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這他們就進不來了么?”
謝玉堂看著外面停滯不動的棺材和鼠群,好奇的回頭看向周尚。
“那倒不是進不來,就是不好進,若是別的煞術,破起來簡單,唯有紅、白兩煞不破,紅煞是需要怨氣很重的新娘來起煞,往往都是那種新婚之夜慘死的,本身怨氣重,起了煞就必須把煞送走,誰都不好接。
一旦被棺材里那位纏上,嘿嘿,你就等于娶了個鬼娘們,魂都要跟著被勾走。
所以我起了一道朱門,借著禮數、規矩、把她擋在外面。
如果這煞氣無主,咱們撐到天亮就能破。
可現在麻煩就麻煩在后面那小子,他肯定不會乖乖就范,灰仙在東北,又叫財仙。
指不定待會就要和咱們繼續斗呢。”
“你剛才不是還說,能破么??怎么這會就要變成天亮了??總不能咱們等到天亮吧?”
肖染看向周尚,自己倒是無所謂,可其他人未必就撐得住,況且這樣一直被動防守也不是事,就算是最后等到天亮,這樣贏的也不光彩。
“嘿,我說了能破就肯定能破他,只是我沒搞清楚對面的深淺,不能貿然去破他,不然到時候反而是害了咱們。”
周尚解釋道。
“沒事,大家都安定心神,坐下來休息,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著對方露出破綻,先破陣,再揍人。”李慶說道。
其實最初是不想李慶來的,畢竟骨折了一條胳膊,打架也不好使。
但李慶可不愿意,這種事他要是自己在家待著,自己怎么能過意的去呢,再說若是這樣不講義氣,自己師父能打斷他的腿。
“有沒吃的,等了這么久,我都有點餓了。”
“有!”
趙清明早有準備,從背包里拿出點餅子分過去,餅子里夾著肉塊,一口下去那個香噴噴,頓時人也都精神了起來。
眾人吃的正香呢,突然注意到后面的老鼠一陣躁動。
“送財嘍!!”
只聽一聲長嘯,外面死寂的老鼠群里,突然傳來一陣奏樂聲。
“打起精神,對方出招了!”
周尚說了一聲,從背包里又取出兩張黃色冥鈔攥在手里。
只見鼠群中又走出幾個大漢,這些漢子肩膀上挑著籮筐,每一筐都是滿滿當當的金銀珠寶。
隨后把金銀珠寶對著門檻前的臺階潑下來,嘩啦啦……金錢越來越高竟是要有種把門檻前都給撲平一般的架勢。
守在門前的紙人見狀,拿出掃把去掃,但架不住潑來的錢越來越多,更是從左右跑出來兩個媒婆打扮的人物,將大把的金錢往兩人身上塞。
這金錢入了口袋,紙人的身體就開始被壓的直不起來。
“哈哈哈,你有門檻,我用金錢鋪路,平了你家的門檻,砸破你家的規矩,壓夸你家的禮數。”
鄧有財滿臉壞笑的說道。
身后柳三響等人紛紛豎起大拇指,財能亂心,浮財破戒。
這世上,錢能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金錢鋪路無往不利,只等把棺材送進門,就怕是要嚇的對方哭爹喊娘了吧。
卻不想此刻周尚見狀,非但不驚不怒,反而忍不住冷笑起來;“我當是什么手段呢,原來就這個??”
說罷便是將手上黃色的冥鈔丟出去,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巧的印章出來。
將印章舉在手里,對著大門蓋上去。
霎時間,朱紅的大門上浮出四個大字【通幽寶鑒】四個字。
“得了,讓他們折騰吧。”
隨即就氣定神閑的坐下來,拿著餅子開始往嘴里啃。
肖染等人見他這樣胸有成竹,也都跟著坐下來等著。
只見外面的錢是越來越高,眼看著就要送到門檻上了,可無論怎么往上堆,錢就是越不過這道門檻。
不僅如此,就連站在門口的兩個紙人,此時此刻也是直起了腰。
任憑媒婆塞多少錢,口袋里就像是無底洞一樣,只進不出,怎么都填不滿。
漸漸地,另一邊的鄧有財就開始感覺有點不大對勁了。
“奇怪,這TN的怎么和我姥姥的褲衩子一樣,塞不滿呢??”
鄧有財看不明白。
但遠處觀戰的那些老家伙們都看的清楚。
“蠢材!”
