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望著餐桌上發生的故事。
燭火搖曳的餐桌前,“林曉”溫柔的問道:“你請我吃這么高檔的晚宴,一定很費錢吧?”
張小姐眼中閃過一絲肉痛,但很快就變得堅決:“親愛的,為了你,這點錢算什么啊?”
她癡癡的望著燭光映照下的“林曉”,肥厚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只描金骨瓷勺,顫巍巍地舀起一塊晶瑩剔透的干鮑。
“親愛的~啊~張嘴~”
“林曉”順從的微微前傾,含住那塊顫動的干鮑。
張小姐頓時激動得渾身肥肉都在輕顫,三層下巴上的粉底隨著表情裂開細紋,像干涸河床上龜裂的淤泥。
“好……好吃嗎?”
語氣中滿是期待。
“嗯,挺好吃的。”
得到了心上人的肯定,她興奮的像個170斤的孩子。
“真的嗎?太好了!那你嘗嘗這個!”
張小姐急忙手忙腳亂去拿遠處的湯盅,裹在緊身禮服里的肥肉在椅背上擠壓出令人窒息的弧度。
真絲面料在她腋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可她渾然不覺,只顧著將湯盅捧到“林曉”面前。
“林曉”卻沒有去接那個湯盅,而是輕輕握住了她顫抖的手腕。
“寶貝,別忙了,你也吃點吧。”
得到了男神的關愛,張小姐頓時僵在原地,她死死盯著林曉修長的手指,喉嚨里發出小動物般的嗚咽,卻始終不敢真正回握。
燭光下,她脫妝的睫毛膏在眼瞼暈開,嘴角卻揚起近乎虔誠的傻笑。
她一臉幸福的抓住“林曉”的手,把手背貼在自己的臉上,滿足的閉上了雙眼。
下一刻,林曉感到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回到了楊舒白的小店之中。
“怎么樣?現在你有什么感受?”楊舒白嘴角掛著勝券在握的笑意。
林曉沒有說話,因為夢境與現實的交錯讓他有些恍惚。
但楊舒白已經先一步,笑著說道:
“不用說了,我理解你的感受。很多男人看我的眼神,也同樣讓我惡心的想吐。我敢打賭,他們腦子里裝滿了黃色廢料!”
林曉回過神來,搖搖頭道:“不,我真的沒有覺得惡心,只是覺得她有些可憐。”
“可憐?”楊舒白沒想到,林曉竟然給了她這樣一個答案。
你不該是感到惡心,或者憤怒嗎?
一個身高150,卻重達170斤的女人,在夢中幻想和你各種親密互動啊!
林曉誠懇的說道:“她對我沒有惡意。她沒有在夢中貶低我,相反她自己卻很卑微。”
在楊舒白疑惑的目光中,林曉繼續說道:
“那是她的夢,她完全可以只顧著自己怎么爽就怎么來。
可是她在夢中省吃儉用出費用支付那頓晚餐,卻連幻想我請客都不敢。
她最大的快樂,居然只是看著我吃東西時開心的樣子。
全程她都把我當成成男神來對待,唯一的肢體接觸,也不過是碰一下手,因為潛意識中她覺得自己不配……”
林曉沒有繼續往下說,他感到有些悲哀,這是一個哪怕做夢,都小心翼翼的自卑姑娘。
如果換作是個男人做這樣的夢,他都不敢想夢中的女主角會有多慘。
在林曉的敘述過程中,楊小姐的臉上閃過好奇,驚訝,欣賞等各種神情。
她嘆了一口氣,還是最后問了一句:“可是她拿你做幻想對象,你真的完全不介意嗎?”
“肯定會有一點小小的不舒服,但這是她應該有的自由。如果連夢中幻想一下都不行,那人生也太可悲了。”
林曉淡淡的說道,這種感覺他真的懂,前世的他并沒有英俊的面容,普通男人在求偶過程中,該吃的毒打他都沒少受。
休息室透出的暖黃色燈光,打在林曉輪廓分明的側臉,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楊舒白靜靜的看著林曉,許久她才輕聲嘆道:“林曉,你真的很不一樣。”
“什么?”
