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老太爺氣急攻心暈倒,府上亂了套。
一時間,誰也沒有注意到白靜姝的失蹤。
直到日落西山,白景安不滿地吩咐身邊下人:“去將大小姐叫過來。祖父病重,她怎么沒事人一般,面都不露一個?”
下人前往花楹院,尋了一圈,方才回來回話,白靜姝不見了,她跟前的丫鬟姜時意也一并不見了蹤影。
白陳氏命人四處打聽,又出府去找,天色昏黑也沒有消息。
誰也沒有想到,白靜姝是被抬去了國舅府。
正著急的時候,楚國舅帶著白靜姝登門興師問罪來了。
一家人慌忙出府相迎。
白靜姝頭發凌亂,面頰紅腫,露在喜服外面的肌膚一片青紫。
終于見到親人,白靜姝跌跌撞撞地跑了兩步,抱住白陳氏,就泣不成聲。
白陳氏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見自己千嬌百寵的女兒竟然成了這幅模樣,好像遭遇了強盜,摟著她心疼地追根究底。
“這是怎么了?你去哪兒了?是誰欺負你?怎么下這樣的狠手?”
白家大爺也十分詫異:“國舅大人,這……”
楚國舅一聲冷哼:“白大人,看看你辦的好事兒!”
白家大爺不明所以:“大人此言何意?”
楚國舅怒聲道:“你少裝傻充愣!我府上娶的乃是白靜初,你竟然拿她濫竽充數!你收了我的聘金,竟敢戲耍我!”
白家大爺與白陳氏瞬間愣怔住了。
“不可能。”
白陳氏扭臉,質問容媽媽:“這是怎么回事兒?”
容媽媽也懵了,信誓旦旦:“不可能啊,這衣服是我親手給白靜初換的,上花轎之前,我也特意確認了一遍,就是白靜初無疑。”
白家大爺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岔子,慌忙命人取來解藥,給白靜姝服下。
藥效立竿見影,白靜姝很快恢復知覺,咬牙切齒地控訴道:“是白靜初,她將我迷暈之后,將我易容成了她的模樣,讓我幫她替嫁。”
眾人竊竊議論:“怎么可能?靜初小姐不是傻子嗎?”
“再說這鳳冠霞帔,不原本就是靜姝小姐的?估計是楚家認錯了人,一場誤會。”
“不是!”白靜姝分辯:“白靜初壓根就不傻,她都是裝的!她早就知道父親要將她嫁去國舅府,所以提前就設好了圈套。”
白陳氏得知緣由之后,氣得渾身發冷。
自己這樣千嬌百寵的女兒,怎么就嫁進了楚家呢?
她顫抖著聲音:“又是白靜初,這個禍害!她這是壞了我兒一輩子啊!我怎么就養了這么個白眼狼?”
白家大爺也頓時大怒:“來人,將白靜初那個賤人給我帶過來!”
下人闖進辛夷院,沒找到白靜初,倒是將宿月枕風等人帶到了白家大爺跟前。
面對白家大爺的質問,四人全都一問三不知。
不清楚,不明白,不知道。
宿月三人一早就被白陳氏打發去了前院幫忙,直到白家辦完喜事方才返回辛夷院,已經人去樓空,人也不見了。
雪茶先前對于替嫁一事全然不知,更是一臉無辜。
楚國舅冷笑:“你們就休要在我面前演戲了,就說今兒這事兒究竟怎么辦吧。”
白家大爺也不知道怎么辦。
白靜姝已經與楚傻子拜過堂,又衣衫凌亂,一身青紫,似乎也行過周公之禮,難不成,還能接回來?
可是,白靜姝又被皇帝指過婚,若是嫁進國舅府,自己又犯了抗旨之罪。
進也難,退也難。
他唯唯諾諾地問楚國舅:“發生這種事情,實非下官所愿。可事已至此,小女如今已經與令郎成婚洞房,您看……”
“還用說么?”楚國舅從懷里摸出婚書:“當初我們可是簽了婚書的,上面清楚明白寫的,我們求娶的乃是白靜初。”
“可現在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啊。”
“那是你白家自己的事情,人我也已經給你們送回來了。今兒若是不能帶走白靜初,我們就到皇上跟前,我要告你白家騙婚!”
白家大爺忙不迭地央告:“國舅大人您息怒,有話好商量。”
正犯難的時候,白靜初得到消息回府了。
下人入內回稟,白家大爺立即怒聲呵斥:“還有臉回來,給我將她帶進來!”
下人一臉為難:“二小姐說,她不進來。老爺您若是有什么話,可以到門外去說。”
“她還嫌不夠丟人,要吵嚷得人盡皆知是不是?她不進來,你們給我將她綁進來。”
下人干巴巴地苦笑:“我們可綁不進來,沒有這本事,更沒有這膽量。”
楚國舅冷笑:“簡直笑話,本官倒是要看看,她白靜初有多厲害!還敢回來!”
一撩錦袍衣擺,便怒氣沖沖地朝著門外走去。
白家大爺等人也只能尾隨在后面。
白家大門大開。
府門口。
搖曳的大紅燈影里。
白靜初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一把雕花椅子上,脊梁筆挺,宛如修竹,眸光沉穩,面容冷靜,身姿從容,有一種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的氣度。
身后站著的,是戴著半截金屬面具,懷里抱劍的秦長寂。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白陳氏與白靜姝加快腳步,一陣風一般沖出白府大門。
“白靜初,你可把我兒害苦了,我跟你拼了!”
“白靜初,你個賤人,竟敢算計我,我要了你的命!”
母女二人一腳踏出門檻,身子卻瞬間被定住了一般,生生止住前沖的勢頭。
大門外,白靜初兩側,齊刷刷地站滿了人,全都一身黑衣,隱匿在昏黑的夜色之中,
這些人全都如秦長寂一般,臉戴面具,威風凜凜,透著騰騰殺氣,至少有三百余人。
白府門口已經有不少百姓圍攏瞧熱鬧,但一個個的,如同沉沉烏云壓頂,全都鴉雀無聲。
只眸子里閃爍著,興奮不已的光。
今天的白府,是真的熱鬧啊。
白陳氏心中生怯,就連后面的哭喊聲,也咽了下去。望著白靜初,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能說些什么。
白府下人面面相覷,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剛聽說,白靜初的癡傻都是裝的。
他們可以相信。
可這群烏泱泱的黑衣人,又是什么來歷?花銀子雇來的?怎么看這架勢,似乎是對白靜初俯首帖耳一般?
大家不約而同地,全都心中一凜,誰也不敢多嘴。
宿月枕風從人群里走出來,淡定地走到靜初身后站定,表明自己的立場。
不服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