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將小院照得如同白晝。
云昭盤坐在院中央的石板上,按照《月華真經(jīng)》基礎(chǔ)篇的指引,嘗試感應(yīng)月靈之氣。南蠻域的月亮比東荒域要大上一圈,散發(fā)著柔和的銀光,月光中蘊含著特殊的能量——這就是所謂的"月靈之氣"。
"心若止水,意如明鏡,引月華入體,匯于眉心..."
云昭默念口訣,放松全身。漸漸地,他感到一絲涼意從眉心滲入,沿著特定的經(jīng)脈流向丹田。這感覺與吸收靈氣截然不同,更加柔和,卻帶著某種穿透力,仿佛能照進靈魂深處。
然而,當月靈之氣進入丹田時,異變突生!原本平靜的滄海之氣突然躁動起來,如同被入侵領(lǐng)地的猛獸,兇狠地撲向那縷月靈之氣。兩股能量在丹田內(nèi)激烈碰撞,疼得云昭悶哼一聲,額頭瞬間布滿冷汗。
"怎么會這樣..."云昭咬牙忍住劇痛,試圖分開兩股能量。但月靈之氣已經(jīng)被滄海之氣包圍,眼看就要被吞噬殆盡。
就在這危急時刻,肩胛處的血脈印記突然發(fā)熱,一股清涼的能量流入丹田,在兩種能量之間形成緩沖。躁動的滄海之氣漸漸平靜下來,而那縷月靈之氣則被壓縮成一個小小的銀點,懸浮在滄海之氣上方,如同海上升明月。
云昭長舒一口氣,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這次嘗試雖然兇險,但至少證明了一點——在血脈印記的調(diào)節(jié)下,他可以同時修煉兩種功法,只是需要格外小心。
"看來不能直接讓它們在丹田相遇..."云昭思索著,"或許...可以試試分時修行?"
接下來的幾天,云昭調(diào)整了修煉方式。白天太陽最盛時修煉"九轉(zhuǎn)滄海訣",這時月靈之氣最弱,干擾最小;夜晚則專心吸收月靈之氣,但暫時不引入丹田,而是儲存在眉心月印處。
這個方法果然有效。到第七天時,云昭已經(jīng)能在眉心處凝聚出一輪淡淡的月牙虛影——這是"月華真經(jīng)"入門的標志。雖然比正常修煉者慢了許多,但考慮到他同時修煉兩種功法,這已經(jīng)是驚人的成就了。
這天清晨,云昭正在藥圃除草。月華宗的藥圃種植的都是喜陰植物,大多數(shù)在東荒域從未見過。有一種叫"月見草"的靈藥,只在滿月時開花,花瓣能煉制提升感知的丹藥;另一種"銀星藤"則纏繞在特制的架子上,藤蔓會發(fā)出微弱的銀光。
"云師兄,你的月印已經(jīng)顯現(xiàn)了?"林小凡提著水桶走來,看到云昭眉心淡淡的月痕,驚訝地瞪大眼睛,"這才幾天啊!"
云昭擦了擦汗:"只是最基礎(chǔ)的,距離真正入門還遠。"
"那也很厲害了!"林小凡羨慕地說,"我修煉了三年才凝聚出月印呢。"他壓低聲音,"對了,云師兄,明天是朔月日,巡邏會減少,要不要去后山..."
云昭會意地點頭。這幾天他已經(jīng)從林小凡那里了解到,后山有一片野生藥區(qū),雖然不屬于危險地帶,但宗門規(guī)定外門弟子不得隨意采摘。不過朔月日這天,月靈之氣最弱,大多數(shù)弟子都會選擇休息,巡邏自然也松懈許多。
"我打聽過了,最近'百珍閣'高價收購'月光菇',一株能賣五個月晶呢!"林小凡興奮地說,"后山的'幽月澗'就有,只是路有點難走..."
五個月晶!云昭眼前一亮。按照月華宗的規(guī)矩,他照料藥圃一個月才得十個月晶,若能采到幾株月光菇,就能解決燃眉之急了。
"好,明天一早出發(fā)。"
次日天剛蒙蒙亮,兩人就在約定地點匯合。林小凡背著竹簍,手里還拿著一個小布袋:"這是'隱息粉',能掩蓋我們的氣息,避免被妖獸發(fā)現(xiàn)。"
云昭接過一些粉末抹在衣服上,聞到一股淡淡的草藥香。他檢查了一下隨身物品——沉海木戟、幾瓶丹藥和一張粗略的后山地圖,這是他用宗門工作換來的一點積蓄買的。
"走吧,爭取午時前回來。"
后山的景色與宗門大不相同。參天古木遮天蔽日,地面上鋪著厚厚的落葉,踩上去松軟無聲。林小凡顯然不是第一次來,輕車熟路地帶著云昭穿行在林間小道上。
"幽月澗在那邊。"林小凡指著一個方向,"要經(jīng)過一小片'迷霧林',不過白天霧不濃,應(yīng)該沒問題。"
隨著深入,周圍的樹木變得越來越高大,樹干上長滿了發(fā)光的苔蘚,即使在昏暗的林中也能提供些許照明。云昭運轉(zhuǎn)"觀潮術(shù)",感知著周圍的動靜。南蠻域的靈氣環(huán)境雖然壓制了滄海之氣的威力,但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適應(yīng),他已經(jīng)能發(fā)揮出六七成效果了。
"小心!"云昭突然拉住林小凡,"前面有東西。"
林小凡緊張地四處張望:"什、什么東西?"
