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全是血。
傅丹君卻沒有心軟,她掐住蘭香的下巴。
“那就是你自作主張給我下的藥了?”
蘭香渾身抖如篩糠,淚如雨下,不住搖頭,“不是的,夫人不是我。”
傅丹君:“你若主動供出是誰,我還能饒你一命,若你繼續欺瞞,那就只能由你來當這個冤大頭了。”
蘭香是個貪生怕死的,她很快供出。
“是侯爺,是侯爺!”
傅丹君叫來娘家陪嫁的孫嬤嬤,“麻煩嬤嬤,給這個賤婢喂藥,找個牙婆賣去青樓。”
孫嬤嬤:“好的,夫人。”
“不要啊夫人,我再也不敢了,您饒了我吧……”
傅丹君:“把她嘴堵上,別污了我的耳朵。”
蘭香想掙脫去尋陸毓,被下人拖拽回來重新鉗制住。
陸毓來的時候,已是戌時一刻。
仇恨的火苗在胸口涌動,讓她一刻不敢安眠。
她把恨意斂起,“夫君來了?”
陸毓點頭:“過來看看你,順便找你商量點事。”
傅丹君讓人張羅晚膳,陸毓阻攔,“不用,我吃過了。”
傅丹君:“夫君請說。”
當下時興圓領緙絲長袍,她挽起婦人發髻,未能遮住脖頸上那點曖昧痕跡。
剛巧給了陸毓發作的由頭。
他疾言厲色,一巴掌扇過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趁我不在,與人私通!”
傅丹君沒躲過,右臉火辣辣地疼,須臾便高高鼓起。
她哂笑,冷靜得很。
“夫君可有什么證據?”
陸毓:“你的侍女蘭香就是證據,你敢不敢把她找來,當面對峙?”
傅丹君胸有成竹:“蘭香犯了錯,剛剛被我懲戒,趕出府去。”
陸毓皺眉:“你!”
他容色一斂,“有小廝看見你未時出府,酉時才回!”
“若不是與人私會,何至于這么晚才歸?”
傅丹君:“夫君何必如此羞辱我?”
“七年空房,我也常感閨中寂寞,難道我就要因此紅杏出墻嗎?”
“那還不如讓我一頭撞死在侯府,以證清白!”
陸毓擰眉,一時拿傅丹君沒了法子。
要懲戒,要休妻。
原本的人證沒了。
傅丹君又死不承認!
要知道,傅丹君可是他親自抱上馬車,送進宮里的!
他還特地交代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說明傅丹君還是完璧之身。
現如今,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也想不到,皇上居然會放她回來。
哪怕多留一夜,他也能以此詬病,讓傅丹君讓位!
傅丹君看著他眉頭皺得能擠死蒼蠅,心下冷笑。
這是挑不出她錯處來了。
那就由她來挑明。
“聽聞夫君這次回來,還帶回來一位女子和三個孩童。”
她倒要看看,陸毓要如何處置自己。
陸毓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他還是大言不慚承認:“那是我在涼州納的娘子裴氏,那三個孩童是我的兒女。”
傅丹君頷首,“她是你的娘子,那我呢?”
陸毓隱忍道:“你我有名無分。這七年侯府生活錦衣玉食,你擔著侯府夫人的名聲,卻沒有擔起應有的責任。”
“戰場艱苦,裴氏既陪我上戰場殺敵,又替我撫育子女,她才該做這個侯府夫人。”
“至于你,讓賢吧。”
傅丹君看著陸毓,他如此理所當然地抹殺她的功勞,輕描淡寫地粉飾他的薄情。
傅丹君嗤笑:“夫君是要休了我?”
陸毓:“不休也可以,你降為妾,裴氏做正妻。”
傅丹君:“不可能!”
陸毓蹙眉:“難不成你還想做平妻?”
傅丹君:“咱們之間,是侯爺負我,憑什么我要被休?”
“只有犯了七出之人才會被休,請問侯爺,我犯了哪一條?”
陸毓張了張唇,傅丹君打斷:“莫說無子,侯爺七年不著家,我能生出孩子,那可真是見鬼了!”
陸毓被懟得啞口無言,他怒發沖冠,“你簡直……不可理喻!”
傅丹君微哂:“侯爺另覓佳人,我也不攔。只是一紙休書,我不能接受。若侯爺真想與那裴氏長相廝守,就答應和離吧。”
“此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陸毓鎖緊眉頭:“你讓我考慮一下。”
傅丹君看著他落荒而逃的狼狽身影,目光沁涼如水,胸口恨意如江水滔滔。
這一世,陸毓,你就準備承受我的報復吧。
傅丹君和陸毓沒談攏,比陸毓更著急的,是裴氏。
翌日才寅時三刻,裴氏就帶著她的三個兒女上門了。
蘭芳一邊給她備水盥洗,一邊忍不住怒罵。
“誰家小妾,也沒見過這么囂張的。也不知邊關多么艱苦,雞沒打鳴就起,這不是純粹折騰人嘛。”
昨日傅丹君快丑時才睡著,此刻起也不過休息了兩個時辰。
這裴氏,想必是存心來膈應人的。
洗漱完,傅丹君才讓蘭芳叫裴氏母子四人進屋。
未想蘭芳跺著腳一臉為難,“那裴氏帶著孩子跪在地上,說要給夫人請安!我看她是存心叫夫人難堪!”
傅丹君:“出去看看。”
也許是在涼州衛長大,裴氏膚色偏黑,但五官精致,身材豐腴結實,臀大腰細,看著就很好生養。
此刻跪在地上,荊釵微亂,她面上帶淚,“來,武兒,馥兒和婕兒,給你們母親磕頭,求她可憐可憐娘親,把你們交給我養吧。沒有你們,娘親可活不了啊!”
陸武和陸馥、陸婕,齊刷刷給傅丹君磕頭,小小孩童,力氣卻不小,一下就見血了。
傅丹君卻沒叫停,等他們磕夠三下才讓起身,她板著臉呵斥。
“裴氏,你這是干什么?你是想讓夫君和母親罵我是毒婦嗎?”
裴婇哭得凄慘,眼眶紅彤彤的,“夫人,原諒妾是小門小戶出身,初來乍到,不舍舐犢之情,還望夫人成全。”
傅丹君心里冷笑,裴婇可不是小門小戶出身,她祖父原是皇帝冊封的忠武侯,若非后來被指通敵叛國,裴婇可是正經的侯門嫡女,比她這個商戶女尊貴得多!
瞧,這話里話外,后宅那套運用得爐火純青。
傅丹君皺眉,“誰說我要把你的孩子搶走自己撫養了?你可別污蔑我。”
裴氏愣了愣,笑得比哭還難看,“那夫人的意思是?”
傅丹君:“你自己的孩子自己養就是,我不會和你搶。但你想要做侯府的女主人,得看你有沒有那個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