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白逸寒的時候,他絲毫沒有表現出嫌惡的表情,反而告訴他外表是一個人最不重要的存在。
也是從那時起,他明白忍讓自卑只會讓別人得寸進尺。
與其讓別人把自己逼瘋,不如自己逼瘋別人。
于是他驕縱,挑剔,眼里容不得沙子。
誰敢對他露出一丁點讓他不爽的表情,他就會百倍報復回去。
但這些浮夸的表面下卻藏著他最不敢面對的傷疤。
而此刻,這道傷疤卻被他最信任依賴的人親手揭開,血淋淋地暴露在一個陌生雌性的面前。
翊珩心里突然覺得,白逸寒還不如死在外面好了。
不像現在,一切都毀了,這個世界沒有人會愛他。
翊珩躲在墻角,顫抖著縮成一團,腦袋逃避性的埋在臂彎里。
看起來好不可憐。
蘇貍看著墻角那個瑟瑟發抖的少年,覺得有些不忍心。
“白逸寒,他有點不對勁啊,你趕緊去看看。”
白逸寒的視線落在翊珩身上,淡青色的瞳孔里閃現出一絲不忍。
但想到他對蘇貍做的事情,又覺得他活該。
這些年他對翊珩也算仁至義盡,他卻想撬他老婆!
“你不用管他,我會安排好。”
“聞寧!”
聞寧早就在門口蓄勢待發,白逸寒一叫,他就直奔翊珩而去。
“小少爺,該回去了。”
他的手伸向翊珩的肩膀,試圖將他扶起來。
就在聞寧的手指觸碰到翊珩衣料的瞬間。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起。
翊珩像是被滾油燙到的貓,瘋狂地抓撓試圖靠近他的人。
聞寧的胳膊被抓了幾下,傷口深的能看見皮肉下的白骨。
“小少爺!”
對于聞寧的呼喚,翊珩恍若未聞,他沉浸在恐懼中。
精神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他雙手抱著頭,碧色的眼眸里充滿了恐懼與排斥。
“別碰我!不許看我!”
“滾開!都滾開!”
少年尖銳的指甲毫不留情地抓向自己頭頂那對象征低賤的耳朵。
皮肉被劃開的聲音清晰可辨。
鮮紅的血珠從金色的絨毛間滲了出來,順著白皙的臉頰滑下,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淡淡的鐵銹味。
白凈的地板上飛散著艷紅的血滴。
那場面跟兇殺案現場似的。
蘇貍作為21世紀的有痔青年,哪里見過這樣血腥的畫面。
“我去,這啥情況啊。”
說著她就要從白逸寒懷里跳下去看看情況。
白逸寒抱蘇貍的手緊了緊:“你別過去,危險。”
“這怎么能不過去,要出人命了。”
雖然蘇貍平時放蕩不羈的,但眼睜睜看著別人出事這種缺德事,她可不干。
特別是這事貌似還跟她有點關系。
白逸寒皺了皺眉,顯然也沒想到翊珩突然變成這樣。
“放心,有我呢。”
一股奇異的力量自他身上散發出來,他嘴里小聲念了句:“統治地位。”
'統治地位'是白逸寒的c3的分化能力,可以支配比自己分化等級低的獸人。
下一秒,暴躁的翊珩就突然半跪在地上不動了,只是眼白卻越來越紅,眼角隱約有血水浮現。
蘇貍探究的看向翊珩。
當她看見翊珩的眼睛時,猛地一顫。
那雙眼仇恨又絕望。
就像是精神病院中想要自我挽救,卻被醫生和親人強行用束縛帶一輩子困在病床上的病人。
明顯這樣控制住他也不是個辦法。
“白逸寒,翊珩他這什么情況?”
白逸寒垂眸看著擔心的蘇貍,還是把翊珩的情況簡單說給了蘇貍。
“哈?長對貓耳朵就叫進化不完全?”
怎么跟那些封建迷信似的。
“嗯,他從小就因為這對貓耳,受盡了白眼,性格也就有些偏激。”
“要不然元帥也不會在去世前,特意交代我照顧他。”
蘇貍臉上流露出同情,只覺得翊珩遭遇的這些都是無妄之災。
世界上哪有什么天生晦氣低賤,不過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壓迫手段而已。
蘇貍猛地從白逸寒懷里跳了下來,朝著翊珩走去。
白逸寒拉住她:“你去哪?”
