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設計立刻引起了羅杰的興趣。
這正是他所期望的!
果不其然,雷帕德先生一臉興奮道:
“經過上次與你們談話的啟發(fā),我轉變了思路,并沒有去一味尋找留聲機現(xiàn)存的設計方案、而是去羅塞爾大帝的手稿中找到了不少零配件設計和金屬冶煉工藝方面的資料、包括發(fā)條方面的設計。
“然后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有很多東西可以用于新的留聲機之中。
而后他一臉鄭重地雙手指向了那小型留聲機:
“二位先生,請容我隆重介紹這款新式發(fā)條留聲機!
“這是在原本留聲機的基礎上做了小型化和內部結構件簡化的設計,相較于麥迪遜工業(yè)那令人發(fā)指的繁瑣產品,它在總體重量減輕了百分之七十、而播放音樂的音質和可靠性仍然能夠并駕齊驅,且能夠適配所有常規(guī)的蠟盤和唱片!
“不僅如此,它還采用了空前的發(fā)條設計,只要上滿一次發(fā)條就能保證將近5分鐘的播放時間!”
羅杰和克萊恩俱是張大了嘴巴,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不因為別的,正是因為雷帕德先生這留聲機的樣子,和他們前世看過的那些小型留聲機的資料圖片竟然有九分相似!
雷帕德先生的話簡單總結一下就是這留聲機具有三大優(yōu)點:
發(fā)條結構、重量更輕、功能沒有差異!
在這個電力應用極為貧瘠的年代,能夠取代手搖式留聲機的發(fā)條式留聲機無疑是一種對于人力的空前解放、大大降低了民眾享受音樂的門檻!
目前雖然只能穩(wěn)定5分鐘的播放,但是在羅杰看來已經足夠了。
畢竟自己的《四季·秋》按照正常速度播放,也只有5分鐘左右的時間,等于不用上滿兩次發(fā)條就可以完整地欣賞完這首樂曲!
發(fā)條結構后續(xù)還可以做進一步改善,這都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
甚至等以后電堆和干電池得以小型化、便攜化以后,采用電池供電的留聲機都不是夢!
不,那個時候估計就不叫留聲機了……
羅杰不禁在心中暢享了一番,他從自己的提包里取出了一張錄制有自己創(chuàng)作的《四季·秋》的唱片,對著雷帕德先生說道:
“雷帕德先生,這唱片里是我創(chuàng)作的樂曲,能否請您演示一下這留聲機的使用方法?”
“您創(chuàng)作的樂曲?”
雷帕德吃了一驚。
看過《貝克蘭德日報》關于羅杰報道的他自然知道這位班尼路·瓊斯先生已經轉行去做音樂創(chuàng)作了。
但他沒想到對方這么快就已經創(chuàng)作出了屬于自己的音樂!
事實上,這音樂就連和羅杰一個屋檐下的克萊恩都沒有聽過,后者此時亦是滿臉好奇。
雷帕德先生鄭重地接過了羅杰的唱片、把它放在了留聲機上,將發(fā)條上緊。
當他松開發(fā)條后,留聲機里面立刻傳出了《四季·秋》的悠揚小提琴聲。
因為當時羅杰錄音的時候太過匆忙,并沒有在專業(yè)的條件下錄制,所以這唱片中偶爾會有一些雜音傳來。
然而這卻并不妨礙雷帕德和克萊恩聽得入神。
他們皆是沉浸在了樂曲傳達的那歡快樸實的豐收場景之中、同時受到樂曲中銘刻的“正能量”規(guī)則的影響,不自覺露出了笑容。
隨著發(fā)條結束,《四季·秋》的播放也停滯下來。
“瓊斯先生,您真是一位有實力的藝術家。”
雷帕德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他不吝盛贊道。
“事實上,您別看我現(xiàn)在是個搞發(fā)明的工程師,但是我十歲出頭的時候也曾經想過報考音樂學院,小提琴曲我聽過不少。
“您的這首小提琴曲無疑已經達到了頂尖水平……不知它是否已經公演過?”
