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感到快要吐血了。
感覺再說下去,就要被氣死。
最可恨的是林曉說的都是真話。
果然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果斷的把話題引到正事上來:“林先生,請問摘除我這段記憶,費用是多少?”
“三萬,一口價。”
“三萬啊……”
聽到這個價格,張先生心中咯噔一聲。
此刻他手頭拮據(jù),真拿不出這么多錢。
但林曉的開價已經(jīng)很厚道了,畢竟是在精神領(lǐng)域做手術(shù),這是高技術(shù)服務。
價格比張先生預想的低了不少,砍價的話真是說不出口。
于是他為難的問道:“能……分期支付嗎?”
“分期?不用的,我可以一次性全額支付。你等我一下。”林曉回答道。
在張先生詫異的目光中,林曉走到辦公桌后,打開桌下的保險柜。
柜子中放著三疊捆好的鈔票,林曉全部都拿了出來。
這一刻,他也感到有點肉痛,全部的資金一次性給出去,他又要一貧如洗了。
但他沒有猶豫,必須絕對的真誠。
林曉又拿起筆,刷刷寫下幾行字,然后利落的拿著錢回到談話桌。
“咚!”
三疊厚厚的鈔票相當有分量,放在桌上發(fā)出了金錢的聲音。
“你可以清點一下,剛好3萬。”林曉笑著說道。
這一幕直接把張先生整不會了:“不應該是我給你錢才對嗎?”
林曉說道:“我必須誠實的告訴你,這段記憶對于我來說非常有價值,我獲得的收益遠遠超過這三萬元。
這是我全部的資金了,如果我有更多的現(xiàn)金,是應該給你加價的,但現(xiàn)在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這還算委屈?
那什么算不委屈?
看到眼前厚厚的錢,張先生感到三觀有些顛覆:
“難道有人想要體驗我的記憶?”
可這種慘綠記憶,也有人喜歡?
對于張先生的疑惑,林曉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著說道:“如果對于條件沒有疑問,就把這份合同簽一下吧。”
張先生接過林曉遞來的一紙合同,他立刻就愣住了:
沒錯,真就是薄薄的一張紙。
在他的印象中,合同都是又臭又長,讓人根本提不起仔細閱讀的興趣。
可要是不認真看一遍,又擔心被合同中的陷阱給坑了。
最可恨的是,哪怕你愿意仔細看,一大堆的信息量和專業(yè)的詞匯,也會讓你的感到看了也就是圖個心安。
現(xiàn)在林曉遞過來的合同,竟然只有薄薄的一頁?
簡單的十幾句話,寫明了本次交易的標的,交易金額,以及各自權(quán)利義務,非常的簡單易懂。
不到一分鐘,低頭看完了合同的張先生,心中不由涌現(xiàn)出一個想法:
這個老板真是太真誠了!
張先生抬頭,立刻看到了林曉身后的牌匾:至真至誠!
果真是名實相副!
于是他飛快的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一副生怕林曉后悔的樣子。
合同一式兩份,林曉收回其中的一份放好,然后從座位上起身,來到張先生的身后。
“張先生,現(xiàn)在我要按照約定摘取你的記憶了。做好準備了嗎?”
“我做好準備了!”張先生閉上眼點頭道。
林曉也不再猶豫,右手搭在張先生的后腦,同步閉上雙眼,將兩人的精神世界連接。
瞬間,他的意識再次來到張先生的記憶之海。
眼前是無數(shù)的記憶片段,像一卷卷連綿不絕的電影膠片,串聯(lián)起張先生的一生。
那些畫面中,有歡笑,有淚水,有掙扎,也有無奈。
而在記憶之海的深處,一段被標記的記憶正緩緩浮出水面——那正是張先生想要忘記的過往。
這段記憶像被一把無形的剪刀精準剪下,從記憶的長河中剝離,悄然融入林曉的意識之中。
整個過程不過瞬息之間,林曉就已經(jīng)完成了記憶的摘除工作。
他果斷地從張先生的記憶之海中退出,睜開雙眼,仿佛從一場短暫的夢境中醒來。
林曉伸手拍拍張先生的肩膀:“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感受一下,有什么不一樣嗎?”
