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勝術(shù)!!”
看到肖染使出的手段,壇善財兩眼中閃動過一抹精芒,目光灼灼的盯著肖染:“閣下好本事,這一手厭勝術(shù),放眼江湖,怕是沒有幾個人能夠與閣下相提并論的了。”
肖染抬頭看向壇善財:“過獎了,能看出我這一手厭勝術(shù)的人,當今世上也不多了。”
肖染冷笑著回應(yīng)壇善財,心里卻是更加警覺,對方能一眼看出來自己這一手厭勝術(shù),難保不會是一個高手。
似乎看出肖染的心思,壇善財臉上笑意漸濃,他目光看了一眼后面越發(fā)刺眼銀光,向肖染說道:“閣下的手段不差,卻不知,我壇家的手段卻是專克你這厭勝術(shù)!”
“專克厭勝!”肖染心神一緊,但很快就放松下來,專門克制厭勝術(shù),這件事自己從來就沒聽說過。
壇善財眼神里閃動著狡詐的獰光:“只是我們不愿意與閣下大動干戈,只要閣下愿意退走離開,方才的一切就當做是一場誤會如何。”
“呵,你說克就克,你是拿命克還是拿頭克。”肖染冷哼一聲:“你且說出個一二三來,我聽一聽再說。”
肖染說完,同時傳音給芍宏樟:“別傻站著,快點想辦法,你不是可以駕馭文柱么,快點想辦法,我撐不了太久。”
厭勝術(shù)并不是萬能的,眼前這些人,已經(jīng)在黃潮創(chuàng)造的規(guī)則下被徹底改造,堪比外面的邪祟。
自己現(xiàn)在一次性鎮(zhèn)壓這么多,已經(jīng)是極限了,根本撐不了太久。
更何況還有壇家的這五個家伙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若是不盡快想辦法,怕是自己和芍宏樟兩人都別想活。
“有,有辦法,有辦法!!”
芍宏樟后知后覺的回過神,連忙從撕下自己的衣服,劃破手指,在衣服上快速書寫起來。
芍宏樟的小動作,自然是瞞不過壇家兄弟,但壇善財他們也并不在意。
哪怕知道肖染在拖延時間,也依舊沒有惱火,只是向肖染解釋道:“閣下肯定很疑惑,怕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專克厭勝的說法吧。”
“確實沒有聽說。”
“當然,因為我壇家的手段,不,應(yīng)該說是我們憋寶人這一行的手段不僅僅只是為了克厭勝,奇門、風水、機關(guān),我們都克,若是沒有這般手段,又怎么敢竊天地之鐘秀,造化之玄機。”
憋寶人尋山盜寶,所盜取的東西都不是凡俗之物,這些東西是天地靈秀,尋常人看上一眼就要大病一場,更不要說是去盜走。
可憋寶人卻不怕,因為他們的手段,便是有能瀉去這天地間的煞氣的本事。
若是山中有寶,他們便是將這山中煞氣全部泄去,若是有奇門保護,他們便是有辦法將其破開。
如肖染的厭勝術(shù),這山川之中雖是罕見,卻也不是沒有天然的厭勝之道,若是遇上他們同樣有辦法鉆出一個窟窿來。
所以說,憋寶人的手段,恰恰便是得肖染這厭勝術(shù)的克星也不為過,肖染沒有聽說過,那正是因為憋寶人這個職業(yè)見不得光,手段更是不敢讓外人知曉。
若是這番手段被曝光出去,恐怕原本就已經(jīng)是人人喊打的憋寶人,更是要如過街老鼠,一個不小心甚至有滅門之禍。
“原來是這樣啊。”
雖然壇善財沒有說出具體的手段,但從他的描述里肖染大概就能判斷出來對方并沒有說謊。
因為理論上來說,厭勝術(shù)就是調(diào)動煞氣,用肖染從前的理解就是找茅坑,或者說是制造茅坑,最后往里面丟爆竹的過程。
而壇善財他們就像是大糞工,你費勁找了一個茅坑,或者是制造了一個茅坑,還沒等你點燃爆竹呢,這邊來了一輛抽糞車,直接把茅坑給你抽干了。
這時候,你手上就算是拿二踢腳,也只能干瞪眼。
見到肖染不說話,壇善財逐漸變得得意起來:“怎么樣,如果我們要出手的話,閣下你還能否擋得住呢?”
“所以,你們不出手,又是在等什么?”肖染心里生出疑慮,他皺眉思索了片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所以,你們不動手,同樣也是盯上了文柱。”
“哈哈哈哈哈……”
肖染此話一出,壇善財五兄弟頓時仰頭大笑。
“閣下果然是個聰明人,憋寶人從不走空,前朝已是過去,長安已經(jīng)被毀了,這文柱上三百年積攢下來的才氣,這是多大的造化啊,這可比山里的那些石頭嘎達,強上萬倍。”
壇善財目光灼灼的盯著那塊已是燃燒起來的肉瘤,此刻肉瘤已經(jīng)被焚燒成焦炭,不斷有才氣匯聚而成的文章浮現(xiàn)當空。
一片片錦繡文章,無不是曾驚動一時,甚至是被載入書中的華麗辭藻。
自己只要把這東西奪下來,移植到他們壇家去,從此之后,壇家后人不出兩代人,就能有人中龍鳳,不世人杰。
到時候壇家再也不用去做那被世人所恥的憋寶人,再也不用去那深山溝里和熊瞎子打交道。
他們家可如孔家一般,僅憑文章傳世,就足以世代繁榮。
“你放屁!”
