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歲安在書房熬了大半宿,至寅時末方才翻墻離去。
回到住處,嚼了顆化聚丹,不多時,中極穴內便翻騰如沸。
引氣向上一路過關元、神闕直達膻中,而后將罡氣沁潤入皮肉肌理......
成罡境入化罡境就要一次次將中極穴罡氣散入皮肉骨骼脈絡,以達化罡入體。
然后就可以像阮國藩那老登一樣帥了!
極品丹藥所蘊含的罡氣散入全身,效果立竿見影......能明顯感受到身體像是被洗練了一番,輕盈且充滿力量。
一直以來,丁歲安在錘煉武技一途算不上勤奮。
但經歷前晚兇險之后,他覺著在這個沒什么保障的時代還是多點保命手段為妙。
武人每境分為三層,分別是小成、純熟、圓融。
丁歲安此時連小成的門還摸著,距離阮國藩的境界還有點遠。
不過,抱上了王妃姐姐的大腿,丹藥應該不愁了......
唯一可惜的是,丹藥不能當成饅頭吃......像化聚丹這種丹藥,服用一枚需十日方能將丹毒自然代謝排出體外。
有點慢。
倒是講小皇文得來的罡氣沒有這種限制......只是聽眾不多,每回得來太少。
丁歲安忽然靈機一動......若將故事寫成書刊發出去,不知能不能從讀者身上賺來罡氣?
......好歹穿越一回,咋混到寫小皇文了?
有那么一丟丟羞恥感在心中一閃即逝。
為人正派是咱做人的底線啊......
嗐!
不想寫小皇文的穿越者不是好什長!
丁歲安翻身下床,添水研磨......
‘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
......
就在丁歲安傾情投入到繁衍文學創作中之時,隔壁嫮姱園某人有一丟丟不爽。
林寒酥在霽閣一樓枯坐至卯時,得知丁歲安真就看完書拍拍屁股走了,心里頭頓時生出一股無名火。
人家盛裝待撩,卻受了冷落......這事弄的。
但她也不至于厚著臉皮去質問丁小郎為啥沒來見她。
可這股火氣又得發泄出去。
于是.......
“張嫲嫲,讓你送于前宅二管家王九的銀鈔送過去沒有?”
“回娘娘,昨日便已送過去了。王九還讓老身帶話,說他以前為形勢所迫,不得不與吳氏、侯管家虛與委蛇,但他心中一直對娘娘敬重有加!”
“嘁~”
林寒酥對王九的話嗤之以鼻,卻還是道:“嗯,一會你去告訴他,他的忠心本宮已知曉了。讓他中午請侯管家吃酒......事成后,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本宮讓他去城外莊子做個管事?!?/p>
......
自從昨日開始,蘭陽王府許多人陷入了跼蹐不安之中。
前宅最為惶恐的便是侯管家以及他的那些狗腿子們。
多年來,侯管家仗著吳氏撐腰和王妃結下的大仇小怨數不勝數,上月王爺薨故,又是他沖在前頭滿府捉拿王妃......
明知自己已回不了頭,侯管家在驚悉吳氏遇害后,義無反顧的選擇了繼續和杜家兄弟聯手。
但昨日杜家兄弟大鬧王府不成,又去鬧了府衙,隨后西衙玄騎接手金臺寺一案讓他嗅到了一絲危險。
這日午時初,前宅二管事王九在住處弄了幾樣小菜,請他前去吃酒。
“侯老兄,如今老祖宗忽然去了......”王九親自幫侯管家斟了酒,憂愁嘆道:“往后咱們可怎辦???”
王九以前也沒少得罪王妃,二人堪稱同病相憐,侯管家滋溜一下飲盡杯中酒,面色陰郁道:“老祖宗走了,這王府也姓杜!咱們幫二爺三爺盯緊了,她一個婦道人家還能翻了天不成?”
“哦?二爺三爺接下來有甚謀劃?”王九眼睛一亮,為侯管家再斟一杯酒。
“我昨晚去了二爺府上,向二爺建言,欲除林氏,必先除掉那姓丁的小子!”
說到此處,侯管家臉上現出頹喪之意,言語間不乏失望,“但昨日西衙玄騎出現,將二爺三爺嚇得不輕,二爺不置可否,至今躲在家中閉門不出......”
侯管家把著酒盅,忽然斜看王九一眼,“這些年,你也得罪她不輕,你我都沒有回頭路可走,一旦王妃得勢,咱們都沒好果子。你可莫要三心二意!”