鄧有財的叔叔,鄧金瑙就看的很明白,心里忍不住暗罵一聲。
那一筐筐財寶,都只是灰仙攝來和邙山下的金氣催化出來煞相而已。
雖然說思路沒錯,但周尚那小子把周家的印章往大門上一蓋,代表的那是紙人周家的底蘊。
【通幽寶鑒】這是扎紙匠的寶物,等同劊子手的刀,二皮匠的門牌,仵作的眼睛一般,都是自家陰行的象征。
只有蓋上了這個章子的冥鈔,那才是能通傳幽冥的寶鈔,這種東西,是冥府給予扎紙匠的特權。
說句不好聽的,冥府的寶鈔都是人家印的,你拿多少錢才能砸的過人家。
“難怪這老東西這么淡定,原來是早有準備啊!”
想到這,鄧金瑙忍不住在嘴里嘀咕道:“周老爺子真大方,當家的印信都能這么爽快的交給后生。”
眾人都聽得出來鄧金瑙的抱怨,卻不想周老爺子大方的點著頭說道:“可不是嘛,人老了,懶得管家了,這一身本事早傳晚傳都一樣,總不能帶進棺材吧,年輕人早當家沒什么不好的。”
“哦,這么說這孩子現在就是周家的當家人了?”
鄧金瑙不服氣的質問道。
“差不多,家里的柴米油鹽姜醋茶,都是這孩子管著,我和他爹不管這些瑣事嘍。”
這下鄧金瑙無話可說了,人家讓孩子早當家,管著家務財政,大人主外,孩子主內,你能說什么??
“難怪,這位真是虎父無犬子!”
胡家大爺趕忙開口稱贊道。
倒是一旁的揚家老爺子難免有點吃味了,知道周老頭這話不僅僅是說給胡家大爺他們這些外人,何嘗不是點自己呢。
畢竟揚家里面一堆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就是因為揚家老爺子遲遲不愿把手藝傳下去。
又過了好一會功夫,鄧有財才終于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的站起來罵道:“他娘的,老子和你們客氣,你們把老子當猴耍呢,不給你們點厲害嘗嘗,你不知道我鄧家有幾分手段。”
接連兩次被人家輕輕松松的擋下來,鄧有財的臉皮也掛不住了。
“軟的不吃,咱給你來點硬菜!”
說著,就摘下腰間的鈴鐺晃起來。
這鈴鐺一響,就見后面密密麻麻的老鼠猛的開始躁動了起來隨即將肖染他們包圍,沖上前就要對著周圍的高墻朱門啃食起來。
這東西可不是真東西,說白了也是一種煞,老鼠一口下去,片刻就把肚皮撐起來,沒一會就要把自己給撐死。
但老鼠的數量太多了,照著這樣下去,要不了片刻就要把朱門高墻全都給毀了。
這就碩鼠敗家。
不得不說,鄧有財是有點東西的,周尚對那紅煞還有點手段,但對這么多老鼠卻是沒了辦法。
只等老鼠把朱門高墻給毀了,自己也只能干瞪眼。
“鳳錘,看你的了!”
“中,你看我的吧。”
揚鳳錘早就摩拳擦掌了,聞言立刻舉起手上的嗩吶,鼓足了氣開始吹起來。
嘀嗒嘀嘀~~
只聽嗩吶聲突然在這空蕩蕩的北邙山上響起來。
“咦!!”
眾人目光一轉看向了揚家老爺子。
揚老爺子面色平靜,臉上帶著微笑:“看什么,我家鳳錘的嗩吶功夫也是練到家了。”
當然嘴上這么說,心里其實也沒底。
不知道這孩子的嗩吶功夫究竟學了多少,若是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丟了臉皮,他恐怕不知道要被周老頭嘲笑多久。
隨著嗩吶聲漸漸蕩漾開來,只聽聲音是越來越急促。
然而眾人卻也沒從里面聽出什么不同之處。
“老揚,你教孩子了么??”
周家老人湊過去問道。
“他的事都是他爹教的,和我什么關系。”
揚家老爺子說著看向身邊自己兒子,揚開鳴。
揚開鳴嘴角一抽,心想:“合著你教我真功夫是怎么著,我教又能教多少??”
見父子倆的表情,周家老爺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皺起眉頭:“老揚你可是糊涂了,該撒手就撒手,又不是教給徒弟,你不教他怎么學,以后出點什么亂子,你再想要教就晚了!”