聞言,張先生睜開眼,愣了一下后答道:“雖然我還知道那件事,但是已經(jīng)完全記不住感受,心情好多了。”
林曉能摘除的,僅僅是親眼看到的那一段記憶,不可能完全抹去張先生對于妻子出軌的認知。
但對于他來說,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
至于張先生是準備離婚,還是忍著過日子,林曉并不想多問。
沒有人喜歡被人窺探**,他的工作已經(jīng)很冒犯了,要學會克制好奇心。
“別想太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林曉說道。
張先生點點頭:“林先生,真是太感謝了。”
他從椅子上起身,準備轉(zhuǎn)身離去。
“等一下,你忘記拿錢了。”林曉叫住他。
“啊!我差點忘了。林先生,您的人品太令人敬佩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人不可貌相是這么用的嗎?
林曉感到自己在遭受帥哥歧視。
張先生再次和林曉告別后,推開大門,走進燈火闌珊的夜色之中。
他徑直走向銀行的自助存款機,準備將剛剛獲得的三萬元現(xiàn)金存入賬戶。
當他打開那個厚厚的牛皮紙袋時,發(fā)現(xiàn)錢的上方有一張手寫的紙條。
他好奇地取出紙條,展開一看,竟是林曉給他的留言:
“請原諒我今天說了一些傷人的‘實話’,但我并不想收回這些話。”
看到這兒,張先生眉頭一皺:難道今天的“插刀”不夠,還要再補一刀嗎?
但他還是繼續(xù)讀了下去:
“我想說的是,其實我并沒有嘲笑你,更沒有資格看不起你。
因為除了有一副還算不錯的皮囊之外,我的內(nèi)在同樣普普通通——不浪漫,不幽默,也不懂情趣。
假如我們的條件互換,我同樣會受到女人的輕視,甚至境遇可能比你更糟糕。”
“我們都是內(nèi)在平凡的普通男人,但普通的男人也可以自信,相信自己值得擁有美好的人生。”
“希望你下次再來我的小店,是因為美好的記憶多到溢出了,奢侈的拿出一些賣給我,卻絲毫不覺得可惜。”
“期待我們能夠再次重逢。”
讀完林曉的留言,張先生感到自己的心底被觸動了。
從他的角度看,林曉這樣的帥哥,如果只是說些輕描淡寫的安慰話,那么無論說什么都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但林曉的這句話,卻把話說進了他的心底。
“假如我們的條件互換,我同樣也會受到女人的輕視,甚至境遇可能比你更糟糕。”
張先生的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林曉那張帥氣的面龐。
此刻,那張曾經(jīng)讓他感到嫉妒的臉,現(xiàn)在卻順眼多了。
“不,你很帥。不是因為那張臉,而是能夠說出這樣話的你,真的是很帥!”張先生握著紙條,低聲說道。
張先生小心的將紙條收好,望著紙袋中厚厚的鈔票,林曉的話又出現(xiàn)在他的耳邊:
“這是我全部的資金了,如果我有更多的現(xiàn)金,是應該給你加價的,現(xiàn)在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全部的錢都給我了,他的店鋪經(jīng)營會出問題吧?
張先生猶豫片刻,一咬牙拿出張白紙,用水筆在上面寫下一段文字,然后把紙條和其中一疊鈔票重新裝回牛皮紙袋中。
將另外兩疊鈔票存入自動柜員機后,他拿著牛皮紙袋回到了“時光琥珀館”的門口。
他輕輕的將紙袋放進帶鎖的收件箱,隨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希望你能夠少一些煩惱。”
……
……
“煩死了!”
小店之中,林曉正一臉苦悶的坐在辦公桌前。
在他的面前是一本記賬簿:
4月15日,水電費,約850元。
4月18日,物業(yè)費,423.65元。
電話費,辦公耗材費,郵寄費用……
一筆筆開支看似不多,可是累計到一起,就像是一座大山,重重的壓在林曉身上。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4月12日,這些賬單馬上就要掏錢支付了。
想到自己此時一窮二白,林曉愈發(fā)感覺到壓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