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可貓力終究有窮時,它已經(jīng)連續(xù)守護主人一周,新舊傷痕疊加,體力和精神都大不如前。今晚沒斗幾個回合,身形便開始搖晃,叫聲也沒最初那么嘹亮了。
“可憐的小家伙,你以為是在保護主人,實際上你的做法卻讓她更痛苦?!比~蘇林輕聲說,“放手吧,相信主人也不會怪你,你們會永遠活在彼此的記憶里?!?/p>
他伸手掐了個法訣,讓自己短時間內(nèi)能與動物溝通,緩緩伸出手,放在了黑貓頭頂。
黑貓起初還發(fā)出警告的低吼聲,可聽完葉蘇林的話后,臉上卻露出一絲迷惑。
“喵……”
它踉蹌著轉(zhuǎn)過身,走到老奶奶面前,透過呼吸機面罩打量著最愛的主人,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背。
它能感覺到,主人的氣息已經(jīng)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它最愛的人就要離開它了,難道就這樣放棄嗎?
“小家伙,請相信我,老奶奶也不愿看到你受傷,想讓她在人生最后時刻還為你擔心嗎?”
葉蘇林伸手輕輕點向老奶奶的眉心,黑貓的眼睛忽然睜大,瞳孔不再收縮。
它仿佛看到了總是帶著慈祥笑容的主人在摸它的腦袋、撓它的下巴,喂它吃新鮮的魚肉和甜美的飯團。
他們曾在夜晚推著小車相依為命,走街串巷。老奶奶喜歡叫它“墨魚丸”,因為它實在太黑了;而它則像國王身邊的衛(wèi)兵,陪在老奶奶身邊,趕走一切膽敢靠近的惡意,有時是人,有時是其它“東西”。
“墨魚丸,乖,不要再把自己弄傷了,奶奶會擔心的。”
幻覺中,老奶奶的聲音溫柔響起。
“放心吧,那位戴兜帽、穿斗篷的先生不是壞人,奶奶跟他走之后,會在天上看著你。墨魚丸以后也要加油活著,為自己活。之前那段日子承蒙墨魚丸關照了,接下來,換奶奶來守護你吧,乖……”
在黑貓的視線里,老奶奶輕輕撫摸它的毛發(fā),動作輕柔,氣息熟悉。它舒服地閉上眼,嗓子里發(fā)出像摩托車啟動般的咕嚕聲。
“謝謝你,這位年輕的先生?!?/p>
這時,一個慈祥的聲音在葉蘇林耳邊響起,是老奶奶的靈魂,她正站在接引使者身旁。
“墨魚丸這孩子從睜開眼起就和我相依為命,跟別的孩子不一樣,非常依戀我。但我們是時候分別了,我太老了,沒辦法照顧它,沒想到生命最后時刻還害得它受傷。
謝謝你的幫忙,若可以,請給墨魚丸一個家。我在青山靈園、八公雕像旁的第三棵樹下,為墨魚丸存了一些養(yǎng)老錢。”
說完,老人家朝著葉蘇林輕輕鞠了一躬。
“老人家放心吧,墨魚丸很堅強,剛剛已經(jīng)理解了生死的含義,也和您做了最后的訣別?!比~蘇林微微欠身回禮,“上路吧,說不定下輩子你們還會相遇,陪伴的時間或許會更長一些?!?/p>
病房大門處仿佛連接著另一個通道,在接引使者的引領下,老奶奶回頭看了一眼墨魚丸,最終消失在盡頭。
“喵……”
黑貓沒有再動,只是趴在原地目送最愛的奶奶離去。它忽然覺得渾身輕松舒服,之前的堅持仿佛成了一種困擾。小家伙歪著腦袋想了想,金色的眼睛里流下一滴眼淚,落在貓爪上。
“墨魚丸,想不想跟我去看看奶奶給你留下了什么?”葉蘇林輕聲說,“雖然她去了另一個世界,但你們的回憶是實實在在的,所以不用難過,不用傷心,一起去公園看看吧?!?/p>
葉蘇林剛說完,儀器上傳來“滴——”的長音,代表心跳的指數(shù)終于歸零。
等在門外的綾香和真宮醫(yī)生立刻推門沖了進來,卻沒注意到葉蘇林懷里正臥著一只漆黑如墨、與黑暗融為一體的玄貓。
“葉子君,老奶奶她……”
綾香看著歸零的心跳指數(shù),內(nèi)心有些酸楚。
而身為醫(yī)生的真宮醫(yī)生呼出一口氣,表情明顯輕松了許多。
葉蘇林點點頭:“是的,老奶奶已經(jīng)去了,很安詳。這里沒有什么靈異事件,只是一個不愿和親人分別的‘孩子’小小的執(zhí)念罷了?!?/p>
......
青山靈園是東京都內(nèi)最古老、最著名的公共墓地之一,始建于明治7年。這里環(huán)境幽靜,綠樹成蔭,雖然此時還是凌晨,但不同于傳統(tǒng)陰森的墓地,這里更像是一座公園。
葉蘇林抱著“墨魚丸”,站在大名鼎鼎的“忠犬八公”銅像前,數(shù)了第三棵樹。
他使了個御土訣,將泥土翻起,發(fā)現(xiàn)下面埋著個鐵皮盒子。
“墨魚丸”從葉蘇林懷里跳下,在盒子旁邊嗅來嗅去,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主人的味道。
“讓我們來看看都有什么......嗯......一件奶奶親手織的彩色毛衣、一張合影、一條項圈、一些玩具、一張......銀行卡。”
葉蘇林知道,這些應該都是“墨魚丸”小時候傾心過的玩具。
他找了處ATM機,按照項圈上“墨魚丸”的生日為密碼,查到老奶奶為“墨魚丸”留下的遺產(chǎn)。
“一千萬日元......呵呵,墨魚丸,你這下變成東京最有錢的小貓了?!?/p>
葉蘇林揉了揉貓咪的腦袋,嘆口氣道:“那么現(xiàn)在......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墨魚丸”眨著金色的大眼,望向星空,過了會才“喵”出一聲,蜷縮在葉蘇林懷里睡起覺來。
“你這是答應了?好吧,看來我換房子的事情必須提上日程了?!?/p>
葉蘇林抱著玄貓“墨魚丸”回到自己的單身公寓,剛一回去就是一陣雞飛狗跳。
“墨魚丸”強大的靈性直覺讓它可以看到鬼魂、怨靈等物,其結(jié)果就是黑貓和富江展開了一場“大戰(zhàn)”,搞得屋里一片狼藉,上下左右鄰居也全都無法入睡。
不過他們雖然心中憤怒,卻又不敢上門來找事。
原因很簡單,這棟公寓樓已經(jīng)流傳開了,葉蘇林所租住的那套單身公寓,已經(jīng)榮升為新一屆的“東京十大兇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