羅杰撓了撓頭、被雷帕德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應該這個月內,皇家樂團就會舉行一次公演,不出意外的話這會是這次樂曲的首次公開演出。”
“祝賀您。”
雷帕德開口道。
“對了,雷帕德先生。”
羅杰又想起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這留聲機的成本……不知道能否達到我之前的要求?”
雷帕德先生聞言比了個“稍等”的手勢,而后從身后的一個書架上取出了一沓文件、在里面翻找起來。
很快,他抽出一張紙:
“不算我購買的用來參照的麥迪遜工業(yè)的留聲機、對應的工具和文稿資料、原材料的損耗和用來測試的唱片……這是這臺留聲機的總造價,一共花了79金鎊10蘇勒5便士,但是這里面有一多半都是試錯成本。
“現(xiàn)在設計已經成熟,如果讓我再制造一臺同等的留聲機,我有把握將造價打到30金鎊以下。
“考慮到工廠生產攤平成本……我估計最終的成本控制在15到16金鎊左右是完全可能的。”
羅杰接過那文件大概掃了一眼。
那是一份記錄頗為詳細的賬本,里面很詳細地記錄著每一項支出。
雷帕德待他看完那賬本后又繼續(xù)說道:
“但是這并沒有算進專利注冊費用和推廣費用,以及銷售渠道的成本。
“最近這段時間,我已經洽談了三家能夠代工的工廠……其中一家為麥迪遜工業(yè)做過產品,技術成熟,報價也還可以,最關鍵的是他們有價格較低的配套供貨商提供唱片成品。
“我估計我們還要再支出5000金鎊左右的費用才能將這留聲機進入量產,考慮到稅費,達到盈虧平衡點則預計需要6個月左右……”
羅杰仔細地聽完,又在心里權衡了好幾遍,基本能夠判斷雷帕德先生的估計是保守而合理的。
至于6個月左右的盈虧平衡周期,他倒是心態(tài)更加樂觀,搞不好4或5個月左右就能達成這個目標。
“嗯,那就辛苦您了。”
羅杰之后又與雷帕德先生討論了一下后續(xù)的計劃細節(jié),然后便到了克萊恩的腳踏車項目環(huán)節(jié)。
比起羅杰的留聲機,雷帕德在提起腳踏車項目的時候明顯不如談論留聲機計劃時那么興奮。
因為這個項目雖然明顯受眾群更為廣泛,且成本投入和產出的關系更偏向“輕資產”,但是它帶給雷帕德先生的技術挑戰(zhàn)遠不如結構更加復雜的留聲機。
即便如此,他仍然盡心盡責地按照克萊恩上次的建議、做了一系列的調整。
“嗯,我覺得這樣就可以定型了。”
克萊恩感覺到眼前的腳踏車已經與前世自己見過的那種老式自行車已經區(qū)別不大,滿意地點了點頭。
之后他亦是像羅杰一樣、與雷帕德先生討論了一番后續(xù)生產和鋪貨的事情。
待一切都洽談完成,二人皆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圣喬治區(qū)、踏上了返回明斯克街15號的馬車。
臨近傍晚的時候,克萊恩表示自己要出去調查案件,而羅杰則是留在家里和班迪特討論占星方面的心得。
班迪特由于剛剛獲得“占星人”能力,所以討論的熱情頗為高漲,問了很多具體的問題,羅杰也都一一解答。
待一人一貓回過神來,已經到了夜里十一點多。
“看來克萊恩大概率今晚是不回家了……也罷,休息吧。”
羅杰摸了摸明顯已經用光了腦細胞、打起了哈欠的虎斑貓,給它倒了一小碗睡前牛奶、然后打發(fā)它喝完去睡覺。
他自己亦是向著樓上走去、準備洗漱休息。
就在此時,羅杰忽然聽到一樓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他彎腰一看,發(fā)現(xiàn)進來的是克萊恩和莎倫。
前者的狀態(tài)有些狼狽,而莎倫女士則是臉色如常,但羅杰能夠看出她有一些緊張。
“羅杰。”
克萊恩開口道:
“你下來下,有件事。”
羅杰聞言一臉疑惑地回到客廳里、坐在了沙發(fā)上。
“怎么了?”他問道。
“由我來解釋吧。”
一臉蒼白的莎倫開口道:
“明天晚上我們很可能就要與那名追殺我們的縱欲派半神交戰(zhàn)。”
扎特溫?
