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陳浮生在飯桌上說完自己工作調動的事情之后,緊接著就把剛才在臥室里和媳婦商量的還錢問題提了出來。
沒想到的是,買房的這筆錢父母卻不要,而且態(tài)度很堅決,大有他們再勸下去就生氣的架勢。
于是此事只能作罷。
但其實陳浮生現(xiàn)在當了爹之后,是能理解和共情他父母此時想法的。
在他們的觀念里,給兒子買這套婚房,雖然花光了一輩子的積蓄,但他們花得心甘情愿,不求回報,甚至覺得這是他們的責任。
而不是說只是借的。
所以自然不需要陳浮生兩口子還錢。
同樣的,丈母娘也不會因為女婿現(xiàn)在有錢了,就把之前給女兒的那一千塊錢收回去。
“怎么辦老公,爸媽他們都不要我們的錢。”
臥室里,劉筱莉洗完澡出來,見陳浮生再次把女兒哄睡著了,小聲和他溝通道。
“不要就不要唄,我還能強行塞給他們不成。”
回答完媳婦的問題,接著陳浮生小心翼翼的將女兒放到嬰兒床上,但是小家伙似乎還挺敏感,剛離開他的懷抱就差點有醒來的趨勢,嚇得陳浮生趕緊輕輕拍著她的小屁股并且給她哼唱兒歌:
“小了百了兔,白了又了白,兩了只了耳了朵了豎了起了來,愛了……”
見女兒呼吸逐漸安穩(wěn)下來,陳浮生長吐了一口氣。
轉身就見媳婦在看存折,于是問道:“咱家現(xiàn)在有多少家底了?”
“兩萬三千七百塊。”劉筱莉驚喜道。
當然,這是不算零錢的。
“那明天讓媽幫忙照看一下茜茜,我們去友誼商店轉一轉,我想給咱家這邊和爸媽住的房子都添置一臺電視機和洗衣機,老婆你覺得怎么樣?”
陳浮生提議道,而他這個想法,從剛才父母在飯桌上拒絕收錢的時候,就在腦海里開始醞釀了。
“這些都是大件,不要票嗎?”
雖然從今年開始,一些票證已經(jīng)在逐步取消了,但是在劉筱莉的觀念里,像電視機和洗衣機這種大件,應該還是需要票才能買得到的。
“是需要票,但是我有外匯券啊,所以我說是去友誼商店買嘛。”
這個時期的友誼商店,基本上都是專銷外國商品的,而且想要購買就需要外匯券。
外匯券和票又不一樣,票是國家根據(jù)個人或者一個家庭按需發(fā)放的,每個月就有。
而外匯券首先需要你有外匯,然后根據(jù)你的外匯跟人民幣的匯率兌換之后,按照相同匯率兌換給你的一種特殊時期的特殊購買憑證。
比方說陳浮生的一萬美元兌換成人民幣是一萬五千元,所以他現(xiàn)在就有一萬五千元的外匯券。
而之所以友誼商店要給普通人設置這樣一道比較高的門檻,其本質還是中國現(xiàn)在太窮了,外匯儲備非常少,不得已只能采取這樣一種激勵策略來鼓勵國外親友給國內的親人寄錢,從而達到增加中國外匯存量的一個目的。
聽起來似乎有點心酸,但國家窮了,沒有辦法。
而且這種方法確實也給國家掙了不少外匯。
劉筱莉聽了丈夫的話,欲言又止。
她其實想說掙錢也不容易,應該節(jié)約一點花。
但是好像發(fā)現(xiàn)丈夫在短短半年時間就掙了兩萬塊錢,說這話似乎并不合適。
加上不只是給他們自己買,還要給父母買,這其中摻雜了孝道。
使得她在中間不好勸,干脆也懶得勸了。
“反正錢都是你掙來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陳浮生聽得出來,媳婦雖然同意了他的提議,但是她這話里還是藏了一點小情緒的。
不過哄媳婦,也是陳浮生的拿手絕活。
“老婆,你是不是對我的建議不滿意?”
