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動作十分熟絡(luò),邁步前行。
就在此時,四周突然亮起了火把,有十幾道身影從灌木叢、土丘后魚貫而出,迅速將此地團團包圍!
“有人?”
“糟了,快跑啊!”
盜木賊們愣了一下,緊接著便驚恐呼喊著,丟下木頭便要四散奔逃。
“都他娘老實站在原地別動,不然,老子手中的樸刀可不認人!”
一聲怒吼,宛若驚雷炸響。
姜虎攥著一柄丈許大刀,宛若山岳般堵在前方,火光映照下,刀鋒熠熠生輝、散發(fā)著逼人的寒氣。
與此同時,四周也響起了弓弦被拉緊的聲音。
十幾支羽箭在夜空中蓄勢待發(fā)。
盜木賊們呆立在原地,看著周圍的陣仗,被嚇得一動不敢動。
李牧從人群后方走了出來。
他攥著火把向前照了照,等到看清了那群盜木賊的樣子后,眉頭旋即擰了起來。
“怎么是一群孩子?”
火光下,映照出盜賊們的相貌。
那正是一群半大男孩,最大的年齡似乎也不超過十二,最小的看上去只有**歲。
一個個身著破衣爛衫,骨瘦如柴。
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李牧揮了揮手,示意狩獵隊眾人將弓弩放下,而后面無表情的沖著他們問道:“你們知不知道大龍山已經(jīng)被我買下了,這山中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財產(chǎn)?”
“知……知道。”突然,看起來最為年長的孩子臉色慘白,磕磕巴巴道。
“既然知道,那就是明知故盜。”李牧平靜的開口道:“姜虎,把他們帶走,送到衙門去!”
聞言,這些小賊們頓時被嚇的瑟瑟發(fā)抖,有人甚至被嚇的當場哭出聲來。
這年頭,一旦進了衙門大牢,那幾乎等同于被判了死刑。
那些差役和同牢房的犯人才不會有什么尊老愛幼的美德,落到他們手中,那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我們愿意給你干活抵債……”
“求求你了……”
這些半大小子們哭喪著臉,甚至有人當場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面對他們的哭求,李牧卻始終冷著臉,未發(fā)一言。
見狀,那位看起來最為年長的男孩咬牙走了出來,強壓著內(nèi)心恐懼,顫聲道:“這件事我是主謀,他們都是被我逼迫才來的……你要抓就抓我好了!”
“小王八蛋,還挺講義氣的。”姜虎冷哼一聲,抄起樸刀便大踏步走來:“既然你愿意替他們擔罪,那老子便滿足你的愿望。”
“砍了你的腦袋,老子便不會為難他們!”
樸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弧線,迎面便沖著男孩腦袋劈了下去。
“狗蛋哥!”
小賊們發(fā)出凄厲呼喊。
男孩瞳孔緊縮,雖然來自身體本能的恐懼促使他躲閃,但理智卻不允許他這么做!
他呆立原地,視線中只有那柄不斷放大的樸刀。
我死了,二娃子他們就能活!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停止了。
冷風撲面。
樸刀懸在距離男孩頭顱上不到三寸的地方止住。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皮膚傳來的刺痛感!
“好小子,有些膽色。”
姜虎那張臉上露出笑容,緩緩收起樸刀,“是被嚇傻了?還是真沒想躲?”
噗通!
狗蛋雙腿一軟癱坐在地,眼神中滿是驚駭,喘著粗氣道:“你不殺我了?”
“哼,老子是想換個招式,把你扒皮抽筋掛在山腳下,這樣才能震懾那些心懷不軌的盜賊!”姜虎猙獰開口。
李牧走上前來拍了拍姜虎的肩膀,輕聲道:“得了,別嚇唬他了。”
姜虎呵呵笑著,退到了旁邊。
他看著眾盜木小賊們,問道:“你們爹娘呢?”
“有的餓死了,有的交不上皇糧被抓走充軍了……”狗蛋指了指身后的眾同伴們,回答道:“我們想去做工,結(jié)果別人嫌年齡太小,根本不要!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我們不會偷東西的。”
大齊法令嚴苛,民不聊生。
民間不知道有多少家破人亡的孤兒。
李牧原本并不同情對方,只是想將對方丟進大牢便了結(jié)此事,但沒想到……眼前這小小孩童,竟然頗為有情有義。
這倒是引起了他的興趣。
“你大名叫什么?”
“楊平安。”
“在山中做些雜活兒,搬搬抬抬,每日五個時辰,管兩餐飽飯,但沒有工錢。”李牧思索片刻,開口道:“你們干嗎?”
聞言,這些半大小子們滿臉皆是驚喜之色。
沒想到此番非但不用蹲大牢,反而還找到了一個容身之地!
“我們干!”
“只要給口飯吃,我們什么都愿意!”
他們異口同聲的點頭。
眼見如此,楊平安猶豫片刻,試探性問道:“我能再求您一件事嗎?”
“說。”
“這根木頭,讓我們拉走吧。”
此話一出,在場的狩獵隊漢子們臉色變得都有些難看。
今晚李牧不僅沒有追究他們的偷盜之罪,還給了一個飯碗,可眼下他們竟然還想把這木頭拉走,這……便是得寸進尺了!
“您別誤會,我們要這木頭不是為了賣錢享樂,是為了給黃先生治病抓藥。”楊平安見眾人面色不善,立刻解釋道。
“黃先生又是誰?”
“是個大好人。”楊平安還未開口,旁邊便有一個孩子搶先搭了話:“去年冬天,就是他收留了俺們,俺們才能活到現(xiàn)在。”
“他很有學問的!”
“以前還當過大官呢……”
一眾半大小子七嘴八舌的嘰嘰喳喳。
李牧倒是并未在意。
賈川卻突然挑了挑眉毛,開口問道:“難不成你們說的是黃文義黃先生么?”
“你認識黃先生?”楊平安愕然道。
賈川并未回答,而是轉(zhuǎn)過頭壓低聲音,沖著李牧道:“牧哥兒,這黃文義我聽說過,他曾經(jīng)是工部的一名八品工師,如今的建鄴城便是他參與修建的,頗有真才實學。”
“只可惜他的為人性格執(zhí)拗了些,不懂得變通,得罪了頂頭上司。”
“后來,省道衙門的武庫翻新重建,出了事后,工部便將他推出來頂罪。”
賈川語氣帶著些惋惜,開口道:“結(jié)果,他被打了八十大板,罷免了官身,大好前途毀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