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大比前一日,月華宗上下彌漫著緊張而興奮的氣氛。
云昭盤坐在凝月塔旁的修煉室內,銀藍色的水月真氣在周身流轉。自從七日前擊敗趙志明三人后,宗主特許他使用這處靈氣濃郁的修煉室,為即將到來的大比做準備。
"呼——"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云昭睜開雙眼。經過一周的苦修,他對水月真氣的掌控更加純熟,尤其是那招臨時創出的"水月同天",已經能夠控制威力大小,不至于一擊就耗盡全部真氣。
"還是不夠..."云昭輕撫胸前的傷痕,那是與趙志明一戰留下的。雖然傷口早已愈合,但提醒著他當時的兇險。若對手再強一些,敗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云昭推開修煉室的門。外面已是黃昏時分,夕陽將云海染成金紅色,美不勝收。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準備回住處調整狀態,明日以最佳姿態迎接大比。
"你就是云昭?"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云昭轉身,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站在臺階上。這人約莫二十五六歲,一襲銀白長袍纖塵不染,眉心的月印不是尋常的月牙狀,而是一輪完整的滿月,散發著淡淡的金光。
最令云昭心驚的是對方身上的氣息——如淵似海,深不可測,遠非通脈境可比。這是一位筑基期修士,而且很可能是筑基中期!
"弟子云昭,見過師兄。"云昭恭敬行禮,心中卻暗自警惕。月華宗內門筑基期弟子不過二十余人,個個地位尊崇,平日很少與外門晉升的新人打交道。
"韓立。"對方簡短地自我介紹,聲音冷硬如鐵,"聽說你自創了什么'水月同修',連趙志明那廢物都敗在你手下?"
云昭心頭一緊。韓立這個名字他有印象,林小凡曾提過,此人是月華宗內門排名前十的高手,筑基中期修為,以"寒月劍訣"聞名,性格孤傲,極少與人交往。
"僥幸而已。"云昭謹慎回答。
"僥幸?"韓立冷笑一聲,"明日大比,你我對戰。提前告訴你,我不喜歡意外,更不喜歡那些靠歪門邪道上位的廢物。"
云昭皺眉:"韓師兄何出此言?我入內門是宗主所定,功法也是自悟,何來'歪門邪道'一說?"
"巧舌如簧。"韓立眼中寒光一閃,"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就切磋一番,也省得明日浪費時間。"
話音剛落,一股強大的靈壓從韓立身上爆發,如山岳般向云昭壓來。筑基期的威壓豈是通脈境能抗?云昭膝蓋一沉,險些跪倒,急忙運轉水月真氣抵抗,才勉強站穩。
"韓師兄,宗門規定,私斗可是..."
"少拿門規壓我。"韓立打斷道,"只是'切磋'而已,又不是生死相搏。怎么,不敢?"
云昭知道今日難以善了。韓立明顯是受人挑撥,專程來找麻煩的。若避而不戰,明日大比前就會落個膽怯之名;若應戰,面對筑基中期的對手,勝算渺茫。
"既然韓師兄有意指點,云昭自當領教。"云昭沉聲道,"不過此地狹窄,不如去試劍臺?"
"不必麻煩。"韓立一揮手,一道銀光閃過,兩人周圍頓時升起一道透明結界,"這樣就不會有人打擾了。"
云昭心頭一凜。隨手布下結界,這是筑基期才有的手段。看來今日一戰,避無可避。
"請韓師兄賜教。"云昭取出沉海木戟,擺出防御姿態。
韓立不屑地哼了一聲,也不見如何動作,一柄通體晶瑩的銀色長劍已出現在手中。劍身薄如蟬翼,劍鋒處有寒氣流轉,一看就不是凡品。
"三招。"韓立豎起三根手指,"能接我三招不敗,就算你贏。"
話音剛落,第一劍已經刺來。簡單、直接、快如閃電!云昭甚至沒看清韓立是如何移動的,劍尖就已經到了胸前。
千鈞一發之際,云昭本能地施展"月影遁",身形模糊了一瞬,勉強側身避過要害。但劍鋒還是在他左臂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袖。
"第一招。"韓立冷冷道,"速度太慢。"
云昭咬牙封住左臂穴道止血,心中駭然。這就是筑基期的實力?比趙志明之流強了何止十倍!若非他提前施展"月影遁",那一劍就能廢他一條胳膊。
不等云昭喘息,韓立的第二劍已經襲來。這次不再是簡單的直刺,而是化作數十道劍影,從四面八方罩向云昭。每一道劍影都帶著刺骨寒意,所過之處,空氣中的水分凝結成細小冰晶。
"寒月劍訣·千影寒!"