這時候芍宏樟抬起頭,他也聽到了壇善財?shù)脑挘闹袕奈从羞^一刻是這樣的憤怒,“你們這幫下九流的賤貨,居然也想要染指文柱,呸,絕了你們這份心思吧。”
面對芍宏樟的謾罵,壇善財卻是無所謂,反而低著頭冷笑道:“這還要多謝兩位才對,若不是兩位幫忙,僅憑我們可沒辦法靠近這個肉瘤子。”
這個肉瘤不僅僅是鎮(zhèn)壓著文珠,同時對他們也是有著很大的克制,一旦靠近,心跳會不自覺的與肉瘤同頻,難以忍受。
現(xiàn)在沒有了肉瘤,反而是便宜了他們。
所以肖染和芍宏樟毀了那東西,對他們來說那就是天賜良機。
“轟!”
就在此時,一聲悶響,周圍頓時天搖地動。
只見一道銀光從泥土下貫穿,那是一道純粹到令人無法直視的璀璨銀色光柱,轟然破開污穢的大地,直沖霄漢。
光柱出現(xiàn)的瞬間,磅礴浩瀚的文化之氣如同實質(zhì)的海嘯般席卷四方!
“伏惟陛下垂問‘王道之本’,臣聞《春秋》大一統(tǒng)者,正天地之位也……”
一片浩大文章在眾人面前浮現(xiàn)。
這文章浩大,用詞犀利,大到一國,小到一民無一不具。
文中一股浩然之氣襲來,讓肖染頓時倍感壓力,自己雖不修佛法,但這狀元文章面前,只覺精神力瞬間被壓制到了極點。
同時就連自己的厭勝術(shù)也開始有種要崩潰的感覺。
“這是韓公當年的科舉的文章!”芍宏樟渾身激動,圓貞八年的那場科舉,被稱為龍虎榜。
那一年參加科舉的人,有韓愈、歐陽詹、李絳等23人同榜,誕生3位宰相、5位封疆大吏。
眼前這篇文章,正是當年韓愈科舉時所寫的國策論。
緊跟著眾人之中,只聽又是一段文章浮現(xiàn)在面前。
“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
這一篇文章,文風秀美,才氣驚人如春風細雨撲面而來。
“這是當年王維的論修文德篇,便是這一篇文章,一舉奪得狀元!”
眼看著一篇篇先賢文章在銀光之中浮現(xiàn),芍宏樟整個人看呆了。
直到肖染喊道:“別看了,動手啊。”
就在肖染說話的瞬間,肖染心頭一陣心悸,自己的厭勝術(shù)也在這一刻開始崩潰。
原本被泰山石鎮(zhèn)壓的那些家伙,頓感渾身一陣輕盈,恢復(fù)了行動能力之后,立刻發(fā)出嗜血的尖嘯,裹挾著濃郁的血腥氣如同潮水般涌來!
腥風撲面,腐爛的利爪、蠕動的觸須、滴著毒液的骨刺,一瞬間鋪天蓋地的朝著肖染殺來。
見狀,肖染揮動雙拳,以精神力覆蓋周身,使出無名拳法,大開大合,迎著這些身影殺上去。
只見他拳頭揮動,恐怖的精神力形成肉眼難辨的風暴,僅僅一瞬間,眼前數(shù)道身影便是被這股力量碾成肉泥。
“砰!砰!砰!”
空氣中炸開一片片血花,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即便沒有詛咒物的輔助,肖染也一樣有著足以傲視群雄的能力。
“呼!!”
一道身影從血污中遁出,出現(xiàn)在肖染身后,尖銳的骨刺從口中射出,徑直射殺向肖染的后心,卻不想骨刺還未靠近,就被一股精神力控制定在了半空,緊跟著骨刺迅速倒飛回去,直接貫穿對方的腦袋。
在精神力的加持之下,肖染五步之內(nèi),事無巨細的浮現(xiàn)在自己眼前,全方位無死角,想要偷襲自己根本是癡人說夢。
只是這撲殺上來的數(shù)量太多,太多,這些家伙完全是悍不畏死,眼神里只有嗜血的瘋狂,接連不斷的撲上來,饒是肖染,此刻也開始有些招架不住。
也就是在此刻,肖染身后則是傳來一聲念誦聲。
“霜刃十年未曾鳴,匣中夜夜作龍吟。”
伴隨著誦讀聲,一縷縷銀光猶如海浪一般席卷而來,銀光如劍所過之處,瞬間那些的魔影貫穿。
肖染回頭一瞧,只見芍宏樟舉著自己的袍子,站在銀光之下,誦讀起上面的詩詞。
“今朝出鞘寒光現(xiàn),斬盡天山十萬兵。”
詩聲回響,令身后銀光之中的有諸多才氣響應(yīng),化作銀色天河般散落下來。
芍宏樟的誦讀聲陡然拔高,帶著金石交擊般的鏗鏘,每一個字都仿佛裹挾著戰(zhàn)場金戈的寒氣,狠狠鑿進這混亂的地下空間!他手中那幅浸透鮮血的布袍獵獵狂舞,不再是軟塌的布料,倒像是被無形巨手繃緊的戰(zhàn)旗!
