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魯濱遜漂流記開始 第六十九章 基利安的對策

1500年4月22日，兩個葡萄牙人抵達南美洲時，發(fā)現(xiàn)了這塊廣袤的大陸，他們豎起一塊刻有葡萄牙王室徽章的十字架，宣布這里歸葡萄牙所有。

后來，他們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種堅固耐用的紅木，便將其取名為“巴西”。

在葡萄牙語中，巴西意為紅木。

到了17世紀，巴西已經(jīng)成為航海者登陸南美的口岸，他們從布里斯托爾或是里斯本出發(fā)，穿過大西洋，沿著哥倫布開辟的航線前往南美，從那里獲得可觀的收益。

作為大航海時代的后起之秀，西班牙人利用從印加帝國劫掠來的海量財富，做起了屬于他們的買賣。

在這種大環(huán)境下，幾乎每一個身份較高的西班牙船長都會在巴西口岸購入一塊土地，建造屬于自己的莊園，然后再購買一些來自幾內(nèi)亞或是桑比克的黑奴幫助他們料理農(nóng)場。

基利安也不例外。

與大多數(shù)半路出家的水手不同，基利安從小就在港口長大。

他的父親是造船廠工人，他是船上的常客，會走路的時候他就會升帆，長到十幾歲，基利安便迎來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遠航。

出色的方向感、敏銳的心思、靈活的頭腦和豺狼一般的貪婪使他的財富迅速累積。

22歲時基利安就擁有了屬于他的第一艘船，在港口聲名鵲起了。

基利安的手下是一群粗魯?shù)乃郑麄兊哪X子里只有三樣東西——錢、酒、女人。

與生意上的往來相比，他們更喜歡直接劫掠，就像他們搶走印加帝國的寶藏一樣，看著金燦燦的財寶堆成小山，沒什么能比這更令人愉悅了。

大多數(shù)時候，水手們都不能完全領會基利安的意圖。

當然，基利安也不希望手下懂得他的想法，隨著年齡增長，他的心思越來越難從臉上看出來了，即使是跟隨他多年的老水手也不一定知道他在想什么。

……

露西婭號船長將消息帶回巴西口岸時，島嶼的旱季已經(jīng)臨近尾聲。

基利安的私人宅邸外，陽光早已被逐漸堆積起的灰白云塊埋葬了，還沒有閃電，只有陣陣隆隆的雷聲響動。

紅木鋪成的地板給整個房間染上了一絲暖意，奢華的雕花家具中心擺著一張長椅，基利安就坐在椅子上。

擁有一艘三桅武裝商船的船長菲德爾在哪里都能算個人物，但站在基利安的宅邸中，他卻低著頭彎著腰，仿佛一位奴仆。

一五一十地訴說著自己抵達群島后的所見所聞，菲德爾悄悄留意著基利安的表情——

這位大人物已不年輕，雖然平時注重保養(yǎng)，但多年的海上生活還是給他的面龐刻下了幾道深深的皺紋，這些皺紋使他如一頭年邁的獅子，衰老卻不失威儀。

聽到營地被掃蕩一空，其中看不到任何交戰(zhàn)痕跡，也找不到水手的尸體時，基利安尚能維持平靜。

待得知埋藏起來的財寶也不翼而飛，且營地內(nèi)儲藏的物資都一起消失不見，基利安那張撲克一般僵硬的臉終于出現(xiàn)了幾分慍怒。

他伸手示意菲德爾停止敘述，然后從長椅上站起了身，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

宅邸外的天愈發(fā)昏暗了，平坦的草坪外繞著一條小溪，溪面低飛著蜻蜓。

將至的暴風雨使口岸一帶的氣氛格外壓抑，聽不到蛙鳴鳥叫，就連平時總喋喋不休的蟲子也噤聲，只有雷隆隆作響。

空氣悶熱潮濕，使人喘不過氣來，偏偏這時連半點風都沒有。

基利安沉默了許久，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即將爆發(fā)的情緒。

終于，他轉過身，面朝菲德爾，重新坐回到長椅上。

微微擰著眉頭，基利安額上顯出深深的皺紋，從桌上拿起煙斗，他一邊往里面填著通過橡木桶酦酵過的上等煙草，一邊訴說著他的安排。

……

水手們發(fā)現(xiàn)營地空空蕩蕩時，內(nèi)心均十分驚懼，盡管如此，他們依舊發(fā)現(xiàn)了掠奪者留下的線索——

一些刻在木屋墻壁上的被木炭涂黑的圖案和文字。

線索表達的含義很好理解，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財寶是我們大島帶走的，有意見的話直接來大島找我，我的位置已經(jīng)給你寫明白了”。

