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河看段譽內(nèi)功頗為深厚,隨手提起身旁的一塊大石,放在段譽身畔,說道:“段公子請坐。”
段譽抱拳拱手,卻沒有坐,而是去兩個放棋子的鼎中,取來白色棋子,發(fā)動了凌波微步,放置到恰當(dāng)位置之上。
原來段譽的內(nèi)功都是北冥神功吸收來的,他卻不會運用,所以無法如高手一般隔空攝取棋子,再放置于石壁上的棋盤之上。
蘇星河見他確實棋藝不俗,臉有喜色,點了點頭,意似嘉許。
便下了一著黑子,段譽將十余路棋子都已想通,跟著便下白子,蘇星河又下了一枚黑子,兩人下了十余著,段譽忽然僵住,皺著眉頭陷入沉思。
一旁的包不同,看到段譽仿佛真在深思,想來是這草包在裝模作樣,反正公子如今正在辦事,自己閑來無聊,于是開口說道:
“喂,大舅哥,你已輸了,這就坦坦蕩蕩的認(rèn)輸罷。”
段譽思慮極為專注,渾然沒有聽到包不同說話,包不同見段譽裝模作樣的不理自己,討了個沒趣,包不同正要再度說話,卻只聽得西北方,有絲竹之聲隱隱響起。
眾人正向外看,只見來路有一群人緩步過來,絲竹之音中,夾著鐘鼓之聲,倒也悠揚動聽。
段譽傻傻說道:“是娶新娘子嗎?”
說起娶親,又想到了半年前的婚宴......
自己的妹妹阿朱嫁給了慕容公子;
自己的好妹妹鐘靈和木婉清以后會嫁給慕容公子;
而自己的神仙姐姐王語嫣,早早就嫁給了慕容公子......
剛剛因沉浸圍棋而安寧片刻的心,又開始絞痛。
不禁質(zhì)問自己,我為何就不能是慕容公子......
段譽的幻想無人關(guān)心,大家都駐足看向來人。
樂聲漸近,來到十丈開外便即停住,有幾個樣貌奇特的人向前一步,后齊聲說道:
“星宿老仙!法駕中原!
天聾地啞!速速跪服!”
話聲一停,咚咚咚咚的擂起鼓來。擂鼓三通,鏜的一下鑼聲,鼓聲止歇,又有數(shù)十人齊聲說道:
“恭請星宿老仙弘施**,降服谷中的幺魔小丑!”
后面便是仿佛紅白喜事的樂團,二十來人一字排開,有的拿著鑼鼓樂器,有的手持長幡彩旗,紅紅綠綠的甚為醒目。
包不同遠(yuǎn)遠(yuǎn)望去,幡旗上繡著“星宿老仙”、“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威震天下”等等字樣。
但心中暗道,‘星宿老仙’?不會就是星宿海中的那星宿老怪吧,聽說其武功高深,用毒手法獨步天下,甚至?xí)挂皇帧?*’,一掌下去,便可以將人苦修數(shù)十年的武功盡數(shù)化去,狠辣非常。
畢竟包不同之前是負(fù)責(zé)參合莊的情報工作,這點閱歷還是有的。
其思慮剛落,便看到有四個頗為強壯的人,抬著滑竿,上面有一老翁。
那老翁手中搖著一柄白毛羽扇,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但見他臉色紅潤,滿頭銀發(fā),頦下三尺的白髯,童顏鶴發(fā),當(dāng)真就如圖畫冊中走出的神仙人物一般。
包不同心中卻泛起了嘀咕,難不成這神仙一般的人物,就是那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大魔頭丁春秋?
忽然又看到其身邊站著一個紫衫翩躚的大眼睛小姑娘,她的口號喊得最為響亮。
在其周圍的人都喊完口號后,其又眼睛一滾,喊道:
“喂,你們這的那個什么蘇星河、蘇日溝的,還有你們這群奇形怪狀的怪物。
見到星宿老仙法駕親臨,還不快快負(fù)荊請罪,讓老仙饒恕你沒有出谷迎接的大不敬之罪?!
莫要等我?guī)煾杆先思沂┱股w世神通,叫那風(fēng)云變色再悔之晚矣!”
原來這少女名叫阿紫,自小在星宿派長大,但前些日子竟然膽大包天偷走了丁春秋的‘神木王鼎’
這座神木王鼎是星宿派的三寶之一,是用來修習(xí)‘化功**’的。
丁春秋發(fā)現(xiàn)以后勃然大怒,連派數(shù)批弟子出去追捕阿紫,甚至連大弟子摘星子也派遣了出去,但一次次的飛鴿傳書報來,沒有人將那阿紫擒來。
他的那門“化功**”,每隔幾日,就要將毒蛇毒蟲的毒素涂在手掌之上,吸入體內(nèi)。
要是有七日不涂,不但功力開始后退,而且體內(nèi)蘊積數(shù)十年的毒素得不到新毒的克制,將會漸漸發(fā)作,為禍之強難以形容。
而那神木王鼎,天生有一股神異氣息,若是再在鼎中,燃燒特殊香料,片刻間便能誘引毒蟲到來,方圓十里之內(nèi),什么毒蟲也抵不住這香氣的吸引。
丁春秋有了這奇鼎在手,捕捉毒蟲不費吹灰之力,“化功**”自是越練越深,越練越精。
星宿老怪所居之地是陰暗潮濕的深谷,毒蛇毒蟲繁殖甚富,神木王鼎雖失,要捉些毒蟲來加毒,倒也不是難事。
但尋常毒蟲易捉,但要像從前這般,每次捕到的都是希奇古怪、珍異厲害的劇毒蟲豸,卻是可遇不可求了。更有一件令他擔(dān)心之事,只怕中原的高手識破了王鼎的來歷,誰都會立即將之毀去,是以一日不追回,一日便不能安心。
丁春秋本來就起了去中原走一遭的想法,又聽說自己那師兄蘇星河竟然邀請?zhí)煜潞澜苋ツ抢薰纳剑闶裁凑洵嚻寰帧?/p>
于是便打定了主意,要去中原,抓住叛徒阿紫,收回神木王鼎,還要了結(jié)了蘇星河的性命。
來到中原后,收攏了之前派來中原的弟子,又不消多少功夫,便抓到了逃跑的阿紫。
可真要動了殺心,卻也有些舍不得這機靈的孩子。
只因丁春秋生平最大的癖好,便是聽旁人的諂諛之言,別人越說得肉麻,他便越開心。
這幫弟子捧了他數(shù)十年,丁春秋早已深信不疑,弟子們的歌功頌德,句句是發(fā)自真心。
倘若哪一個沒將他吹捧得足尺加三,他便覺得這個弟子不夠忠心。
可這里面就數(shù)阿紫最會吹捧,且仿佛羚羊掛角般不著痕跡,讓丁春秋最為受用。
所以沒有直接動手,而是想聽聽這小阿紫能說出些什么彎彎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