避無可避!云昭當機立斷,全力運轉《太陰煉體術》,皮膚表面泛起銀藍色光芒,同時沉海木戟急速旋轉,在身前布下一層水幕。
"噗噗噗..."
劍影穿透水幕,威力雖減,仍有多道擊中云昭。他的肩膀、大腿、后背同時爆開血花,整個人被擊飛數丈,重重撞在結界邊緣。
"第二招。"韓立面無表情,"防御太弱。"
云昭艱難地爬起來,全身多處傷口火辣辣地疼。若非《太陰煉體術》強化了肉身,剛才那一劍就能讓他失去戰斗力。筑基與通脈的差距,果然如天塹般難以逾越。
"最后一招。"韓立長劍平舉,劍尖對準云昭心口,"若你能接下,我韓立從此不再找你麻煩。"
云昭知道,下一劍將是致命一擊。韓立顯然不打算留手,這一劍很可能會廢了他,甚至...取其性命!
"等等!"云昭突然喊道,"韓師兄說好三招,可沒說我不許還手!"
韓立一怔,隨即冷笑:"垂死掙扎。好,盡管出手,讓我看看你的'水月同修'有何特別之處。"
云昭要的就是這句話。他深吸一口氣,體內水月真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運轉起來。不同于上次倉促創出的"水月同天",這次他有了更充分的準備。
左手掐訣,右手持戟,云昭同時運轉"九轉滄海訣"和"月華真經"。奇妙的是,兩種功法在他體內并行不悖,如同兩條交匯的河流,既保持獨立,又相互呼應。
"嗯?"韓立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眉頭微皺,"有點意思..."
"韓師兄,請接我一招!"云昭大喝一聲,沉海木戟猛然刺出,"雙龍出海!"
戟尖突然迸發出兩道光芒——一道湛藍如海,一道銀白如月。兩道光芒交織纏繞,如同兩條蛟龍撲向韓立。更驚人的是,隨著光芒前進,空氣中的水汽迅速凝結,形成無數細小的冰晶,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韓立不敢怠慢,長劍一揮:"寒月屏障!"
一道晶瑩的冰墻憑空出現,擋在兩道光芒前。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藍銀光芒接觸冰墻后并未爆炸,而是詭異地穿透過去,直取韓立本體!
"什么?"韓立大驚,倉促間橫劍格擋。
"轟!"
光芒與劍身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韓立連退三步,持劍的手微微顫抖,臉上第一次露出驚容。這一擊的威力,已經接近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擊了!
"好!"韓立眼中戰意更濃,"這才有點意思。現在,接我第三劍!"
他長劍高舉,劍身突然綻放出刺目的銀光,周圍的溫度驟降,地面甚至結出了一層白霜。這是"寒月劍訣"的殺招——"冰魄寒心"!
云昭感到一股刺骨寒意襲來,血液似乎都要凍結。他知道,這一劍若接不下,非死即殘!
生死關頭,云昭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他放棄了所有防御,雙手持戟,全身水月真氣瘋狂涌入戟身,然后...將沉海木戟擲了出去!
"水月同天·改!"
脫手而出的木戟化作一道藍銀交織的流光,速度快到肉眼難辨。更詭異的是,飛行的軌跡并非直線,而是如同海浪般起伏不定,讓人難以預判。
韓立的第三劍也在此刻斬出。一道半月形的寒光離劍飛出,所過之處,空氣都被凍結,形成一條冰晶路徑。
一攻一防,兩道光芒在半空中相遇。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沖擊波向四周擴散,連韓立布下的結界都劇烈晃動,幾欲破碎。冰晶與霧氣彌漫,遮蔽了視線。
當霧氣散去,場中的景象讓韓立瞳孔驟縮——云昭半跪在地,全身覆蓋著一層薄冰,面色慘白如紙,顯然受了極重的寒毒。然而,他的沉海木戟卻停在韓立咽喉前三寸處,戟尖藍光吞吐,隨時可以取人性命!