若沒有這一線索，基利安說不定會大發(fā)雷霆，狠狠地罵一通人，再打砸一些東西消氣。

可正是有了這一挑釁般的線索，他才難得地平靜下來。

基利安尤其想不通的是，那些劫掠者明明能悄無聲息地挖走他的財寶離開，為什么會留下這樣明確的線索。

“他們想要什么？”

已經(jīng)積累了足夠自己享用一生的財富和能躋身上流社會的資產(chǎn)，基利安不復年輕時的狂妄氣盛，他變得比從前謹慎得多。

聽到菲德爾說強盜留下線索后，他就掐滅了親自前往那座島嶼的念頭——

鬼知道在那里等待他的是什么，既然人家留下了線索，就說明人家根本不怕。

面對一個底細不明，不畏懼自己且早有準備的對手，打上門去無異于送死。

但要是沒點反應，他又不好跟手下交代——

作為船長，他必須對自己的水手們負責，假如十數(shù)名水手在島上悄然失蹤，找不到失蹤的原因和水手們的去向，他確實可以不聞不問。

可人家留下線索這事早就在兩艘船上傳播開了，他要是不管，以后誰還肯為他賣命？

去，是陷阱。

不去，影響名聲。

在兩種選擇之間，基利安選擇了第三種——

讓別人去。

……

停靠在巴西口岸的西班牙商船數(shù)量不少。

對許多靠著航海走向人生巔峰的船長來說，能在巴西擁有一個自己的種植園是件分外時髦的事。

尤其是一些年紀較大的船長，他們不想一輩子都在海上漂泊。

即使從前都是勇敢的人，回想起經(jīng)歷過的一場場風暴和驚濤駭浪，他們也會眷戀大陸的踏實與穩(wěn)定。

基利安的死對頭蒙尼德茲便是其中一員。

蒙尼德茲的船隊比基利安大，關系比基利安硬，但在個人的膽識和謀略方面卻遠不如基利安。

基利安私下里常跟菲德爾講，如果蒙尼德茲的出身跟他一樣，這輩子頂多就是個普通水手，不是死在海上就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奈何人與人之間最大的鴻溝從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刻下，基利安奮斗了一輩子積攢的財富也比不上蒙尼德茲靠家族積累財富的百分之一。

當然，身份地位的差距并不影響基利安給蒙尼德茲下絆子。

……

露西婭號回到巴西口岸的第三天，同樣停靠在口岸休整的蒙尼德茲便收到了消息——

滑溜的基利安吃了個大虧。

他悄悄藏在海外小島的一筆巨額財富竟然被盤踞在當?shù)氐暮１I劫走了，不僅如此，基利安的許多得力干將也被海盜們俘虜，那群海盜甚至還留下了囂張的線索，指引基利安去贖回他的手下。

