落發生的異象,他都在猜是不是燕然部得到了某一位先輩英魂的眷顧。
反正,燕然部崛起的環境和目前炙炎差不多。
學就是了。
名望和實力,都要抓手中。
……
隨后,沈燦加大了斥候的數量,讓斥候總數達到了隊伍的三分之一,開始在渚水河北岸廣袤的區域進行搜尋起來。
渚水北岸地勢平坦,小山也不少,十分適合耕種,這里的部落相對也多一些。
經過多日的查探后發現,前往北方的這支梟陽族兵是真的目中無人,將族兵分成了大小好多支隊伍,在渚水北岸到處亂竄。
將人族生存之地,當成了梟陽的獵場。
這種猖狂的樣子,倒也方便了炙炎圍剿,就是每一次抓住的梟陽武者數量有點少,血煉之后獲得的血丸只在兩三顆間。
……
渚水北岸。
一座百丈高小山形成的山谷,坐落著一座座房舍,木屋。
可這些房舍大都已經傾倒,火焰在這個族山下的山谷中熊熊燃燒著。
哈哈的大笑聲蓋過了慘叫聲、哭泣聲。
一群面帶死志的人沖向了梟陽族武者,可被它們隨意的一拳、或者一腳踢飛。
重重的砸在地上口吐鮮血,只能痛苦的在地上掙扎,血中夾雜著臟器的碎屑。
“哈哈……你們越是這樣痛苦哀鴻,越讓我興奮!”
領頭的虬落快速出手,沒有一個人是它的對手,它沒有殺任何人,卻將碰到的人族無論老弱、武者還是孩童統統打成了重傷,痛楚的在地上抽搐。
“不自量力的人!”
從山谷外到山谷內,這樣沒死倒地的人綿延一大串。
在虬落帶頭的出手下,這個重建不久的小部落根本沒有撐多長時間,就被沖垮。
此刻,一道黑色洪流沖到了山谷外。
“堵住谷口,占山谷兩側高地。”
火山開口,眾人一下子分成了三支。
這座部落直接以山谷為族地,看上去倒是不錯,可惜山谷口的防御太差。
“哈哈哈!”
大笑聲在山谷內響起,已經有梟陽族聽到動靜想要外出,迎頭狀上的是一只只破甲箭。
這場戰斗沈燦并沒有插手,主要是這里的梟陽族并不多,也就三百來人,天脈也不過三位。
不過,他的三位弟子卻沖入了山谷。
喊殺聲在山谷響起,族人居高臨下,又從山谷口仗著盾甲硬弓硬推進去,整個戰斗持續了不足半個時辰就結束了。
三個弟子從山谷中走出,取走了銅符巫陣取布置。
沈燦這才進入了山谷中,這是個洪災后重建的小部落,人口很少,族民只有千余口。
可遍地都是在哀嚎吐血的聲音,受傷的人痛楚的抽搐著,腑臟凹陷,后背凹陷,明顯是救治不了。
數量相當多。
殘留下人抱著還未死去的人痛哭。
“梟陽真該死!”
這種場景,哪怕炙炎部的族兵也怒火中燒,從中年到幼童,都是如此。
這是要讓人活活的疼死,是虐殺。
“啊!”
不少人抱著懷中的身影痛苦咆哮,可也無能為力。
沈燦明知道無用,也嘗試著檢查了幾人,腑藏都被震碎,先祖來了也難救。
哪怕是如此,依舊有炙炎族人在嘗試著救其他人。
“準備開啟血煉!”
沈燦一邊說,一邊尋了高處站立。
他的話引起了一部分這個小部落人的注意,朝著他抬頭望了過來,有些不解的看著炙炎族兵到處搬著死掉的梟陽。
當血煉大陣運轉起來的時候,一重重血氣翻涌而起,不斷從梟陽尸骨上刮出血色精華。
看到這一幕,山谷中這些眼淚干涸的人泛起了一抹血光。
“啊!”
有人突然受到刺激,沖向了銅符大陣。
站在高處的沈燦,抬手間一道水光從天而降,將沖向大陣的人給卷飛出去。
在此刻,他看到這個小部落殘留下來人,一個個都變得有些不正常起來。
“師父。”
火朧沖到了沈燦近前,還拉著一個哆哆嗦嗦的女子。
“師父,剛剛云含說,他們部落之前有一位強大巫師來歇腳,可是在梟陽族來的時候,這位巫師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