羅杰在心中暗道,他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有些狼狽的克萊恩:
“所以你們這是剛才和他手下的中序列非凡者交手過嗎?”
莎倫搖了搖頭:
“不是,我們只是被‘值夜者’和‘機械之心’追了大概兩條街的樣子。”
“……”
羅杰揉了揉額角。
“好的,我知道了。”
他點了點頭:“你們做充足準備,明天我到點參戰(zhàn)就行。”
羅杰的態(tài)度云淡風輕,沒有任何波瀾,語氣之平淡聽得莎倫女士和克萊恩俱是微微一愣。
然而羅杰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倆的情況、徑直轉身上樓睡覺去了。
第二天傍晚,克萊恩與莎倫在西拜朗見到了馬里奇。
因為莎倫女士提前提醒的緣故,克萊恩為了應對這場戰(zhàn)斗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了解了那些追兵的能力和所持有的非凡物品,且與莎倫和馬里奇詳細討論過了作戰(zhàn)方案。
馬里奇亦是如此,他在廢棄了一年的船塢布下了重重陷阱,屆時那里便將是他們與玫瑰學派縱欲派追兵戰(zhàn)斗的地方。
不僅如此,他還提前在這處戰(zhàn)斗場地布置了活尸,以此來嚇走可能來此處落腳的流浪漢、避免他們破壞現(xiàn)場的陷阱或是被戰(zhàn)斗卷入其中。
按照先前與羅杰的共識,克萊恩、莎倫與馬里奇三人要負責解決序列5的“怨魂”史蒂夫,序列6的“活尸”杰森和序列7的“狼人”泰爾。
至于序列4的半神“木偶”扎特溫,將由羅杰單打獨斗。
按照羅杰的說法,這一場戰(zhàn)斗并沒有哪邊比哪邊更重要,他只是對付“木偶”扎特溫就要費盡全力,并沒有能力再對付一個序列5或者序列6的非凡者。
所以只要一邊勝利,另外一邊也自然會取得勝利,否則他們這個四人小隊就一定會全軍覆沒。
實際上,羅杰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他想挑戰(zhàn)一把自己的極限、試試自己這個雙序列6的非凡者和半神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所以他希望盡可能排除其它的干擾因素、更加直接地感受一下扎特溫的戰(zhàn)斗力。
此時此刻羅杰并沒有在這里,而是在附近的某處地方等待。
只有一個克萊恩就已經夠奇怪了,如果這里再出現(xiàn)另一位非凡者,玫瑰學派的追兵哪怕有“深紅月冕”這件能夠強化“縱欲派”非凡者、壓制“節(jié)制派”非凡者封印物的輔助,也會更加審慎地思考戰(zhàn)場局勢。
在確定沒什么問題后,馬里奇先行離開、去勾引正在附近游蕩的追兵。
為了馬里奇能夠順利地將敵人勾引過來而不被扎特溫提前殺死,羅杰專門為他準備了一張“天體”符咒。
與尋常的“天體”符咒不同的是,這是他特意從格赫羅斯的源質處祈求的、能夠發(fā)出短暫影響序列4層次半神爆鳴聲的特制版符咒。
當然,這符咒對于其他三名中序列非凡者也會構成影響、甚至產生精神刺穿。
但不排除扎特溫會對他們提供救助,所以這只能當做奇招來用、而非是制勝的手段。
至于念出“天體”二字的人,會被短暫地視為格赫羅斯的信徒,所以不會遭到對等的打擊。
過了一會兒,克萊恩等人果然聽到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了一聲即便他們在數百米外都感覺到振聾發(fā)聵的爆鳴!
然后,他們看到馬里奇拼命地跑來,他被迎面而來的狂風吹得面目扭曲、就連頭發(fā)都瘋狂地向后飄動著。
他的速度堪比最快的蒸汽列車,一瞬間就來到了船塢前空地的入口處!
