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柳鳳鳳一口茶水噴得老遠,嗆得直咳嗽。
她手忙腳亂地擦拭嘴角,臉頰漲得通紅:“你、你們怎么不早說!”
桑余和李識衍默契地對視一眼,同時低下頭去,掩飾笑意。
“你們!”柳鳳鳳氣得跺腳,一把抓起桌上的帕子使勁擦嘴,仿佛要把什么臟東西擦掉似的,“我說這茶怎么這么難喝!”
宋元到底是個孩子,沒忍住就笑了出來,柳鳳鳳追著揪他的耳朵,滿院子都是歡脫的聲音。
桑余被兩個人堵在中間,李識衍這才說你們小心一點,別撞到桑余。
桑余也被逗得笑了。
他看著面前的人,她的愛人,她最重要的朋友,此刻都在身邊。
她想,如果時間能定格在這一刻,如果她的未來,都是在這樣的歡聲笑語中,該有多好。
窗外,最后一縷月光也被烏云吞沒,夜色如墨。
……
翌日傍晚,摘星樓燈火通明。
陸晚寧的生辰宴辦得極盡奢華。
從正門到內院,處處張燈結彩,連廊柱上都纏著金絲紅綢。
侍女們手捧琉璃盞,穿梭于賓客之間,盞中瓊漿玉液映著燭光,晃出一片浮華光影。
“貴妃娘娘駕到——”
隨著一聲高喝,滿堂賓客齊齊起身。
只見陸晚寧一襲絳紫華服,裙擺上金線繡的牡丹在行走間流光溢彩。
她頭戴九鳳銜珠步搖,耳墜明月珰,妝容精致得如同畫中仙人。
“恭祝娘娘芳辰永駐——”眾人齊聲賀道。
陸晚寧唇角含笑,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全場。
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心底微諷,面上卻不露分毫,優雅地抬手示意眾人落座。
“娘娘今日真真是天仙下凡。”一位貴婦諂媚道:“聽聞陛下特意命尚宮局趕制了這身衣裳?”
陸晚寧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更加明艷:“是,陛下待本宮……一向極好。”
話落,眾人紛紛附和恭維。
陸晚寧這才轉頭低聲問身旁侍女:“陛下可說了何時到?”
侍女戰戰兢兢地搖頭。
陸晚寧眼中閃過一絲陰翳,但很快又被笑意掩蓋。
她端起酒杯,環視眾人:“今日這酒宴辦得甚好,來人,傳摘星樓掌柜,本宮重重有賞。”
紀娘子很快趕來,她厭惡官家的人,但面上還是恭敬從容:“娘娘滿意就好,是民婦的福分。”
陸晚寧輕抿一口酒,忽然話鋒一轉:“其實諸位不知,本宮選在摘星樓設宴,還有一個緣故。”
她頓了頓,聲音陡然提高:“這里可是有本宮的一位故人在的。”
滿座嘩然。
紀娘子臉色驟變,腦中思緒萬千。
不用多想,也猜出這位“故人”是誰了。
莫非……這個貴妃,是來者不善,沖著阿星來的?
“故人?”一位夫人好奇道,“不知是哪位有幸與娘娘相識的貴人,怎么不出來與娘娘見一面?”
“是啊,我等若能與娘娘接交相識,那可是無上榮幸,自然早早就來見娘娘了!
陸晚寧紅唇微勾,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你們可還記得……從前的昭妃?”
昭妃?!
席間頓時炸開了鍋。
“那不是三年前因為犯了圣上忌諱被廢的那個……”
“聽說是個妖妃,魅惑君上,可是鬧得后宮好一陣不得安寧!”
“我怎么聽聞她早已死在了外面……”
“是啊,一個廢人,離了天子庇佑,可不就是死路一條?”
議論聲如潮水般涌來。
陸晚寧滿意地看著眾人反應,正欲再添一把火,忽聽門外傳來一陣騷動。
“護邊將軍季大人到——”
季遠安一身黑色將服大步而入,身后跟著數名親兵侍衛,抬著一口鎏金紅木箱。
他目不斜視地走到陸晚寧面前,拱手行禮:“微臣奉陛下之命,特來為娘娘賀壽。”
陸晚寧眼中迸出驚喜的光芒:“陛下他……”
“陛下政務繁忙,特命微臣代為趕來。”
季遠安懶得多恭維,走流程一般,極度敷衍的一把掀開箱子。
“這是陛下親賜的賀禮。”
箱蓋掀開,滿堂驚嘆。
是各式各樣珍貴的珠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尊通體碧綠的翡翠觀音,足有手掌大小,在燭光下流轉著瑩潤的光澤。
陸晚寧臉上的笑容幾乎藏不住,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滿座貴婦們立刻附和起來:“娘娘真是圣眷正濃啊!”
“這翡翠觀音可是稀世珍寶!”
“讓季將軍親自護送,看來皇上的確重視貴妃娘娘!”
陸晚寧享受著眾人的艷羨目光,忽然轉頭看向季遠安,眼中閃過一絲探究:“季大人,聽聞你與昭妃……哦不,現在該稱桑余了,也是交情匪淺?”
季遠安眉梢幾不可察地一挑,面上卻不動聲色:“娘娘說笑了,不過都是些陳年往事罷了。”
“是么?”陸晚寧紅唇微勾,眸色浮現一絲好奇:“那季大人想必也很想見見故人吧?不如……”她忽然提高聲音,“不如請桑余出來,一同為本宮慶賀生辰?”
廳內霎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陸晚寧和季遠安之間來回游移。
一旁的紀娘子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聲音卻依舊平穩:“娘娘,民婦不認識什么桑余,若是的確有,那也并非官眷,按禮制不應出席宮宴,于理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