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響嘴里抱怨著,可回頭一瞧,就見趙清明一個人正在和馮家兄弟打的有來有回。
馮家是拜黃仙的,黃仙被民間喚作“黃二大爺”擅長幻術,可以強行奪舍他人的精神,民間俗稱“狀克”
馮家兩兄弟是雙胞胎,所拜的黃仙也如此,一陰一陽,人如其名,聯手起來,就算是柳三響自己,在不動用詛咒物的情況下也會感到棘手。
可趙清明以一敵二,反而越戰越勇,只見他把靈牌揣在口袋,身后有一個黑影籠罩著他,與他行動如是一體。
馮家兩兄弟饒是有兩位黃仙上身,行動快若鬼魅,可面對趙清明反而被壓制到了下風。
趙清明的請靈和六丁六甲丹符不一樣,倒是有點像是東北出馬仙的仙家。
只是這個靈,是他們自家圈養的,一代代傳承下來供奉的自然之靈,不是動物、山精鬼怪,反而更是稀有,舉手投足間靈光涌動,諸邪避易。
讓黃皮子的手段無處可使。
這一幕幕自是被眾人看在眼里。
加上趙清明作為孩子頭里的大哥,平日里為人處世,人情世故都是拿捏的極準,此刻周、揚兩家的老爺子都是看在眼里的,對趙清明越發喜歡。
想到這,揚老爺子不免又有些失望了,不知道為什么鳳錘反而要把八寶給了肖鎮業那小子。
“咦??肖鎮業呢??”
眾人聞言一怔,左右沒看到肖鎮業的身影,剛才見他和柳三響打的有來有回,一轉眼怎么就沒影了呢??
再一瞧,卻見柳三響人都已經走下山了,正朝著他們這邊走過來。
看到一個人回來的柳三響,胡家大爺不禁面色古怪:“你怎么回來了??”
“輸了,自然就回來了。”
眾人面面相視,柳三響卻是一臉無所謂的神態道:“打輸了,總不能死皮賴臉的去幫其他人吧。”
胡家二爺聞言,反而豎起大拇指:“行,三響這話沒毛病,輸了就輸了,大大方方的承認就好,有什么大不了的。”
說完回頭又瞪了一眼鄧金瑙:“倒是你家那小崽子,你可要好好管管!”
鄧金瑙能說什么,苦著臉賠笑吧。
“三響,你是怎么輸的?”
說話的人是柳三響的爹,黑臉的大胡子,站在后面從不開口,但對自家兒子的實力還是知道的。
不奇怪柳三響會輸,只是沒想到輸的這么快,要知道前不久這小子還一招重創了趙清明,按說實力應該是在趙清明之上才對。
眾人也豎起耳朵。
柳三響本來還想表演一通,但轉念一想:“算了,既然你要人情,索性送你個大點的。”
想到這,柳三響開口道:“爹,那小子的功夫比我強,我看他用的,像是咱們那的黑龍十八手就用咱們家的柔功對付他,卻不想這小子還有一套不知道什么來歷的拳法,大開大合的直接把我的柔功給破了。”
“什么拳法??”
聽到這眾人也來了興趣,就連揚家老人也轉過頭來看向柳三響,心里雖是不信肖鎮業這孩子有這般實力,卻也是好奇。
眼見眾人目光匯聚在自己身上,柳三響也不慌,笑嘻嘻的開口道:“不認得,只知道這拳法奇怪,看著不像是殺人的招,胳膊倒是像掄起來的棍子一樣,兩條腿走的卻是八卦步。”
眾人聽得也是一陣撓頭,腦海里想到了江湖上的幾種類型的拳法,可最后都被否認掉。
“諸位,這下沒懸念了,讓我們幾個兄弟先把紅煞給封回去,待會咱們一起去真不同,今晚我做東。”
胡二爺嘆了口氣,柳三響沒打贏,胡三、柳志兩個小家伙就更不是對手了,破壇也已經是定局,如果鄧有財這下子還有點腦子,這時候自己解煞還來得及,不然到時候被打腫了臉,可就是他自己理虧了。
“大家一起吧,早點辦完,咱們早點去聚聚,好過在這山頭上吹風嘍。”
揚家老爺子抬著手做出請的姿態,這也是給五仙堂的面子。
“老爺子抬舉了,抬舉了,您請,請!!”
胡家大爺滿臉恭維走在周、揚兩家老人的后面,一伙人臉上掛著笑意,樂樂呵呵的神態,方才劍拔弩張的姿態好像就沒有過一樣。
柳三響跟在后面,心里撇著嘴:“這都是一般什么人啊,打也是你們,不打也是你們,合著我們這幫孫子給你們表演雜技呢??”
