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棉棉尖叫著睜開了雙眼,外面天光大亮,她的后背已經生出一層密密麻麻的薄汗。
門外有人敲了敲門,司宴琛關切的聲音傳來:“蘇小棉,出什么事了?”
蘇棉棉渾身發燙,感覺她的感冒不但沒好,反而還加重了一些。
她身上穿著睡裙不便開門,便啞著聲音回了一句:“小叔叔,沒事,做了一個噩夢而已?!?/p>
“桌上有早餐,起來記得吃?!?/p>
“好?!?/p>
外面沒有了聲音,想來司宴琛應該是上班去了。
她換了衣服出來洗漱,和異性長輩住在一起太不方便了,也不知道小叔什么時候回國?
蘇棉棉測了一下體溫,有點低燒。
幾年的獨立生活,她遠沒有在司宴琛身邊的嬌氣。
她吃了早餐后又吃了一些退燒藥,本想在家休息幾天。
手機鈴聲響起,是蔣燦打來的,蘇棉棉有氣無力接通:“喂?!?/p>
“寶子,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前線傳來捷報,金淮名的家人來給他辦了退學手續,聽小道消息說他好像惹了一位大佬,被修理得現在都沒下床呢,這也太大快人心了!”
蘇棉棉知道司宴琛勢力不小,但她沒想到在別國金家的地盤上還能這樣霸道。
他不是休學而是退學,顯然連畢業證都拿不到。
不過他那樣的家世,有沒有那張證并不重要。
蘇棉棉心中沒有半點起伏,打小小叔就教她不要爛好心同情別人,這個世上每個人的苦大多都是自己造成的。
落井下石也不是她的性格,蘇棉棉淡淡道:“可能是天意吧,我的論文也過了?!?/p>
“那就好,我們終于能順利畢業了,對了棉棉,設計大賽開始報名了,咱們可別錯過了這個好機會?!?/p>
蘇棉棉身體有些不舒服便開口道:“你幫我報吧?!?/p>
“要現場本人攜帶著作品去報名呢。”
“好,我就來?!?/p>
蘇棉棉吸了吸鼻子,忍著身體的不適,將自己裹得十分厚實去了學校。
這次的設計大賽是司宴琛為柳雪設計的獎項,柳雪畢竟只有一人,憑著蘇棉棉的實力進前三問題不大。
雖然蘇棉棉夜里跟大叔撒嬌賣萌,現實里的她冷靜又獨立,從未想過要依附男人。
拿下前三,有了獎金她和蔣燦就能用自己的錢成立一個設計工作室。
想著只是低燒也沒關系,蘇棉棉帶著作品回了學校。
這次“金設杯”是由國際知名品牌NE主辦,蘇棉棉早就知道司家產業鏈眾多,沒想到這個牌子背后也有小叔的手筆。
還沒到,就看到里三層外三層,報名的人排起了長隊。
蔣燦大喇叭不停朝她揮手,“棉寶,這兒。”
蘇棉棉被下藥在家休息了一天,現在感冒加重,她整個人看著有氣無力的。
“你是不是前晚在學校待久了?我就說讓你早點走,瞧你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要不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
“就是有點低燒,我沒事的,報了名我就回去休息?!?/p>
排了半天吹了不少冷風,好不容易輪到蘇棉棉,一只做了美甲的手往她面前的桌子一放。
登記報名處的人認識柳雪,當即點頭哈腰道:“柳小姐,還有什么事嗎?”
柳雪勾唇一笑:“有事,不給她報。”
蘇棉棉抬眼看向一直都和自己不對付的人,聲音有些沙啞道:“憑什么?”
“就憑你行為不端咯,你參加這個大賽就是對其他參賽者最大的侮辱?!?/p>
前兩天金淮名讓人在學校散播的不實消息,昨天當事者已經澄清了,柳雪還故意抓著不放,和蘇棉棉過不去。
柳雪雙手環胸,一臉得意道:“或者,你給我跪下磕兩個頭,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給你這個機會呢?”
柳雪追了三年的金融系校草心系蘇棉棉,表白還被蘇棉棉拒絕了。
此舉就像往柳雪的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柳雪怎么可能不針對她?
