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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4號晚，舉世矚目的燕京奧運會落下帷幕。
大理古城，人民路，老字號振華飯店的一個包房里。
楊牧野、爺爺楊阿公、大伯楊德清三人坐在一張可以坐下十五六人的大圓桌前。
菜還沒上，楊牧野點的酒先送了過來。
兩瓶茅臺和一瓶云省產(chǎn)的赤霞珠干紅。
楊阿公抱著個水煙筒，咕嘟咕嘟吸著。
楊德清面前擺著一盤店家送的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專心看著電視里的奧運會閉幕式現(xiàn)場直播。
楊牧野拿著手機，正在用手寫輸入給馬丘山回短信。
祖孫三代各做各的，互不打擾。
平日里三人也是這么相處的。
楊牧野從小“懂事”，跟爺爺、大伯都不怎么親近。
在他內(nèi)心里，最珍視的就是跟父母的感情，結(jié)果——
7點10分，包房門被推開，進來的是楊牧野的阿爸楊德遠。
他的長相跟楊牧野有五六分相像，四十出頭的年紀，除了肚子有一點點發(fā)福之外，身材算是保持得不錯的。
尤其頭發(fā)還做了一個很時髦的港式背頭，打著發(fā)蠟，跟站起來和他打招呼的大哥楊德清一比，完全就是林志穎和郭德剛的既視感。
實際上楊德清只比楊德遠大兩歲而已。
“德遠，你來啦？弟妹和孩子呢？”
“去廁所了。”楊德遠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跟著他目光就落在正在吸水煙筒的楊阿公身上。
“阿爸，別吸了，弄得屋子里都是煙味，徐麗和孩子都不喜歡聞。”
楊阿公抬頭看了楊德遠一眼，抱著水煙筒繼續(xù)吸了起來。
他脾氣就這樣，越說越不鳥你。
楊德遠本來是想發(fā)火的，可看到一旁拿著手機在回短信的楊牧野。
算了。
今天這頓飯是楊牧野的升學宴，而且等會兒前妻一家也會過來，楊德遠不想把氣氛搞太僵。
拉開椅子坐下后，楊德遠才發(fā)現(xiàn)桌子比預想中要大。
楊德遠皺眉看向楊德清：“不是說好只是自家人聚一聚的嗎？還叫了其他人？”
剛拿起一顆瓜子，準備往嘴里送的楊德清當場愣住。
他不造啊？
飯店和包房都是楊牧野定的，包括桌上的這三瓶酒也是楊牧野付的錢。
楊德清只負責帶著一張嘴來吃飯，其他什么都沒管過。
楊德遠馬上也意識到自己問錯了人，跟著將目光轉(zhuǎn)向楊牧野。
“小野，怎么訂這么大一張桌子？”
“大桌子坐著寬敞，而且互相隔著點，也好說話。”
楊牧野放下手機，抬頭看著楊德遠：“放心，菜我是按照人頭來點的，肯定吃得完。”
楊德遠看了一眼手上的“一勞永逸”，點點頭道：“等會兒我買單。”
“知道你有錢，不過今天這頓飯單我已經(jīng)買過了。”楊牧野拿起手機繼續(xù)發(fā)短信，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楊德遠本來想問多少錢，回頭他給楊牧野卡里轉(zhuǎn)過去。
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分這么清楚，兒子心里會怎么想？
楊牧野繼續(xù)低頭擺弄手機，楊阿公吸著水煙筒，楊德清嗑瓜子看電視。
楊德遠一個人干坐在那兒，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不多一會兒，一個三十來歲模樣，一頭波浪長發(fā)，穿著時髦，戴著兩個鉑金大耳環(huán)的靚麗女人，拉著一個身高大概一米左右的小男孩走了進來。
楊德遠立即站起身，給楊阿公介紹。
“阿爸，這就是徐麗。”
靚麗女子跟著喊了聲“阿爸”，聽口音應該是粵省那邊的人。
楊阿公放下水煙筒，“嗯”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
“浩軒，叫阿爺，叫伯伯，還有叫哥哥。”徐麗半彎下身子，教小男孩叫人。
結(jié)果小男孩眼睛只盯著長相帥氣的楊牧野，脆生生喊了聲：
“哥哥。”
楊德遠一聽這話，頓時火了。
“沒大沒小的，先叫阿爺！”
小男孩被這么一吼，嚇得直往徐麗身后躲，不管怎么勸都不肯再開口叫人。
楊阿公也惱了，沖楊德遠發(fā)火：“你吼什么，你三歲時候見到個生人就往你阿媽身后躲，現(xiàn)在還好意思吼孩子！”
楊德遠很是委屈：“阿爸，那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黃歷了，你還提它做什么？”
楊阿公鼻孔里哼了一聲，到底還是給楊德遠面子，沒再說什么。