陳浮生走過去摟住了劉筱莉的香肩。
“沒有……嗚嗚……”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而且今晚天公作美,不多時窗外就下起了雨!
一會兒暴雨傾盆,一會兒細雨綿綿。
……
翌日,陳浮生睡到大中午才起來。
磨磨蹭蹭,下午才帶著媳婦出門。
“咦,這里竟然有尿不濕。”
“你好同志,請問這尿不濕怎么賣的?”
陳浮生和劉筱莉剛走進友誼商店,就在貨架上發(fā)現(xiàn)了尿不濕,立馬向銷售員打聽了一下價格。
“15元一包。”
我擦,這么貴?
饒是陳浮生做好了不便宜的心理預設,但也沒料到一包尿不濕就要十五塊錢。
劉筱莉也被這個價格給嚇到了,趕緊拉著陳浮生離開,生怕他為了女兒一沖動就給買了。
不過陳浮生是想給女兒用最好的,但是他也不是凱子。
五塊錢一包他還勉強可以接受,但是十五塊一包,他也只能表示:其實用尿布也挺好的,至少尿布比較環(huán)保,洗了后晾干還可以繼續(xù)用!
1980年我國已經(jīng)有彩電了,而且主要來自隔壁的小日子,尺寸有12英寸、14英寸,18英寸和20英寸。
價格很貴,哪怕是12英寸的一臺彩電,也要差不多**百塊錢,而20英寸的彩電,最便宜的一款也是報價2380元。
劉筱莉聽銷售員報完價格之后,又想打退堂鼓了。
不過陳浮生還是堅持要買,因為他清楚自己努力掙錢的意義不是為了把錢存在銀行里等它貶值。
而是為了給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太貴了生哥,不要買了吧,我覺得黑白電視機也挺不錯的。”劉筱莉一想到這樣一臺兩千多塊的彩電陳浮生要買兩臺,就感覺心痛到無法呼吸。
“電視機可以用好幾年的,要買就買個好的,不然過兩年又要換,更加浪費錢。”陳浮生勸說道:“而且我的外匯券是有期限的,現(xiàn)在不用,過時就作廢了。”
劉筱莉說不過陳浮生,最后也只能任由他買了兩臺20英寸的彩電以及兩臺雙筒半自動的洗衣機。
算上運費和安裝,以及他兩買的一些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加起來,這一天的花銷突破了七千三百元。
到了晚上,自不可避免的遭到了長輩的好一陣數(shù)落。
“臭小子,你真是翅膀硬了啊,大幾千塊錢的事,居然都不和我還有你爸商量一下就替我們做決定了,你是想氣死我是吧?”
“跟你們商量,你們肯定也不會同意啊。”陳浮生甕聲甕氣的解釋。
“知道我們不同意你還買?還有小莉你也不知道勸勸他,真的是有點錢就不會過日子了你們。”
楊紅梅是真的有點被氣到了。
教訓完兒子,還想讓他把東西拉去退了。
但是陳浮生挨兩句罵沒問題,讓他去退了就開始耍渾。
最后丈母娘出來當和事老,這事也就這么糊弄過去了。
轉眼,陳浮生在家就已經(jīng)待了半個月,這半個月他也不是光在家里當奶爸了,首先是接受了兩次本地媒體的采訪,其次就是辦理好了工作關系上的事。
“明天就是國慶節(jié)了,生哥你的《斗牛》明天會在電影院上映是吧?”
“對。”
“那我們今年國慶節(jié)的活動就是全家人一起去看電影。”
陳浮生道:“茜茜太小了,帶去電影院萬一哭鬧的話很麻煩,所以明天你們去看電影,我就負責在家里帶孩子。”
劉筱莉撒嬌道:“我想你一起去。”
“那女兒怎么辦?”
丈母娘正要開口,卻被她奶奶搶先道:“明天我來帶寶貝孫女,你們去看電影,就這么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