"不清楚,但靈氣波動很特別..."云昭皺眉,"像是...某種結(jié)界?"
兩人謹慎地前進,很快發(fā)現(xiàn)前方的樹木排列變得異常整齊,形成一個天然的拱門。拱門后方,隱約可見一層透明的屏障,在陽光下泛著七彩微光。
"這是..."林小凡驚訝地張大嘴,"天然陣法!我聽長老說過,后山有些地方會形成天然陣法,里面往往有好東西!"
云昭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這確實不像人為布置的陣法,更像是自然環(huán)境與靈氣長期作用形成的特殊領(lǐng)域。他試探性地伸手觸碰那層屏障,指尖傳來輕微的刺痛感,但并未被彈開。
"能進去,但要小心。"云昭叮囑道,"你跟在我后面,一旦有不對勁立刻撤退。"
穿過屏障的瞬間,云昭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的景象完全變了——這里是一片開闊的草地,中央有一個小池塘,池水清澈見底。最引人注目的是池塘周圍生長著十幾株通體銀白的小蘑菇,正是他們要找的月光菇!
"發(fā)財了!"林小凡激動地就要沖過去。
"等等!"云昭一把拉住他,"太奇怪了,這么好的東西怎么會沒人發(fā)現(xiàn)?肯定有古怪。"
他運轉(zhuǎn)"觀潮術(shù)"仔細探查,果然發(fā)現(xiàn)池塘底部潛伏著一團強大的靈氣波動。那東西偽裝得很好,若不是云昭同時修煉了兩種功法,感知比常人敏銳,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水里有東西守著這些蘑菇。"云昭低聲道,"我引它出來,你趁機采菇,采到立刻跑,別管我。"
林小凡緊張地點頭。云昭深吸一口氣,走到池塘邊,假裝要去采最近的那株月光菇。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蘑菇的瞬間,池水突然劇烈翻騰,一道黑影如箭般射出!
那是一條三尺來長的怪魚,通體漆黑,唯獨眼睛是血紅色的。它張開的嘴里布滿細密的尖牙,直取云昭手腕!
早有準備的云昭一個側(cè)身避開,同時沉海木戟橫掃,正中怪魚側(cè)腹。然而令他驚訝的是,木戟就像打在鐵板上一樣,發(fā)出"鐺"的一聲脆響,怪魚毫發(fā)無傷!
"鐵齒魚!"林小凡驚呼,"它的鱗片比精鐵還硬!云師兄小心!"
怪魚落入水中,立刻又彈射而起,這次速度更快。云昭來不及完全躲避,肩膀被擦出一道血痕。更糟的是,傷口處立刻傳來麻痹感——這魚有毒!
"小凡,快采!"云昭強忍眩暈,揮戟迎向再次襲來的怪魚。這次他改變了策略,不再硬碰硬,而是運轉(zhuǎn)滄海之氣,戟尖凝聚出一層水膜。當怪魚沖來時,他巧妙地將戟身一斜,利用水膜的潤滑作用讓怪魚滑向一側(cè)。
趁這個空檔,林小凡飛快地采下三株月光菇塞進懷里。正當他要去采第四株時,池塘突然沸騰起來,又有三條鐵齒魚躍出水面!
"夠了,快走!"云昭大喊,同時全力施展"浪起礁現(xiàn)"。在月靈之氣的輔助下,這一擊竟然帶起了一道銀藍色的水浪,將四條怪魚暫時擊退。
林小凡轉(zhuǎn)身就跑,云昭緊隨其后。穿過屏障時,那些鐵齒魚像是受到某種限制,沒有追出來,只是在水邊憤怒地跳躍。
兩人一路狂奔,直到確認安全才停下來喘氣。云昭的肩膀已經(jīng)麻木了,眼前陣陣發(fā)黑。林小凡見狀,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這是解毒丹,快服下!"
丹藥入腹,一股清涼感擴散開來,暫時壓制了毒素的蔓延。但云昭知道,這只能治標,要徹底解毒還需要專門的解藥。
"我們得趕緊回去..."云昭虛弱地說,"這毒不簡單..."
林小凡攙扶著他,兩人艱難地向宗門方向走去。然而禍不單行,剛走出不遠,前方樹林中突然閃出三個身影,攔住了去路。
"喲,這不是林小凡嗎?"為首的青年陰陽怪氣地說,"朔月日不好好修煉,跑后山來偷靈藥?"