“老兄說的哪里話!這些年老祖宗對兄弟我恩重如山!如今她驟然仙逝,我王九豈是那種知恩不報之人?在兄弟我眼里,老祖宗走了,二爺三爺便是咱的主子......”
說到激動處,王九眼圈泛紅。
侯管家見狀,連忙抬手拍了拍王九肩膀安撫,“侯某自然信得過你,你一片忠心,二爺三爺也會知曉,來,吃酒~”
一杯酒吃罷,尚未放下杯子,忽聽外間一陣急促腳步聲。
緊接又聽一婦人嚷道:“這邊!老身看到賊子逃到了這邊......”
聽聲音,就在王九住處外邊。
侯管家和王九對視一眼,同時起身走了出去。
外間,林寒酥立于二進東廂房外,一身素衣白孝,神態冷冽清絕。
身后站著十余名粗壯婆子。
不管侯管家心中如何想,眼前女子也是王府名正言順的主母,趕緊躬身上前見禮道:“王妃怎來了前院?可是有甚要緊事?”
林寒酥垂目打量,卻閉口不語,一旁的張嫲嫲開口道:“半個時辰前,嫮姱園進了賊,竊了娘娘頭面,有人看見賊人逃進了侯管家的院子.......”
侯管家豁然抬頭,極為短暫的看了林寒酥一眼,又快速低頭,“王妃是想說,老朽是竊財賊人?”
此時他心中已然明了,林寒酥這是要對他下手了......甚至理由都是當初他搜拿林寒酥時用的理由。
只不過現下翻過來了,一個月前侯管家攀誣林寒酥為‘竊財女眷’,現在換了林寒酥攀誣他為‘竊財賊人’。
林寒酥面色清矜,口吻淡淡,“你若心中無鬼,敢不敢讓張嫲嫲搜一搜?!?/p>
好嘛,這句又是那么熟悉。
上月杜三郎、侯管家帶人圍了二進西跨院時,杜三郎就是這么質問丁歲安的!
女人的報復心吶.......不但要報復,連場景都要給你復刻一遍。
可侯管家卻不敢像丁歲安那般哈哈大笑后來一句‘不敢’。
他是真不敢讓林寒酥的人搜他屋子......當了一輩子奴才,見識過多少后宅爭斗,他怎會沒這點見識?
既然張嫲嫲言之鑿鑿的要搜,他屋內一定被提前放了點東西.......
情急之下,侯管家看到縮著脖子躲在一旁的王九,趕忙道:“張嫲嫲,你說半個時辰前賊人進了嫮姱園?”
“是?!?/p>
“呵呵,老朽半個時辰前正在和王管事吃酒,此事他能作證?!?/p>
林寒酥看向了王九,“王管事,此事當真?”
“當~當真~”
王九結結巴巴講了一句,可還不等侯管家松口氣,卻見王九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磕頭道:“王妃,此事和老朽無關??!老朽的侄子在當鋪營生,侯管家找老朽吃酒時,只說有幾件頭面想要找老朽侄子出手,老朽可不知道是他偷來的......”
“!”
侯管家愕然轉身,死死盯著王九。
王九不敢看他,卻哆哆嗦嗦從懷中摸出一枚鳳頭金簪,雙手高舉奉上,“王妃,這便是侯管家交給老朽想要出手的頭面,老朽真不知曉......”
“王九!”
侯管家枯松面皮一陣劇烈抽搐,邁著蹣跚步伐便要上前和他拼命。
群眾里頭有壞人??!
“這枚鳳簪正是娘娘失竊頭面之一,侯管家還何話可說?”
張嫲嫲當即帶著兩名粗壯婆子,一左一右擒了侯管家雙臂。
這邊,許嫲嫲帶著意歡晚絮搬來了高腳茶幾、梨花圈椅放在了院內。
林寒酥一撩裙擺,穩穩坐下,優雅萬狀的端了茶盞,不帶任何情緒道:“一個月內,王爺同母親先后離世,爾等賤奴便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竊主財貨。若不嚴懲,本宮愧對王爺和母親在天之靈!王九,不知者無罪,你帶人將侯管家打死吧......”
“......”侯管家松弛眼眶陡然間睜到最大。
他沒想到的是,老祖宗剛去,林寒酥就敢不顧外界風評打殺他們這些舊人。
反正左右是個死,被擒了雙臂的侯管家昂頭嘶吼,“王妃!想要老朽的命直說,何故攀誣老朽......”
林寒酥手做蘭花,執著杯蓋在白瓷杯沿頓了頓,氤氳水汽模糊了眼中霜色,“呵~笑話,本宮打殺你一個欺主老奴,還需攀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