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悄無聲息。
云昭站在洞口,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將山谷染成一片素白。半年前他們來到這座無名山谷時,還是滿山紅葉的深秋,如今整片山嶺都已披上銀裝。他呼出一口白氣,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霜花。
"主上..."
身后傳來輕柔的呼喚。云昭轉身,看見月汐正靠著石壁,她的臉色已經恢復,現如今泛著淡淡的玉色光澤,映入眼簾的是一頭垂至腰際的長發——左側是如深海般的蔚藍,右側是似月華的銀白,兩種發色在背部完美交融,如同海浪與月光交織。發絲間隱約可見細小的鱗片狀光點,隨著她的呼吸明滅閃爍。
接著是那張令人窒息的容顏。她的肌膚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透著淡淡的銀藍色光澤。眉形如遠山含黛,眉心的位置那個新月印記也已經恢復如初,不同的是帶著一絲金色。最攝人心魄的是那雙眼睛——左眼保持著深海般的湛藍,右眼依舊是月輪似的銀白,瞳孔深處似有星辰流轉。
她的身材堪稱完美,每一處曲線都如同上天精心雕琢。修長的脖頸下是精致的鎖骨,再往下...云昭猛地移開視線,汐月不管是傷勢,還是樣貌都已經完全恢復,甚至因為融合了龍皇精血,比之前還要美上幾分,絕美如畫。
"主上。"
清冷如月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空靈的回響。女子微微起身,這個動作讓她垂落的發絲如瀑布般傾瀉。云昭這才發現,她的耳后還保留著幾片細小的銀鱗,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感覺如何?"云昭走回洞內。
月汐輕輕抬起眼簾,那雙異色瞳孔在昏暗的山洞中泛著微光:"精血已經完全融合了。"她頓了頓,指尖撫上眉心,"封印...也松動了一些。"
云昭點點頭。這半年來,他每日都會觀察月汐的狀態。最初分離精血時,他幾乎耗盡了全部真元,整整昏迷了三天。醒來時發現月汐雖然依舊虛弱,但眉心的裂痕已經開始愈合。
最危險的時刻是在第三個月。那天夜里,月汐突然渾身發燙,藍銀長發無風自動,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顫抖不止。云昭抱著她,能清晰感覺到她體內兩股力量在激烈沖突——一股是原本的滄海月華之力,另一股則是新融入的龍皇精血。
"堅持住。"那晚他不斷重復著這句話,手掌貼在她后背,將自身真元源源不斷地輸入她體內。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月汐才終于平靜下來,而云昭已經面色慘白,嘴角滲出血絲。
現在想來,那應該是精血徹底融合的關鍵時刻。
"要試試嗎?"云昭突然問道。
月汐明白他的意思,輕輕頷首。她緩緩抬起右手,指尖凝聚出一縷銀藍色的光芒。那光芒起初只有豆粒大小,但轉眼間就膨脹成拳頭大的光球,將整個山洞照得通明。
云昭瞇起眼睛。他能感覺到光球中蘊含的恐怖能量——這絕不是金丹期修士能擁有的力量,甚至遠超金丹巔峰。
"金丹初期,元嬰戰力。"他輕聲道,"看來精血確實解封了你部分修為。"
月汐收起光球,山洞重新陷入昏暗:"還不夠。"她的聲音很輕,"若是全盛時期..."
她沒有說完,但云昭明白。十萬年前的月汐,可是能與域外魔將抗衡的存在。即便現在恢復了一小部分力量,距離巔峰狀態還差得遠。
洞外風雪漸大,雪花被風卷著撲進洞口。云昭起身走到洞口,望著白茫茫的山谷。這半年他也沒有閑著,除了照顧月汐,每日都在刻苦修煉。筑基巔峰的瓶頸在一個月前終于突破,他成功凝結金丹。加上龍族血脈的加持,如今他的真實戰力也達到了元嬰層次。
"該離開了。"云昭突然說。
月汐微微一怔:"現在?"
"嗯。"云昭指向洞外,"雪停了。"
確實,不知何時,肆虐的風雪已經平息。山谷重歸寂靜,只有零星雪花還在緩緩飄落。陽光穿透云層,在雪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月汐站起身,藍銀長發隨著動作輕輕擺動。她走到云昭身旁,與他一起望向洞外。半年隱居,終于要重新踏入紅塵了。
"先去哪兒?"她問。
云昭從懷中取出一枚古樸的玉簡。這是他在月華宗時,從藏經閣偷抄的一份地圖,上面標注了幾處可能與龍族有關的遺跡。
"先去南蠻域北部的龍骨荒原,龍骨荒原距離我們這也不遠。"他指著地圖上的一處標記,"據說那里有上古龍族留下的遺址。"
月汐看著地圖,突然輕聲道:"主上是在尋找自己的身世?"