而在短暫的沉寂后,從馬里奇跑來的方向又追來了幾人!
一位是和馬里奇同樣有著“活尸”特點的男子,只是狀態(tài)更為狂放、臉部充滿腐爛傷口愈合后留下的痕跡。
而還有一位明顯有著“狼人”特點、長著黑色利爪、眼中充滿嗜血渴望的非凡者。
這二人正是杰森和泰爾!
至于那“怨魂”史蒂夫則處于隱身狀態(tài)、無法被輕易察覺。
克萊恩早已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早已準備好了那容納有“秘偶大師”非凡特性的鐵盒、打算用“靈體之線”使對方顯形。
隨著“深紅月冕”被啟動,現(xiàn)場的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不遠處的一個拐角小巷內,某名穿著一身紅色長袍、面部毫無血色、乍一看去竟有一股假人般氣質的男子剛剛從“天體”符咒造成的震懾之中回過神來。
這正是“玫瑰學派”的圣者扎特溫。
先前他剛剛看到馬里奇丟出那古怪符咒,就憑借直覺下意識保護住了自己手下三人。
但是出乎扎特溫意料的是,馬里奇那符咒看似是丟進了人群中、但實際上只瞄準了他一人!
想清楚這點后,他的心頭充滿了對莎倫和馬里奇的厭惡、動作有些呆板、但速度極快地向著幾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然而扎特溫剛剛行至一半,卻忽然看到一團黑霧自陰影中緩步而出、化為了一名身穿米色風衣、戴著同色寬沿禮帽的瘦高男子。
“莎倫的幫手?隱修士?”
扎特溫微微皺眉、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和他禮帽下帶著好奇神色的英俊面孔。
這正是羅杰。
“扎特溫,是吧?”
他開口問道。
還沒等扎特溫答話,羅杰就已經從對方微微變化的表情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于是他輕輕拍手,片刻后、從四周建筑的高處忽然落下了五道蒼白的身影。
“你該不會以為自己利用幾具活尸就能對付我吧?”
扎特溫見狀,差點被氣笑。
畢竟他可是序列4層次的“異種”,用這種力量來對付自己完全就是班門弄斧。
“誰知道呢。”
羅杰微微一笑。
下一刻、五具活尸呈現(xiàn)包圍之勢、同時向著扎特溫沖去!
扎特溫輕笑一聲。
他只是看向了那些活尸,它們便同時停住!
幾乎是一瞬間、那些活尸紛紛爆開、化為了一大片充滿腥臭和腐爛氣息的血肉。
扎特溫利用了這些活尸體內已經不再流淌的、沒有生命的血液,操控那些已經徹底死去的細胞從內部鉆出、從根源上破壞了它們!
但這位“半神”也因此覺察到了那些活尸體內埋藏著的、具有活性的血肉碎片。
這是“薔薇主教”的能力。
“這家伙應該確實是‘秘祈人’途徑的非凡者……”
這位“木偶”心念電轉,心中有了主意。
下一秒,他向著羅杰沖來、同時將自己戴著手套的手掌前探。
但很快,扎特溫敏銳地覺察到了某種恐怖。
這讓他放棄了利用那手套的能力、轉而伸出了另一只手。
那只手的手指第二指關節(jié)像真正的木偶一樣詭異上翻、露出了五個空洞和其內部閃爍著寒光的尖刺。
“異種”途徑的序列4半神可以讓自己的**的一部分無生命化、借此完成內部的武器化改造。
包括但不限于包含毒素、兵刃和埋藏詭異的法術等等。
眼下這情況,應該就是扎特溫對自己的手指做了某種類似暗器發(fā)射機關一般的改造。
這些尖刺紛紛朝著羅杰激射而出,但卻被羅杰利用“薔薇主教”的血肉盾牌格擋下來。
為了預防那些尖刺帶有毒素或者詛咒,羅杰立刻將與其接觸過的血肉分離了出來、落在地上。
果不其然,這些血肉迅速衰變潰敗、幾乎是一瞬間就化為了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