云昭瞇起眼睛打量來人。三人都是月華宗弟子打扮,眉心的月印明顯比林小凡亮得多,應(yīng)該是內(nèi)門弟子。為首的方臉青年一臉傲慢,身后兩人則滿臉戲謔。
"趙、趙師兄..."林小凡聲音發(fā)抖,"我們只是..."
"只是什么?偷宗門靈藥?"趙姓弟子冷笑,"門規(guī)第七條,外門弟子不得私自采集后山靈藥,違者杖三十,逐出宗門!"
云昭強撐精神站直身體:"這位師兄,我們不知道這是宗門靈藥,以為是野生的。"
"你又是哪根蔥?"趙姓弟子輕蔑地掃了云昭一眼,"哦,就是那個東荒域來的野修?聽說宗主特許你修煉'月華真經(jīng)'?"他嗤笑一聲,"一個外域人,也配修我月華宗秘法?"
云昭心中一沉,看來自己在宗門內(nèi)已經(jīng)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他悄悄運轉(zhuǎn)體內(nèi)所剩不多的滄海之氣,準備隨時應(yīng)對可能的沖突。
"把月光菇交出來,然后自己去刑堂領(lǐng)罰。"趙姓弟子伸出手,"否則..."
"否則怎樣?"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從后方傳來。
眾人回頭,只見白清羽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白、白師姐!"趙姓弟子臉色大變,立刻躬身行禮,"我們發(fā)現(xiàn)這兩個外門弟子偷采靈藥,正要帶他們?nèi)バ烫?.."
"是嗎?"白清羽緩步走近,"趙志明,我記得今天是你負責東區(qū)巡邏吧?怎么跑到后山來了?擅離職守該當何罪?"
趙志明額頭冒汗:"我...我們..."
"滾。"白清羽冷冷地說,"再讓我看見你們欺負外門弟子,自己去刑堂領(lǐng)雙倍責罰。"
三人如蒙大赦,灰溜溜地跑了。白清羽這才轉(zhuǎn)向云昭,看到他肩膀的傷口,眉頭微皺:"鐵齒魚毒?你們?nèi)ビ脑聺玖耍?
林小凡撲通跪下:"白師姐,都是我的主意,云師兄是為了救我才..."
"起來。"白清羽打斷他,"先回去解毒。"
她取出一枚銀色符箓捏碎,一道柔和的光芒籠罩了云昭的肩膀。麻痹感頓時減輕了不少,但毒素并未完全清除。
"暫時壓制住了,回去再徹底治療。"白清羽看了眼林小凡懷里的月光菇,"收獲不錯,不過下次別去幽月澗了,那里的鐵齒魚群連內(nèi)門弟子都不敢輕易招惹。"
云昭驚訝于她的態(tài)度:"白師姐不處罰我們?"
白清羽難得地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宗門默許外門弟子適當采集靈藥換取資源,只要不過分。那些人是故意找茬。"她頓了頓,"不過你們確實冒失了,若不是我剛好路過..."
云昭真誠地道謝。回宗門的路上,他忍不住問:"白師姐為何幫我們?"
白清羽沉默片刻:"宗主很看重你。"她看了眼云昭眉心的月印,"而且...你能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凝聚月印,說明與月華宗有緣。"
回到小院后,白清羽用特制的藥膏為云昭徹底清除了毒素。臨走時,她留下一個小瓶:"'月華露',每天一滴,能加速月印凝聚。宗主特許的。"
云昭鄭重接過,心中滿是感激。待白清羽離開后,林小凡興奮地掏出三株月光菇:"云師兄,我們發(fā)財了!一株五個月晶,三株就是十五個!"
"你拿兩株。"云昭說,"要不是你帶路,我也找不到地方。"
林小凡連連擺手:"不行不行,要不是云師兄,我早被鐵齒魚咬死了!我拿一株就夠了!"
推辭不過,云昭最終收下兩株月光菇。林小凡歡天喜地地走了,說明天就去百珍閣賣掉。
夜深人靜時,云昭取出"月華露",小心地滴了一滴在眉心。清涼的感覺瞬間擴散至全身,月印處更是傳來陣陣酥麻。他立刻盤坐修煉,發(fā)現(xiàn)月靈之氣的吸收效率提高了近一倍!
更神奇的是,當這滴"月華露"的能量流入丹田時,懸浮在滄海之氣上方的那個銀色光點突然亮了起來,兩種能量在血脈印記的調(diào)節(jié)下,竟然開始緩慢融合,形成一種獨特的銀藍色能量!
云昭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種新能量兼具兩種功法的特性,既保留了滄海之氣的渾厚綿長,又加入了月靈之氣的穿透變化。雖然量很少,但品質(zhì)極高,在經(jīng)脈中運行時如臂使指,毫無滯澀。
"這是..."云昭心中涌起一陣狂喜,"水月同天!"
他隱約感覺到,自己可能誤打誤撞地找到了一條前所未有的修行之路——將東荒域的水系功法與南蠻域的月華真經(jīng)融合,創(chuàng)造出獨屬于自己的修煉體系!
窗外,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這個來自異域的年輕人身上,仿佛在見證著一個傳奇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