手里的水煙筒也不吸了，拎起來放到一邊。
徐麗帶著兒子坐下后，目光隨即落在楊牧野身上。
“浩軒，哥哥可厲害了，考上了燕京的大學，以后你也要像他一樣好不好？”
表面上是在教育兒子，實則是在夸楊牧野爭氣。
楊牧野對徐麗這個后媽還算是客氣，抬起頭朝母子倆笑了笑，目光隨即轉(zhuǎn)向一旁的楊德遠。
“阿爸，我參加高考是因為只有這條路可選，浩軒，弟弟的名字我沒念錯吧？他現(xiàn)在的條件，真不用沒苦硬吃，再往高考這條賽道上卷了，花錢拿個港島身份，將來不管是出國留學還是參加聯(lián)考，想讀個好學校不是輕輕松松的？”
徐麗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小野說得對，我跟你阿爸也是這么說的，可他總說我太寵著浩軒，慈母多敗兒。”
楊德遠板著張臉：“行了，你少說兩句。”
這時，包房門再度被推開。
這回進來的是楊牧野阿媽，高云月。
她穿著一件綠色的薄款風衣，鉛筆褲，高跟鞋，頭發(fā)挽著發(fā)髻，因為保養(yǎng)得宜，看著比實際年齡至少年輕五六歲。
樣子當然是極美的，再加上身上那股女強人的氣場，徐麗也就年齡能占點優(yōu)勢，其他方面完敗。
而跟著高云月一塊兒進來的，是一個戴金邊眼鏡，氣質(zhì)儒雅的男子。
雖然沒穿著行政夾克，但那氣質(zhì)一看就是體制內(nèi)的，而且級別應該不低。
男人懷里抱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扎著兩個小辮子，一進門那對黑溜溜的小眼珠子就盯著楊牧野看個不停，眼神寫滿了好奇。
“阿爸，這些年都沒能回來看你，這次來給您帶了點營養(yǎng)品。”
高云月走上前，將兩個禮盒遞了過來。
楊阿公坐著沒動，只是用腳踢了一下楊德清的椅子腿。
楊德清趕緊站起身，主動接過兩個禮盒。
就是在稱呼高云月時有些犯難。
要是楊德遠和徐麗沒在跟前，他就直接喊弟妹了，可眼下叫什么好像都不合適。
倒是高云月大大方方喊了一聲大哥，跟著又把自己丈夫蕭深介紹給楊阿公認識。
楊阿公沖簫深點點頭。
蕭深轉(zhuǎn)頭對懷里的小女孩說道：
“梓萱，叫爺爺。”
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爺爺。
楊阿公臉上難的露出笑容，夸了句：“真是個乖孩子。”
這話讓一旁的楊德遠當場黑臉。
自己家的小崽子不肯叫人，前妻和別人生的女兒反倒把阿爸給哄開心了。
丟人吶！
徐麗心里也在埋怨楊德遠，來之前她說是要買禮物的，楊德遠偏說不用買。
每年他都定時給家里匯錢，給的還不少，沒必要做這些表面工夫。
結(jié)果他不做，高云月做了。
桌子這頭，楊牧野從座位上站起身，朝蕭深懷里的小女孩拍拍手，做了一個要抱抱的動作。
小女孩一點也不怕生，探出半個身子，兩只小手伸向楊牧野。
楊牧野順勢就把人從蕭深懷里接了過來，單手抱著逗她說：“猜猜我是誰啊？”
“你是哥哥，媽媽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小女孩睜著一雙可愛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回答道。
楊牧野繼續(xù)逗她：“你叫梓萱是吧？再叫一聲哥哥給我聽聽。”
“哥哥。”
“真乖，給，哥哥送你的見面禮。”
楊牧野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個厚厚的大紅包，遞給懷里的小家伙。
“小野，你這是做什么？”
高云月走過來，伸手就要把女兒抱走，不讓她拿楊牧野的紅包。
楊牧野轉(zhuǎn)過身，用背擋著不讓高云月抱走人。
同時把紅包塞到梓萱手上。
完了把人直接還給蕭深。
騰出手后，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紅包，隔著桌子向徐麗身旁的小浩軒遞了過去。
“妹妹有份，弟弟當然也有份，徐阿姨，幫忙遞一下給浩軒。”
徐麗看了楊德遠一眼，起身接過紅包。
“浩軒，快謝謝哥哥。”
楊牧野擺擺手。
“不用，不用，當哥哥的一點心意，徐阿姨你替浩軒收著就行。”
徐麗還準備客氣兩句，楊德遠發(fā)話了。
“收著吧，別寒了孩子的心。”
話音剛落，高云月的聲音緊跟著響了起來。
“小野，你有這份心就行了，紅包讓妹妹收著，回頭錢阿媽再給你轉(zhuǎn)回去，你現(xiàn)在還沒有工作賺錢，之前轉(zhuǎn)給你的生活費用完就跟阿媽說，阿媽再給你轉(zhuǎ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