揚家老爺子不服氣的撇著嘴;“我心里有數,不用你管。”
說完,心里其實也已經后悔了,但臉上還是保持著倔強。
都說人越老脾氣越犟,揚家老爺子就屬于犟脾氣里的毛驢,他若是不想教,誰也拿他沒辦法。
嗩吶聲吹了好一陣了,可什么動靜都沒有。
這時候別說觀戰的一眾大人心里都開始犯嘀咕,不知道揚鳳錘這時候吹曲子,是給人助威呢?還是給自己吹喪?
就連周尚他們也都開始有點急了,眼瞅著前面就要頂不住了。
趙清明立刻道:“做好準備,隨時往嘴里塞丹符!”
說著還把懷里的靈牌高舉起來,已經做好放手一搏的準備了。
卻不想就在這時,天空上嘎嘎嘎的一陣陣作響聲。
緊跟著天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飛來了一群鳥兒
烏鴉、夜梟、麻雀、甚至還有一頭老鷹。
嘩嘩啦啦就撲了下來,抓住地上的老鼠就將其叼起來在半空隨后丟下去,被其他飛來的鳥兒立刻撕的粉碎。
緊跟著,遠處又聽到一陣犬哮聲,是附近村里的野狗也跟著都跑了過來。
撲進去咬住了老鼠就是一通撕咬。
零星的還能看到一些野貓也跟著來了。
這下子原本的鼠群頓時一哄而散,任憑鄧有財如何晃動鈴鐺也沒有效果。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老鼠被驅散掉,一時下巴都快要驚的掉下來了。
“怎么……不對啊,沒聽說過揚家還有這手段來著?”
他們出門前,家里的大人已經把周、揚、趙、李、孫、謝、幾家人的手段說給了他們聽。
其中的揚家,是嗩吶一響,上入碧落下黃泉,百鬼夜行,生人勿進。
是出了名的難纏。
但可沒聽說過,他們家的嗩吶還能喚來這些動物幫忙的?
他們能使喚這些老鼠、毒蛇,那都是因為自家的仙兒是這些東西的祖宗。
不僅僅他們驚訝,連揚家老爺子心里都感到意外,知道鳳錘會點獸語,可他也沒想到這孩子能把獸語結合在嗩吶里面。
“好苗子啊,老揚你們家可是出了一位麒麟兒,平日里一聲不響,今天一鳴驚人!”
一眾人對著揚家老爺子稱贊起來。
“奇淫巧技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揚家老爺子臉上保持著淡定,嘴角比AK都難壓,眼角皺紋都快要擠在一起了。
“不行,三響,你們幫我,咱們今天破不了他的門,丟人可就丟大了。”
鄧有財黑著臉,趕忙喚柳三響他們幫忙。
“破門不怕是不容易,不如趁現在咱們把紅煞激一下,把棺材里那位請出來怎么樣?”
此話一出,鄧有財幾人嚇了一跳,回頭望去,就見說話者,正是黃家仙兒的馮邵陽,這家伙平日就是個悶葫蘆,今天一開口卻是狠辣的厲害。
“這若是把棺材里的請出來,到時候鬧出了人命就不好收場了。”柳三響皺著眉頭說道。
“怕什么,他們不是很厲害么,再說,他們收拾不了,下面家里人不都在呢,到時候自有大人出手。”
馮邵陽瞇著眼壞笑道,仿佛唯恐天下不亂才好,說罷,見眾人不回應,就一臉不悅的說道;“怎么?你們慫了?”
“慫你大爺!”
鄧有財畢竟是少年心性,被馮邵陽言語刺激下,轉過頭來,紅著眼:“誰怕啊,這是你們逼我的!”
這話不知道是給馮邵陽他們說呢,還是給周尚他們說。
只見鄧有財深吸口氣,緊跟著雙手結印,手中多出三根黃香,晃動著香燭朝著前方祭拜上去。
另一端趙清明他們不知道鄧有財準備放大招了,還在紛紛稱贊著揚鳳錘這一手嗩吶的功夫。
卻不想,肖染話都沒來及說出口呢,突然鼻下就嗅到一股惡臭瞇著眼往外一瞧,只見那口棺材不知道什么時候立了起來,緊跟著“嗡!”的一聲,棺材里一只枯瘦的手掌已經慢慢的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