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錢金庫搖頭之前有多么的難捱和無助。
就像是在等死一樣,時間一到,人頭落地。
這一刻的他真是眼淚直流,不是裝的,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喜悅,有一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謝謙眼珠一轉,連背都挺直了,他急忙道:“錢金庫,你說的可是事實?”
“大老爺,小民這輩子什么都敢做,可就是不敢欺騙您吶!”錢金庫跪在地上,是拜了又拜,“這都是實打實的,去九里村一問便知,我要是撒謊被人拆穿了,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說到這里,他還疑惑的問道:“大老爺,小民很納悶,是誰在背后胡說八道,說老趙扒灰啊?”
“這人嘴巴未免也太惡毒了吧!”
鐘鳴差點沒吐血,指著一臉憤慨的錢金庫,“你,你,你......你撒謊!”
“我為何要撒謊,鐘少爺,咱們可是老朋友了!”
錢金庫一句話絕殺了鐘鳴!
原本還想幫腔的鐘發也是火冒三丈,這個蠢貨啊,板上釘釘的事情都能出變故。
如此重要的證人,為何不提前收買穩妥?
只要他點個頭,說個是,就能錘死這些人。
眼下卻是麻煩了。
他看了一眼岳父,只見自家岳父那張臉已經陰沉的快要滴水。
反觀大老爺,如沐春風,臉上再次掛上了微笑,“哦,是有人亂嚼舌根,所以才差人把你叫過來詢問一二,畢竟,富貴鄉的游繳,不是什么阿貓阿狗能當的!”
“原來如此!”錢金庫恍然大悟,旋即又義憤填膺的道:“那這人壞人前程,就更加可恨了!”
噗!
鐘鳴喉頭一甜,居然硬生生的被錢金庫給氣吐血了。
要不是鐘鼎扶著,他能直接倒下去。
謝謙點點頭,“你說的對,亂嚼舌根,壞人前程,的確可恨,來人,將鐘鳴壓過來問罪!”
撲通!
鐘鼎跪在地上,“大老爺,冤枉吶,小兒也是為了大老爺著想......”
“你冤枉個屁,你差點將富貴鄉三十多年的第一給毀于一旦!”石老頭反應過來,此刻的他怒的不行,對謝謙道:“大老爺,這父子倆胡亂給趙正捏造罪名,理應重罰,要不然,不足以平息眾怒,還請大老爺做主!”
劉茂則是問張金泉,“張縣尉,這鐘家父子污蔑構陷他人,給他人捏造罪名,哄騙上官,混肴視聽,是什么罪過呀?”
張金泉算能隱忍了,聽到這話,差點沒繃住。
這是騎臉了。
這一記發問,直接將他架了起來,要么丟棄鐘家父子,獨善其身,要么一起淪為笑柄。
這一刻,他居然從劉茂的眼神中看到了狠戾。
“他,覬覦我的位置!”
張金泉心神一凜,旋即說道:“敢妄相告,以其罪罪之!”
也就是說,鐘鳴誣告趙正扒灰,那么他也得扣上一個枉顧人倫的罪過。
游街,浸豬籠......一個都少不了!
鐘鳴也嚇得跪在地上,渾身不住的顫抖,“小民冤枉吶!”
任憑他此刻如何喊屈,都沒人搭理他。
“那哄騙上官又是何罪,小人不知,還請張縣尉解惑!“劉茂再次請教。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都不知道劉茂哪來的勇氣,可轉念一想,劉茂是新任典使,也算是縣老爺的心腹,只要其他三個小老爺有人離開,他馬上就能頂替。
這就是預備役小老爺。
也就是說,絕對是大老爺的意思。
張金泉盯著劉茂,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可劉茂卻是深色淡然與之對視,不一會兒,張金泉收回目光,一字一句的說道:“情節輕者,杖責,情節嚴重者,流放兩千里!”
下面人聽之,無不呼吸急促。
“多謝張縣尉替小人解惑!”劉茂拱手說道。
謝謙心情那叫一個舒坦,不過,他有理由懷疑,這都是張縣尉布置的局,雖然不知道這錢金庫為什么臨時反水,但這件事一出來,他很生氣。
雖說以前鐘家給自己的供奉也還可以,但這條狗不乖了,那就換一條狗。
錢什么的,的確重要,但他還是喜歡又能給錢的,又能立功的。
想到這里,他看向下方一直跪著的趙正,臉上也再次浮現出微笑,“趙孝子,委屈你了,快快起來!”
趙正起身,“多謝老父母!”
瞧瞧人家,從被構陷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大喊大叫,一副冷靜的樣子。
這擺明了是對自己的品行極為信任,要不然怎么能這么淡定呢?
這一刻,他是真的相信趙正的事跡,也不免高看了一眼。
“你是受害者,本官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說本官該如何懲治這對父子?”謝謙語氣溫和的很,跟之前判若兩人。
趙正卻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道:“小民相信老父母,會給小民一個最公正的答案!”
聽聽,不愧是讀過書的孝子,說話就是有水平。
謝謙對趙正的回答很滿意,要是趙正說讓鐘家父子死,那說明這個人報復心強,如果說放過這兩人,那說明這個人軟,不堪大用。
他完美避過了雷區,說到了謝謙的心坎里。
他殺人,喜歡有理有據,讓人心服口服。
“孝子如此信任本官,那本官也不能寒了你的心,來人,鐘鳴杖責五十大板,鐘鼎教子無方,縱子誣告,知情卻不勸止,為從犯也,杖二十,行刑!”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看了一眼張金泉,他就是要告訴這家伙,什么叫做百里侯,什么叫做破家縣令!
“是!”總捕快也沒想到事情翻轉的這么快,一抬手,幾個手拿水火棍的衙役就撲了過去,將鐘家父子摁在了地上。
“冤枉啊,大老爺,小民絕沒有冤枉趙正!”
“大老爺,小老兒年紀大了,經不起***板......”
“叫的太難聽,掌嘴!”謝謙冷聲道。
手拿火簽的衙役照著父子兩的嘴狠狠地抽打過去。
啪啪啪!
三兩下,就打的父子二人滿地找牙。
“別給我打死了,過兩天我還要讓他們游街的!”謝謙冷不丁來了一句,總捕頭不由夾緊了雙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打了個手勢,衙役就知道下手的輕重了。
可以打殘,但是不能打死,最起碼在游街之前,這父子兩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