原來在最后時刻,云昭的飛戟巧妙地繞過了韓立的劍光,直取其要害。若非他手下留情,這一戟已經刺穿了韓立的喉嚨。
"你..."韓立臉色陰晴不定,"為何收手?"
云昭艱難地站起來,身上的冰層寸寸碎裂:"只是...切磋而已...何必...生死相搏..."
說完這句話,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出,仰面倒下。
韓立愣在原地,久久不語。最終,他收起長劍,走到云昭身旁,取出一枚丹藥塞入其口中:"這是'赤陽丹',可解寒毒。"
丹藥入腹,一股暖流擴散開來,驅散了體內寒意。云昭的呼吸漸漸平穩,但傷勢仍然嚴重,尤其是內腑,被寒毒侵蝕,需要時間調養。
"明日大比,我會向宗主申請延后與你的比試。"韓立突然說道,"等你傷好,我們再公平一戰。"
云昭勉強點頭,心中卻松了一口氣。至少,韓立承認了他的實力,不再視他為靠關系上位的廢物。
韓立撤去結界,正要離開,突然回頭:"你的'水月同修'...確實不凡。但太過依賴真氣融合,招式銜接間破綻明顯。若能改進,或可與筑基中期一戰。"
云昭一怔,沒想到驕傲如韓立,竟會出言指點。
"多謝...韓師兄..."
韓立不再多言,轉身離去。片刻后,聞訊趕來的白清羽和林小凡發現了重傷的云昭,急忙將他送回住處療傷。
"你瘋了?竟敢與韓立交手!"白清羽一邊為云昭療傷,一邊罕見地流露出怒意,"他是筑基中期,月華宗年輕一代排名前十的高手!"
云昭苦笑:"不是我...想打...是他...逼我..."
"我知道。"白清羽嘆了口氣,"趙志明的師父是二長老,而韓立是二長老的親傳弟子。他們這一脈向來排外,你打了趙志明,韓立自然會出頭。"
林小凡在一旁急得團團轉:"明天就是大比了,云師兄傷成這樣還怎么參加?"
白清羽檢查完傷勢,眉頭緊鎖:"寒毒已解,但內腑受損,經脈也有輕微凍傷。至少需要三天才能恢復。"
"不..."云昭掙扎著坐起來,"我...必須參加..."
"胡鬧!"白清羽厲聲道,"以你現在的狀態,上臺就是送死!"
云昭搖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若我...避戰...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月華宗...將再無我立足之地..."
白清羽沉默良久,終于妥協:"我會向宗主匯報,看能否將你的比試安排在最后一天。但若到時傷勢未愈,絕對不能勉強!"
云昭點頭應下。待白清羽離開后,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藍色丹藥——這是藥叟給的"滄海養氣丹",一直舍不得用。
"云師兄,這是什么?"林小凡好奇地問。
"保命的東西..."云昭服下丹藥,立刻感到一股溫和的能量在體內擴散,滋養著受損的經脈,"小凡,幫我守著門,我要運功療傷。"
林小凡連忙點頭,退到門外。云昭盤坐床上,開始同時運轉"九轉滄海訣"和"月華真經"。奇妙的是,在"滄海養氣丹"的輔助下,兩種功法竟然產生了某種共鳴,療傷效果比單獨使用任何一種都好。
銀藍色的水月真氣在體內循環往復,每經過一個周天,傷勢就減輕一分。更令云昭驚喜的是,經過與韓立一戰,他對水月真氣的理解又深了一層。那種在生死關頭爆發出的力量,現在回想起來,蘊含著無窮奧妙。
"雙系同修...或許不僅僅是簡單的融合..."
云昭沉浸在修煉中,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當他再次睜眼時,窗外已是旭日東升——新的一天到來了,也是內門大比開始的日子。
全身的傷勢好了六七成,雖然還未恢復到最佳狀態,但至少有一戰之力。云昭活動了一下筋骨,取出沉海木戟,輕輕撫過戟身。
"今天...就讓他們見識見識,什么是真正的'水月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