據(jù)說基利安收到消息后直接被氣得暈倒在地一病不起，許多與他交好的船長這幾天都去看望了他，聽他們講，基利安確實被氣得不輕。

見到對頭吃癟，蒙尼德茲自然是幸災樂禍，還帶著“禮物”登門拜訪，試圖借此機會狠狠地挖苦一番，讓基利安病上加病。

不過基利安早就吩咐過不接待蒙尼德茲，親自上門的蒙尼德茲連種植園的大門都沒進去，還差點被基利安飼養(yǎng)的惡犬咬傷。

盡管如此，蒙尼德茲卻絲毫未生氣，反而比親眼看到基利安臥床不起還高興。

倘若基利安因為這事直接去世，他恐怕要狠狠擺宴席，開場派對慶祝一番。

……

吃閉門羹沒多久，蒙尼德茲收到了另一份情報——

基利安被劫走的那批財寶的具體數(shù)目。

情報中提到，基利安從印加帝國手里截獲的大部分財寶都埋在了那個小島，其中甚至包括幾尊鑲嵌滿寶石的純金塑像。

據(jù)說還有一顆比鴿子蛋還大的紅寶石，是基利安想要送給女王的禮物，也被一同劫去。

與這份情報同時抵達蒙尼德茲宅邸的還有另一則消息——

基利安的兩艘武裝商船正在購買火藥，招募人手，甚至還放出風聲想要再購買一艘三桅武裝商船尋找海盜復仇。

聽到這兩則消息，再加上自己的所見所聞，蒙尼德茲有點坐不住了。

雖然他與西班牙皇室關系密切，可誰會嫌自己的關系太硬呢，“鴿子蛋一般大小的紅寶石”，那可是他都沒見過的稀罕物。

真讓基利安養(yǎng)好病買下商船做好準備，那群囂張的海盜怎么可能是他對手，到時候死對頭拿回寶藏，他的好心情可就沒有了。

……

打起基利安寶藏的主意后，蒙尼德茲花了些錢，買通了露西婭號上登上過島嶼的水手，從他們那里得到了準確的島嶼位置，包括海盜們的盤踞處。

一邊發(fā)動人脈，使港口的船長暫時不賣給基利安大型商船和火藥，一邊籌備著出海行動。

即便正處于雨季，面對財寶的誘惑，依舊有膽大的水手登上蒙尼德茲的大帆船，迎著陰郁的天色出海。

……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蒙尼德茲出動了三艘三桅武裝商船。

這三艘武裝商船均來自西班牙皇室，制造船體的木材和船體結構比普通商船牢固許多，船上還安裝著嶄新的火炮和充足的炮彈。

擔心大船太笨重，追不上海盜的小船，蒙尼德茲甚至未往這些船上裝載商品。

也就是說，此次行動一旦失敗，往返小島與巴西口岸的所有費用都將由他承擔，那是穩(wěn)賠不賺的買賣。

不過蒙尼德茲家大業(yè)大，根本不在乎這些，只要能得到那顆紅寶石，就是再往返幾次他也承擔得起——

他根本沒想過會有更大的損失。

海盜在蒙尼德茲眼里始終是上不得臺面的海上野狗，只會欺軟怕硬，面對他的商船只能繞著走。

這群海盜之所以能劫走基利安的財寶，不是因為他們多厲害，而是基利安太蠢——

蒙尼德茲身居高位，多年來身邊從不缺乏阿諛奉承之聲，根本沒有人敢指出，其實基利安比他有能力的多。

而這次，基利安的表現(xiàn)和放出的消息又過于逼真，別說頭腦簡單的蒙尼德茲，就是與基利安相熟的許多貴族都被蒙在了鼓里。

……

1666年9月30日，島上照例舉行了盛大的節(jié)日。

斑馬負責修建的新神廟于節(jié)日前幾天正式宣告竣工，盡管只有主殿建成，外圍的排房只蓋出粗糙的框架，祭祀的地點依舊選定在新神廟。

新老島民在神廟中祭拜王靈官，見證鳴槍禮。

陳舟依舊穿著那身漆黑的鐵浮屠亮相，壯碩的體型和威嚴的盔甲給島民們帶來了與以往相同的震撼。

節(jié)日過后不久，10月中旬，島上建造的第二艘蒸汽機船成功下水，陳舟為其取名為“鐵心號”。

這艘蒸汽機船的動力得到了進一步改良，可以更加充分地利用木炭的熱能，因此無論是航速還是航程都有所提升。

作為島上唯一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老船長，鐵心號下水后，星期日被迫離開他心愛的鋼骨號，成為了鐵心號的船長兼指揮。

雨季對風帆船的影響極大，卻不能阻礙蒸汽機船劈破斬浪，遨游于島嶼近海。

每日清晨，居住在港口一帶的島民都能聽到一前一后兩聲汽笛。

掛著破爛風帆的鋼骨號顯得有些臃腫。

而鐵心號則完全拋棄了不實用的風帆，擁有更流暢的線條，那通體覆蓋著薄鋼板的船身披著晨輝，令人矚目。

……

隨著對島嶼近海的了解愈發(fā)深入，兩艘戰(zhàn)船巡邏的范圍也越來越廣。

為了增加續(xù)航能力，鋼骨號和鐵心號都騰出了半層船艙用于存放木炭，以避免用盡燃料在海上拋錨。

裝著風帆的鋼骨號倒還好說，就算沒了燃料靠著風帆也能在海上艱難蠕動。

鐵心號除了蒸汽機外沒有第二動力，一旦耗盡木炭，就只能隨海水漂流，這個致命缺陷使陳舟愈發(fā)渴望獲得煤炭資源。

奈何小島根本找不到礦產(chǎn)，總不能指望那個每天產(chǎn)一塊無煙煤的“黑匣子”來供應一艘大船，那些煤炭供給鍛造都捉襟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