在所有人眼里蘇棉棉一個沒有背景,無父無母的孤女,柳雪要對付她就跟碾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周圍的人在起哄:“蘇同學,就別假清高了,你搶了她男人,給她下跪道個歉這事就算了。”
蔣燦冷冷瞪了那人一眼,“誰搶男人了?是簡大才子送上門我們棉棉都不屑一顧,你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嘴。”
蘇棉棉本就難受之極,這會兒后背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冷風一吹,冷汗黏在后背。
等了這許久她身體高溫卻又覺得冷,頭暈暈的,目光渙散,也不太聽得進去對方說了什么。
她扯了扯蔣燦的衣袖,“別和她們吵,我們改天來報。”
實在不行,她給秦助理打個電話走個后門也不難。
她現在只想回家休息。
見到蘇棉棉不理會自己轉身就走,讓柳雪覺得蘇棉棉不將她放在眼里。
柳雪一把抓住蘇棉棉的羽絨服,“改天,你做夢!有我在一天,你休想……”
蘇棉棉擰著秀氣的眉頭,強忍著難受開口:“別碰我,我生病了?!?/p>
“還真是會裝呢,蘇同學,你私底下就是這么勾引男人的吧?怪不得連簡云帆都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p>
蘇棉棉不明白怎么又和簡云帆扯上了關系?
“柳雪,我沒跟你開玩笑,我真的不舒服。”
蘇棉棉那一晚因為幾種藥物元氣大傷,在她不知情的時候泡了半夜冷水澡,今天還發燒導致身體虛的厲害,兩人推搡間柳雪一松手。
她的身體朝著雪地跌下來。
要是平時蘇棉棉不會失去平衡摔倒,但今天的她身體不受控制,摔倒在地,手心有些擦傷。
“棉寶!”蔣燦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柳雪,你是不是有病,你愛的男人不愛你,你找他去,找棉寶撒氣干什么?”
柳雪冷笑一聲:“你們看,她多會裝,我都沒有用力她就摔倒了。”
“嘖嘖,她就是小說里的白蓮花吧?”
“怪不得男同學都喜歡她,瞧著多我見猶憐?!?/p>
一個沒有背景的孤女,一個有錢的大小姐,是個人都知道怎么選擇。
人類這種生物最擅長的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落井下石。
蔣燦要去扶蘇棉棉被柳雪拉著,柳雪還故意嘲諷:“我倒要看看,她就摔一跤而已,難道自己真爬不起來了?”
甚至還有人故意拿蘇棉棉取樂,在她耳邊模仿著拳擊比賽被擊倒的人倒計時。
“三,二,一……”
“裝得這么像,做什么設計師啊,去當演員還差不多?!?/p>
蘇棉棉原本就虛弱的身體,這一摔不僅手心在結冰的石頭上擦傷,身體軟得厲害。
她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偏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圍繞著她,不停在她耳邊嬉笑。
蘇棉棉好不容易爬了起來,不知道是誰伸出手又推了她一把,將搖搖欲墜的她再次推倒在地。
倒地之前,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蘇棉棉的身體軟軟靠在男人的懷中,她抬眼看了對方一眼。
來人長著一張清俊的臉,氣質干凈,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間。
她嘴唇翕動:“簡同學,麻煩你送我去醫……”
那個院字還沒有說完,她一頭暈倒在簡云帆懷中。
柳雪怒氣大盛,“蘇棉棉,你裝什么!”
簡云帆看到她病態的臉,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入手一片滾燙。
他冷冷朝著柳雪掃了一眼,“她都病成這樣了,你們還在拿她取樂!你們還是不是人?”
說完簡云帆抱著蘇棉棉揚長而去。
柳雪喃喃道:“不可能的啊,明明前兩天她都還活蹦亂跳的,一天不見而已,怎么可能變成這樣?”
蔣燦趕緊收起蘇棉棉的作品追了過去。
腿到用時方恨短,等她追到校門口,簡云帆已經將蘇棉棉抱著上了出租車。
黃昏時分,吊瓶里透明的液滴一滴滴滲透到女人的身體里。
簡云帆看著那只放在被子上的小手,指節纖細白皙,指甲上沒有染那些復雜顏色和花紋,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手指甲呈現出淡淡的粉紅色。
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感覺,干凈。
分明取了一個軟綿綿的名字,待人處事卻冷冰冰的。
饒是他被譽為金融系的天才,校草,走到哪都會引起異性的注目。
他多次接近她,她后知后覺都沒有發現,他只得大膽表白,她沒有驚訝,甚至都沒有停頓思考片刻就拒絕了。
她說她有男朋友,可幾年來沒有看到她身邊有任何異性,就連金淮名的追求她也不屑一顧,一定是她拒絕人的說辭而已。
近距離觀察,她更是美得不像真人。
那張臉光是多看兩眼他就會心跳加速。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簡云帆本不敢隨意亂接,看到上面備注著[小叔叔]三個字。
怕她家人擔心,也為了在她家人面前刷存在感。
簡云帆清了清嗓子接通了電話,“你好。”
“……”
他明顯感覺到對方遲疑了,片刻后一道低沉夾著冰霜的男聲在耳邊響起:“蘇小棉呢?”
隔著電話簡云帆都感覺到了男人身上那懾人的低氣壓。
嚇得他看了一眼蘇棉棉,然后一本正經道:“蘇同學她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