等眾人走上山頭的時候。
另一邊,肖染和謝玉堂已經從樹林子里走出來了,身后還跟著胡三、柳志、鄧有財三人。
過程比他們倆想的還順利。
開始謝玉堂先沖了進去,柳志和胡三兩人見他一個人來,就大膽的準備拿下他。
卻不想謝玉堂的沾衣十八跌也不是吃素的,沒交手幾下就把兩人摔的頭昏腦熱,等爬起來,還不等動手,肖染就來了。
看著肖染那張陰沉的臉,還沒動手,胡三就嚇的渾身直打哆嗦。
之前動手時,他也沒看到過肖染,如今又遇到這位煞星,頓時前幾日被肖染踩在腳底下要砍頭的畫面立刻浮現在眼前。
頓時間只覺脖子都涼颼颼的,雙腿一軟,就干脆坐在了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
至于柳志,眼見情況不妙,他倒也是干脆,跟著往地上一坐;“我認輸!”
不認輸不行,兩人都不是擅拳腳,一個謝玉堂就仗著六丁六甲丹符,摔的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再來一個煞星,哪里是對手。
兩人認輸了,主持法壇的鄧有財想罵街都沒了力氣。
按照規矩,他已經輸了,與其等著被人家出手破了法壇,到時候自己還要遭到反噬,還不如自己乖乖的主動投降。
于是吹了蠟燭,掐了香火,老老實實的坐在地上。
五人走出來之后,馮家兄弟也已經要撐不住了,大家到了這一步,勝負已分,馮家兄弟全然就是硬撐著一口氣,想要輸的漂亮一些,能給幾位兄弟爭口氣來。
但兩人顯然都是小瞧了趙清明的實力,被對方找準機會,一招扣住了命門,便是將其一人按在地上。
僅剩下馮邵陽一個人,眼瞅著肖染他們都圍了過來,一時嘆了口氣,忍不住哀嚎一聲:“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奈若何……”
“裝什么楚霸王!!兄弟們揍他!!”
孫苗拉著被揍的鼻青臉腫的白家少年走回來,聽到這句話,頓時就不樂意了,掄起拳頭就準備再揍這家伙一頓。
嚇的馮邵陽趕忙捂著腦袋,嘴里昂昂著:“唉唉唉,你們不講究啊,我認輸了還揍!!”
孫苗自是不會揍他,也就是裝裝樣子罷了。
可孫苗不動手,緊跟著就有人走了過來,一腳將馮邵陽踹在地上:“瞧你那個慫樣,還學著楚霸王,你就是個大王八!”
馮邵陽抬頭一瞧,看到來人正是自己父親,馮升,頓時就嬉皮笑臉的爬起來:“我是大王八,您是老王八,咱一家都是王八,等回家了,我給爺爺說,您罵他王八。”
這話出口,氣的馮升差點就要追上去揍他。
“老馮,算了,孩子么。”
只見胡家大爺等人都走了過來。
周、揚兩家老爺子都跟著來了。
眼見大人都來了,趙清明他們都老老實實的站好了。
眾人又等了一會,就見周尚、李慶、謝玉堂也跟著來了。
鄧有財自己解了煞,又有周尚施法壓著,那棺材里的女人終究是沒能爬出來。
后來胡二爺帶著鄧金瑙趕了過來,幾個人聯手的直接把棺材給封了,這個棺材一封,紅煞自行消散,再等個十年八年,等紅煞心頭的那股怨氣散去就好了。
當然,這不是沒隱患的,紅煞封起來,但不能見白煞(水鬼起的煞)那不然就要成了紅白雙煞,可就要惹出潑天大的麻煩了。
好在這地方是北邙山,周圍都沒有河水,遇到白煞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鄧金瑙他們也只是將紅煞封起來,并未徹底處理掉,畢竟人家躺在下面好好的,是他們家孩子給用來起的煞,本身也是理虧。
眼看人都齊了,周家老爺子笑盈盈的發話道:
“你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今天鬧夠了,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心里清楚,別人有什么手段,也能漲了見識,輸一次的不冤枉,贏一次的別驕傲,路長著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到我們這個年紀,誰敢說能笑到了最后。”
這話聽上去更像是在說給肖染他們這些人聽的。
也算是對柳三響等人有個安慰。
肖染幾個人極力做出受用聽話的神情,乖的像是聆聽學校校長教誨的三好學生一樣。
之所以如此,正是他們這些孩子,心眼子多得很,因為出身江湖家族,反而比柳三響看的明白。
說白了,不過是你給我一個面子,我給你一個里子的事。
不分勝負前,誰讓步誰孫子。
分出勝負了,雙方就要給個臺階往下走,你賺了面子,我也沒丟了里子,相互吹捧一番,兩邊實力怎么樣,心里都有數了,誰還和你打生打死呢。
當然這是一方面。
但如果是一邊倒的情況,那就是另外一番畫面了。
正如那說書先生,書里說的那樣:
“湖邊走常濕靴,能講情義、別講道義。
走鏢出門靠兄弟,劫匪不搶窮秀才。
張嘴是情義,說的是生意,你若是只愿意講道義……
嘿嘿……
那就休怪貓吃老鼠,黑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