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
羅海對于沈淮書來說是來自地獄的惡魔,是刻在骨子里的烙印,時不時便會出來作惡。
那樣一個殺人如麻的儈子手光是提起都會讓人不寒而栗。
墻壁上掛著的金色鐘表里,秒針滴滴答答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林硯極為耐心等著她從里面出來,被霧氣浸潤的眸光顯然是哭過。
“我給沈淮予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他微微垂眼,拿出手機翻找通訊錄,手腕卻被拉住。
“不用了。”
她不想讓哥哥知道這件事,不然肯定會找林硯麻煩。
男人動了動手指,指腹觸碰到她冰冷的肌膚,他在濕潤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心突然狠厲不起來。
就像安婷所說,沈淮書沒有任何性格缺陷。
大學(xué)里的她陽光明媚,追求者無數(shù),唯獨在自己面前總會傷心難過,就如眼前這般哭紅了眼眶。
林硯闔了闔眼,將那些不該有的心思重新壓了回去。
耳機里傳來指令,李小進的目光同時也看了過來,“林隊,我們該行動了。”
林硯蹙眉看向她,問:“接應(yīng)的人什么時候來?”
“快了,應(yīng)該幾分鐘就到。”李小進靜靜等待著林硯的命令。
她能看得出來眼前兩個人關(guān)系不同尋常,特別是沈小姐對林隊充滿了一種無比信任的依賴感。
沈淮書伸出微顫的手指捏住林硯的袖口,壁燈的黃暈籠住她發(fā)紅的耳尖,正當(dāng)李小進眉心緊蹙以為她會妨礙任務(wù)執(zhí)行時,她開口道:“你要注意安全,別擔(dān)心我。”
金屬表盤倒映出她蒼白的臉頰,林硯目光凝著眼前留有齒印的唇,見不得光的情感在此刻被點燃,灼得他渾身又疼又麻。
“待在這里,別亂走。”
只留下一句啞聲提醒,男人大步流星混入人群,李小進隨后跟了上去。
兩人并肩從后門離開,行徑越來越偏僻,直到在一條蔭蔽的小道,四面八方傳來刺耳的轟鳴。
來人騎著摩托車以圓的形式將兩人圍在中央,他們沒有停下而是騎著車一直繞圈,時不時來傳來一聲戲謔的口哨聲。
李小進抬手遮住大半晃眼的燈光,英氣的眉宇間是忍不住的嫌棄,“他們果真來了。”
黑色車輪摩擦碎石地面激起一小簇火花,帶起的風(fēng)浪吹動著男人襯衫下擺。
林硯沉靜觀察著每一個從自己眼前晃動的面孔,突然心跳漏了一拍,“不對!”
“什么?”身旁的人不解的看向他。
“少一個人。”
那個在大廳里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男人,雖然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但在直覺里,那人和羅海絕對脫不了干系。
突然響起的警笛如同一顆降落無誤的炸彈引起巨大波動,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一群人此時個個面露恐慌想要騎車而逃,但警車已經(jīng)將所有出口都擋的嚴絲合縫,他們插翅難飛。
“拖住他們,我要回去!”
林硯已經(jīng)來不及給領(lǐng)導(dǎo)打報告,他轉(zhuǎn)身飛速朝來的方向跑去。
從警車上下來的李景天摸不清頭腦,問道:“他什么情況?”
李小進見自己上級來了,立馬匯報:“報告李隊,林硯說少了一個人,他現(xiàn)在要回金鶴。”
此時黑幕籠罩,樹林成蔭,李景天回頭望向已經(jīng)被控制住的一群人。
若不是摩托車大燈還亮著,在這種環(huán)境下是人還是畜生都分不清,林硯居然說少了一個人?
他煩躁的撓了撓后腦勺,下了命令:“給他們?nèi)靠缴希珠_關(guān)押。”然后不由分說追了上去。
金鶴。
在林硯他們離開沒多久后,一個戴著黑色鏡框,長相斯文的男人朝沈淮書走了過來。
“沈小姐,跟我走吧。”
眼前男人長得不算高,身形清瘦,沈淮書看著他的眼睛,莫名覺得有些瘆人,所以遲遲沒動。
男人走了兩步,回頭面帶微笑,問:“沈小姐,怎么了?”
若是不跟他走,會不會讓林硯分心?
沈淮書在心里猶豫了一陣,還是選擇跟了上去。
離開金碧輝煌的金鶴,外面的世界脫離了醉生夢死,異常安靜。
不斷涌出的心慌讓沈淮書停下腳步,忐忑不安問道:“你是不是走錯路了,這里不是出口。”
雖然她沒來過幾次金鶴,但在這種揮金如土的地方,每個出口都會配備安保和泊車小弟等候,絕不會像周圍這般凄涼。
她不斷暗示著自己不要多想,可無論如何也壓不住心底那股不好的預(yù)感。
在對方?jīng)]有出聲之前,她決絕道:“不用麻煩你了,我還是自己打車回家。”
沈淮書不帶猶豫地轉(zhuǎn)身,身后的男人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沈小姐,原來沈隆江也沒把你當(dāng)成花瓶養(yǎng)。”
他的聲音被冷風(fēng)攜裹著吹來,寒意從背脊蔓延,沈淮書像只炸了毛的貓,拔腿就跑。
腳上礙事的高跟鞋讓她沒能跑過男人,三兩下就被按倒在地。
嬌嫩的肌膚被水泥地面磨的生疼,她來不及喘息,將手里的包重重砸向男人。
起裝飾作用的鉚釘劃傷了他的臉,血珠一點點從傷口冒出。
他發(fā)了狠,死死拽住沒跑遠的沈淮書,纖細的脖頸在他手里仿佛一擰就能斷。
“放……咳咳……放開……”
胸腔里的空氣愈發(fā)稀少,一張白皙的臉頰憋得通紅,沈淮書用盡全身力氣去掰他的手指,結(jié)果如同蚍蜉撼大樹。
男人面目猙獰欣賞著她圓潤透著水汽的眼睛,像最珍貴的寵物貓一樣惹人憐愛。
“羅海這種人渣在美若天仙的沈小姐面前竟能不起欲念,你說他是不是太監(jiān)?”
他伏在耳邊,說來的話和他一樣令人作嘔。
沈淮書手指漸漸脫力,預(yù)感自己真的會被這個魔鬼掐死在這里。
她成了溺水的人,恐慌卻無可依附,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沉入深海。
夜色籠罩的小道盡頭,林硯踩著方磚裂縫一步步走來,手里的槍如獠牙在陰影里泛著寒光,男人瞳孔驟然收縮,拉著沈淮書擋在自己身前。
“你敢開槍,我就讓她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