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的脈搏 174 吃草的豺狼

下課以后，我主動加上了曲荷的聯(lián)系方式。而我對她說出想加的理由也是相當(dāng)蹩腳。

我說：“曲荷，我覺得我們的日語可以共同進(jìn)步，不如……加一個？”

“嗯?！鼻烧f。

看著她亮出她微信的二維碼，我仿佛看到了一道圣光。

說實(shí)話，這感覺確實(shí)很奇怪。就正如她說我今晚說話很奇怪那樣，兩樣事情都充滿了詭異。

和她道別完。我回到宿舍。

洗完了澡。抽完了煙。

躺在了床上。

我還在思考，曲荷是不是身上有一種什么怪力，就像暗物質(zhì)一樣，拉扯吸蝕著我、隨時要讓我掉入那黑洞之中。那里深不見底，和午夜過后猶如通向地底隧道般的那個黑暗消防通道一樣幽森得令人可畏。三者毫無差別……

「叮！」

手機(jī)信息忽然響起。

我打開一看。正是曲荷。

她說：「朋友，晚安?！?/p>

于是，我也迅速回了兩個字：「晚安」。

再沒有任何的期待與思考。接著倒頭就睡去了。

第二天。

天氣晴朗。

上課的地方有些遠(yuǎn)。于是我搬出了我久違的自行車，準(zhǔn)備用它來做今天的代步工具。

但因?yàn)榉帕擞幸欢螘r間的緣故，它身上的好幾處地方都有些繡化。擦亮以后，又發(fā)現(xiàn)輪胎胎氣不是很足。所以手動用打氣泵又給它加夠了氣。

如此一來，又花去了我好十幾分鐘。

眼看已不夠時間吃早餐。我直接杠起它下樓，然后騎上它，就直奔北校區(qū)。

到了教室，找了位置，坐了下來。肚子就開始咕咕地直叫。

好不容易忍過了第一節(jié)課，我趕緊下樓騎車飛奔最近的飯?zhí)?。買了兩個肉包子，并把其中一個塞在了我的嘴上。

一邊騎車，我又一邊叼著吃。

春風(fēng)里，我就像暢游在溪間的娃娃魚，嘴巴兩邊隆起，身體僵硬笨拙。但悠然自在。

回到教室之前，我竟把兩個包子都在路上吃完了。

打了個嗝，再一次坐下之后，犯起了春困。

接著一覺醒來。

即已是中午。

“喂！顏啟！你這都不是來學(xué)習(xí)的！”下課后，董柚走過來拍了拍我的桌子。

我抬頭一個傻笑：“呵呵……”

接著收拾東西起身就走人。

路過邊遠(yuǎn)航身邊時，我還鬼馬地朝他一笑，眼神示意他，「董柚就在我身后呢，趕緊上」。

邊遠(yuǎn)航立馬會意。但卻微微搖著頭表示，「他不敢，還是算了」。

于是我停了下來。朝董柚喊了一句：“柚子！邊遠(yuǎn)航有事找你！”

接著拔腿就跑。

回頭再邊遠(yuǎn)航時，發(fā)現(xiàn)這家伙早已臉紅成了一片。

我也不管。直接下樓。直接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直接回宿舍。

回到了宿舍。推開了門。

把所有東西丟在床上。然后脫了上衣。

正準(zhǔn)備去上個廁所。

結(jié)果才走了兩步，就生猛地嚇了我一大跳——

臥槽！宿舍里竟然有個女生！

我剛才那進(jìn)門之后一整套動作自然而流暢，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屋內(nèi)有人。這會兒嚇得我趕緊地滾回床上拿衣服重新穿好。

只見那個女生就側(cè)身坐在靠洗手間的帥陽的書桌椅子上，不聲不響地似乎在憋笑——想必是剛才她也看到了我那尷尬而狼狽的樣子。

大白天的應(yīng)該不是見鬼。我想。

看她的模樣打扮也是挺新潮，耳朵上吊著兩個大大的耳環(huán)，頭發(fā)扎得老高而又可愛有個性，衣服是朋克風(fēng)，鞋子是粗跟的短靴——總而言之，有些非主流，但也不是完全非主流，就像處在某種叛逆和覺醒期時的野性穿搭。