上面的詩詞,全然都是芍宏樟這些年所創(chuàng)作的詩,雖然算不上是什么上品佳作,但也足以調(diào)動起身后的文柱之力。
“鐵弓挽月射天狼,箭嘯千山裂大荒……”
“嗡!!”
身后沖霄的銀白光柱驟然沸騰!磅礴的文華之氣不再是和煦春風,而是化作凜冽朔風,席卷著鐵血殺伐之意!光柱核心處,無數(shù)銀輝瘋狂匯聚、凝結(jié),竟在瞬息之間化作一柄橫亙半空的巨型光弓!弓身如龍脊盤繞,弓弦震顫,發(fā)出撕裂布帛般的尖嘯!
更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是,一支純粹由凝練到極致的才氣構(gòu)成的巨型光矢憑空浮現(xiàn),搭在弦上!箭鏃并非尖錐,赫然是一顆仰天咆哮、獠牙森森的銀色狼首虛影!
然而就在此刻,遠處的壇家五兄弟動了。
壇善財猛地一揮手,動作帶著一股山野匪氣:“兄弟們,還等什么?起盤!!”
“得令!”
壇家剩余的四條漢子齊聲應(yīng)和,聲如悶雷滾動。四人動作快得只留下殘影,瞬間占據(jù)四方,與壇善財自身合成一個隱隱流轉(zhuǎn)的五芒形狀。
他們枯瘦如鷹爪的手中,不知何時已各自擎起一枚巴掌大小的古舊銅盤。銅盤樣式奇詭,盤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滿層層迭迭、螺旋向內(nèi)凹陷的細小凹槽,如同某種古老生物鉆探留下的化石孔洞,盤心則是五個深深凹陷、黑黢黢的爪印,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陰邪之氣。
“五魔盜帥,萬煞歸墟!起——!”
壇善財一聲厲喝,聲音尖利得仿佛能刺破耳膜。
嗡!
五枚銅盤同時爆發(fā)出刺目的幽綠光芒,盤心那五個爪印瞬間變得粘稠欲滴,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
五道濃得化不開的綠芒激射而出,并非射向任何人,而是兇狠無比地扎進了那懸浮半空、無數(shù)錦繡篇章如星河般環(huán)繞流轉(zhuǎn)的文柱核心!
“轟!!!”
頓時芍宏樟身形一晃,身后匯聚的文氣瞬間被這五道兇光震散開。
“怎么會這樣??”
他驚駭?shù)幕剡^頭來,只見虛空被撕裂,五只大手赫然從虛空中探出,將文柱閃動的才氣,死死壓制下去。
“哈哈哈哈,蠢貨,就你這幾句酸詞爛詩,又怎么可能調(diào)動這三百年的底蘊,最后還不是給我們圖做嫁衣!!”
壇善財發(fā)出譏諷的笑聲,讓芍宏樟臉色一陣蒼白,三百年的才氣文運是何等豐厚的底蘊,他的詩詞雖能有共鳴之能,卻無法真正激發(fā)出這份底蘊的威力。
“呵,就憑你這幾句酸詞爛詩,也配調(diào)動三百年文脈?“壇善財獰笑著,五根枯瘦的手指突然暴漲,指甲化作幽綠鬼爪刺入虛空。
只見空間如布帛般撕裂,五只布滿詭異符文的青銅巨手破空而出,每根手指都纏繞著漆黑鎖鏈,狠狠扣在文柱之上。
“錚!!”文柱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方才還洶涌澎湃的才氣光華,此刻竟如困獸般在青銅巨手的壓制下劇烈掙扎。那些錦繡文章虛影紛紛崩碎,化作漫天光雨飄散。
芍宏樟“哇”地噴出一口鮮血,面色瞬間灰敗如紙。他踉蹌后退,險些摔倒,好在肖染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看著身后被鎮(zhèn)壓下來的文柱,肖染皺著眉頭問道:“是不是只要詩詞足夠好就行?”
芍宏樟僵硬的點了點頭,而一旁壇善財?shù)热藚s是狂笑不止,五只巨手隨之震顫,鎖鏈嘩啦作響:“怎么,閣下難道也有什么驚世文章不成!哈哈……”
然而下一秒壇善財?shù)男β曣┤欢埂R驗樾と局讣馔蝗涣疗鹨稽c猩紅,竟是以血為墨凌空書寫,那血珠懸浮處顯現(xiàn)出一行大字……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