“我是說……”楊舒白的聲音不自覺的柔軟下來:“你太真誠了,明明是被冒犯的一方,卻總是能設身處地的為他人著想。”
她停頓了一下,臉上滿是笑意:“這樣的你……真的很讓人……”
喜歡?
“好奇!”
林曉感到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探究的**,似乎自己變成了一個重大研究對象。
這讓他感到不妙:“不不不,我雖然有點不同,但本質上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
他確實是這么想的,所以昨天他也是這么對張先生說的。
可楊舒白卻向前兩步,靠他更近了:“我見過太多的男人,他們像孔雀開屏一樣,竭力在我面前賣弄,想要讓自己不一樣。這樣表現的你,卻告訴我你很普通?”
我真的有什么研究價值,值得你如此虎視眈眈嗎?
林曉嘆了一口氣,還是選擇真誠的攤牌:“楊小姐,你到底對我感興趣什么?”
“我喜歡你直率的談話方式,如果是之前,我可能不會和你說實話。”楊小姐答道:“但今晚想和你說說心底真實的想法,我懷疑你是這個虛幻的世界中,唯一的真實。”
“什么?”林曉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知道我是夢幻系異能者。這些年我經歷過無數夢境,自己的,別人的。“
楊小姐的白裙隨著她調整坐姿的動作微微晃動:“每個夢都無比真實。但如果它們都是假的,又怎么證明我們現在不是在做夢呢?”
林曉愣住了,這算是夢幻系異能者的職業病嗎?
就如同他這樣的記憶系異能者,會面臨體驗他人記憶過多,導致自我認知模糊。
于是林曉點點頭,表示理解。
似乎是敞開了心扉的交談,讓楊舒白感到很輕松舒適。
她輕輕將雙腿蜷起收到椅子上,白嫩的胳膊環抱著膝蓋,露出一截纖細的的小腿和白襪包裹的腳踝。
這一幕美的令人窒息。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們這個世界不是真的,存在著另外一個更高維度的世界,正在窺探著我們這個世界,甚至包括我們此刻的談話?”楊舒白笑著問道。
“啊?”林曉一愣,搖搖頭:“我不知道。”
楊舒白的這些困惑并非是虛妄的,放到他的前世,也是那些天才哲學家們,終身探究的哲學難題:他心問題,缸中之腦,莊周夢蝶……
“但……這和我有什么關系嗎?”
“要質疑這個世界,總得找個支點。你太特別了,一開始是因為我看到了你的夢,后來我發現你的思維方式,完全和別人不一樣。
你也別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想靜靜的看著你。”
林曉明白了,她是在找這個世界的bug,而自己在她眼里就是個明顯的異常值。
難怪她會送自己那個腕表,極具價值的“研究對象”可不能被別人發現,并搶走了。
“你不覺得有一天,你會改變這個世界嗎?”楊舒白又問道。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林曉聳聳肩:“現在的我只是個小人物,就不說什么大話了。”
“叮咚!叮咚!”
楊舒白正準備開口,突然鬧鈴聲響了起來。
“時間差不多了,顧客快要醒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說道。
“對了,林曉,我記得你需要痛苦記憶吧?”她又問道。
林曉點點頭:“嗯,對我很有用。”
“那你跟我來,我把這個顧客介紹給你,他真的很痛苦,希望你能幫上他的忙。”
楊舒白放下雙腿,從椅子上起身,白裙的勾勒下的臀部線條,挺翹又飽滿。
林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也就一眼。
雖然很誘人,但是此刻我心中只有痛苦記憶。
林曉當前的源能已經只剩下10點了,這幾天不進反退讓他很難受。
這名顧客的痛苦記憶,他勢在必得。
林曉跟在楊舒白的身后,進入休息室。
只見房間中央的床上,躺著一位身穿黑色治安署制服的老者,約莫六十歲的年紀,剛毅的面容上刻滿歲月的痕跡。
他即使閉著眼睛也掩不住那股威嚴,只是眉宇間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