我估計(jì)。她年齡應(yīng)該還很小。

不過，她是怎樣上來的呢？這男生宿舍一般都不會隨意放女生進(jìn)來的呀。

我再次思索，該不會是帥陽用什么奇里八怪的手段買通了宿管阿姨而讓她上來的吧——這個倒是很有可能。

于是我說：“你是……帥陽的朋友？”

那女生也是保持在原處坐著不動，瞇著眼睛假笑著，看著我，沒有立即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了她自己的問題：“你就是顏啟對吧？”

人長得還挺標(biāo)致。但那說出來的聲音就似娃娃音，讓人聽了極其酥麻。

我說：“昂。你怎么知道？”

“我哥告訴我的呀！”

“你哥？”

“就是帥陽呀！帥陽就是我哥！我就是他妹妹！”

“哈？帥陽哪有妹妹？他不是只有一個弟弟嗎？而且他弟弟也還……很小很小……”我耿直地回應(yīng)。

“哎呀！你就不要管了嘛！總之呢，我哥他說他出去有點(diǎn)事，要晚點(diǎn)回來。他還說，如果看到了你，就先讓你照顧一下我?！闭f完，她的臉上甚至露出了得意洋洋且傲嬌的小表情。

我說：“我都還要人來照顧呢?？蓜e。你就在這兒安安份份地坐著就好，別到處搗亂就行。”

“怎么？你也有事要出去嗎？”

“沒事啊。我意思是說，我做我的事情，你做你的事情。就在這宿舍里面，不要想著我?guī)愠鋈y逛亂跑，我可有點(diǎn)累……”

“噫！我又沒說要那樣！好歹也是第一次見面呢，你對女孩子說話都是那么不客氣的嗎？”

“不是啊?！蔽蚁肓讼?，說，“我對年紀(jì)小的小孩子才會這樣。”

“呃……你咋看出來的我年紀(jì)小……”

“顯而易見嘛！”

“哪里小了，我都快十七了！”

“呃……換言之也才十六……不是嗎？”

“呃……是……是吧……”

臥槽。帥陽這是從哪兒拐回來的未成年少女。

我心里頭無法想象，像他這樣的豺狼，會怎樣對這樣的幼女下手。

為了確認(rèn)事情的真假和細(xì)節(jié)。

我趕緊拿出手機(jī)撥通了帥陽的語音。并走出到外面的大走廊上與之通話。

“喂？”帥陽在電話那頭就是一聲慵懶的聲音。

我說：“你怎么回事，帶個未成年女生上來，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啊，這個啊？”帥陽更像是才突然想起來的感覺，“上課那時候看你睡得香，我也走得太匆忙，后來也忘記跟你交代了。”

“她是誰??？”

“沈喻。住我老家隔壁的。說是來找我玩。我都沒同意呢，她就拿著戶口本偷偷地坐著高鐵跑過來了。我還頭疼著呢。你先幫我看一下她。有什么要求吃喝拉撒的你只管滿足她好了。我現(xiàn)在忙一下別的，回頭再請你喝酒吃飯……”

“原來是鄰家妹妹啊，難怪她說她是你的妹妹……”

“哎呀。也不是什么妹妹不妹妹的，總之一言兩語說不清了。復(fù)雜得很。我還沒準(zhǔn)備好要怎么好好地面對她。你先應(yīng)付一下?！?/p>

“呃……這么隨意的嗎？”我說，“你該不會對人家已經(jīng)……什么過了吧？所以于心有愧？臥槽……”

“你不要思想那么骯臟好吧？我可跟你說啊，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可不能把她想象成那種隨便的女孩哈……”沒想到，帥陽突然就認(rèn)真了。

難以置信，這肉食的豺狼居然也有低頭吃草的時候。這世上還真有他送到嘴邊都不張口的漂亮女生。

且不說因?yàn)樯蛴魇俏闯赡晁猿圆坏?，單是從帥陽這一秒就生氣的反應(yīng)就可以看得出來他確實(shí)對她保護(hù)欲滿滿且原則性到位。

換句話說。我忽然覺得「帥羊羊」這個名字很有意思，就好比，他只是一只帥氣的披著狼皮的羊，而非真的是狼——別人不了解他，純粹是先入為主的認(rèn)知有誤。

我趕緊象征性地賞了自己一巴掌，在電話里賠了不是。

接著就掛去了通話。

回頭望向還在乖乖坐著的沈喻。我不知道接下來，應(yīng)該具體怎么跟她相處——畢竟說到照顧小孩子，我永遠(yuǎn)沒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