云昭收起玉簡,沒有立即回答。他確實想知道自己與龍皇的關系,想知道為何自己體內會有龍皇精血。但更重要的...
"我需要變強。"他最終說道,"三年后回月華宗時,至少要達到元嬰。"
提到月華宗,兩人都沉默了一瞬,特別是云昭,半年前的那場離別還歷歷在目,而三年之約已經過去了六分之一。
收拾行裝很簡單。半年來他們幾乎過著野人般的生活,除了必要的衣物和丹藥,幾乎沒什么需要帶走的。云昭最后檢查了一遍山洞,確認沒有遺漏后,率先踏入雪地。
積雪沒及腳踝,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咯吱的聲響。月汐跟在后面,藍銀長發在雪地中格外醒目。她走得很輕,幾乎沒有留下腳印。
"等等。"
剛走出山谷,云昭突然停下。他彎腰從雪地里挖出一個小布包,抖落積雪后打開,里面是幾株通體冰藍的小草。
"冰心草。"他露出笑容,"正好可以用來煉制清心丹。"
月汐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將藥草收好,眼中閃過一絲柔和。這半年來,云昭為了給她療傷,從一個對藥理一竅不通的武夫,變成了能辨識數十種藥材的"半吊子"藥師。
兩人繼續前行。雪后的山林格外安靜,只有偶爾積雪從枝頭滑落的簌簌聲。云昭走在前面開路,月汐則時不時停下,采集一些生長在雪地里的靈藥。
"主上。"行至一處山脊時,月汐突然喚道。
云昭回頭,看見她站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遙望遠方。他走過去,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遠處,連綿的雪山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光,云海在腳下翻滾,宛如仙境。這是他們半年來第一次看到山谷外的景象,壯麗得令人屏息。
"很美。"月汐輕聲道。
云昭看著她被陽光鍍上金邊的側臉,突然想起半年前那個奄奄一息的月汐。如今她站在這里,藍銀長發飛揚,眼中倒映著萬里山河,哪還有半點當初虛弱的模樣?
"走吧。"他輕聲說,"路還長。"
兩人沿著山脊繼續前行。隨著海拔降低,積雪漸漸變薄,露出下面枯黃的草地。偶爾有受驚的雪兔從草叢中竄出,飛快地消失在遠方。
傍晚時分,他們來到一處山間小村落。這是半年來第一次見到人煙,簡陋的茅屋上升起裊裊炊煙,空氣中飄著飯菜的香氣。
"今晚在這里休息。"云昭說,"明天再繼續趕路。"
月汐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后走進村子,很快引起村民的注意。幾個正在玩耍的孩子停下游戲,好奇地打量著這兩個陌生人。
"兩位是修士大人吧?"一位老者拄著拐杖走來,恭敬地問道。
云昭微微頷首:"路過此地,想借宿一晚。"
老者頓時露出笑容:"能招待修士大人是我們的榮幸。村東頭有間空著的屋子,雖然簡陋,但遮風擋雪沒問題。"
在老人的帶領下,他們來到村東的一間木屋。確實很簡陋,但比他們住了半年的山洞要舒適得多。老人還送來熱騰騰的飯菜和干凈的被褥,熱情得讓人有些不適應。
"為什么對我們這么恭敬?"待老人走后,云昭疑惑地問。
月汐清冷平靜:"凡人敬畏修士,很正常。"
云昭搖頭:"不,不只是敬畏...更像是..."他找不到合適的詞。
"期待。"月汐輕聲道,"他們在期待什么。"
正說著,門外傳來腳步聲。剛才的老人去而復返,身后還跟著幾個村民。他們手中捧著各種食物,臉上帶著希冀的表情。
"修士大人..."老人搓著手,欲言又止。
云昭挑眉:"有事?"
老人突然跪下:"求修士大人救救我們村子!"
原來,這半年來村子附近出現了一只雪妖,已經叼走了三個孩子。村民們試過各種辦法,都無濟于事。
"我們愿意獻上所有積蓄..."老人顫聲道。
云昭與月汐對視一眼。他們本可以拒絕,繼續趕路。但看著這些村民絕望中又帶著希望的眼神...
"雪妖一般在什么時候出現?"云昭問道。
老人眼睛一亮:"都是在月圓之夜!今晚正好是..."
云昭望向窗外。天色已暗,一輪圓月正從東山升起,皎潔的月光灑在雪地上,泛著幽幽藍光。
"我們去看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