“我去看看他。”
白逸寒不肯松手,委屈巴巴道:“不給去。”
蘇貍這小脾氣頓時就上來了。
她打掉白逸寒的手,語氣特不耐煩:“不是我說你這人怎么這樣呢。”
翊珩都那樣了,白逸寒還在耍小男人性子。
翊珩不就是不想別人看到他耳朵嗎,把帽子給他戴上不就完事了,白逸寒這磨磨唧唧的看的她捉急的慌。
蘇貍順手撿起帽子,果斷朝翊珩走去。
看蘇貍靠近自己,翊珩渾身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由于身體被控制,翊珩艱難的從嗓子眼發出嘶啞的聲音。
“不許...靠近我!”
蘇貍嘆了口氣,蹲在了他的面前,目光掃過他血肉模糊的耳朵,眼中滿是心疼。
她輕輕將手撫摸上翊珩頭頂沒有受傷的地上,小心翼翼的安撫著。
感受到自己代表低賤的耳朵被撫摸,翊珩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蘇貍。
她難道不嫌自己臟嗎?
莫非之前她說會愛自己不是騙他?
看出翊珩眼里的希冀,蘇貍只以為他是想讓自己把帽子給他戴上。
“翊珩,我知道你想戴帽子。”
“但你這耳朵還有腦袋……”
蘇貍邊說邊瞟向翊珩頭頂的那幾處傷口,禿了都。
也不知道傷口愈合了,還長不長頭發。
“還是先給你擦點藥,擦完藥我就把帽子給你戴上。”
翊珩目光閃了閃,暴躁的情緒冷靜了不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蘇貍的一舉一動。
就見蘇貍招呼聞寧:“聞寧,還愣著干嘛,給他擦藥。”
聞寧一愣,他嗎?
看著溫馨的氛圍,聞寧還以為蘇貍會親手幫小少爺擦藥呢。
蘇貍表示:苦力活讓她干?想都別想,她天生是享福的命!
聞寧拿來一支綠色的試劑想要給翊珩打。
翊珩卻十分抗拒,壓著嗓子對蘇貍說道:“我要你打。”
不等蘇貍拒絕,一只修長的大手已經拿過試劑,快準狠的扎在了翊珩的胳膊上。
突然的刺痛,讓翊珩秀氣的眉毛皺在一起,憤怒的瞪著白逸寒。
白逸寒面無表情的拔出針頭扔掉,轉頭就將蘇貍拉走了。
“哎,帽子我還沒給他戴上呢。”
白逸寒不理蘇貍,埋頭拉著蘇梨上了別墅二樓。
隨著臥室的門關上,白逸寒突然抱住了蘇貍,祈求道。
“阿貍,我真的好難受,你能不能不要喜歡別人。”
白逸寒從小就覺得自己性格特別穩定,無論別人如何嘲諷孤立他,他的內心都毫無波瀾。
他一度覺得自己可能有情感障礙,所以情緒很難有波動。
直到遇到蘇貍。
他才知道自己也會瘋狂嫉妒,陰暗的想要完全占有一個人。
蘇貍扔開自己手走向翊珩的那一瞬間,他甚至有想要把蘇貍鎖起來的沖動。
但他不能這樣,蘇貍會討厭他的。
感受到白逸寒低落的情緒,蘇貍非但沒有擔心,反而有些興奮。
她就喜歡高大的男人窩在她懷里哭哭唧唧的。
她瞇起眼,嘴巴撅的像只扁嘴鴨,表情微賤。
“喔~,不難過不難過,我就喜歡寶寶你一個人哈。”
白逸寒驚喜的直起身,一雙溫柔的快要滴出水來的眸子看著蘇貍。
“真的嗎?你只喜歡我一個人?”
蘇貍想都不想就說:“是呢是呢,就喜歡你一個。”
最起碼當前是這樣,以后的事誰知道呢。
白逸寒再次抱住蘇貍,只是在蘇貍看不見的背后。
白逸寒溫柔的表情扭曲,目光陰暗的看向遠處。
阿貍,既然你答應只喜歡我一個,以后如果你變心,我會把你鎖起來。
蘇貍拿著浴巾和睡衣進了浴室。
浴室內的空間比她想象中還要寬敞。
赤著腳踩在浴室的地面上,沒有一絲冰涼,反而是一種溫潤的觸感。
蘇貍脫了衣服,頓時呼吸都順暢了。
“果然還是不穿衣服舒服啊~”
洗完澡,溫熱的水汽氤氳了整個空間,但鏡子卻絲毫不受影響,依舊可以清晰的照出人像。
蘇貍鼓起勇氣站到鏡子前,鏡子里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樣。
碩大的腦袋,紅里透黑,黑里透紅的膚色,以及身上成疊成疊的肥肉。
除了那一頭漂亮的栗棕色卷發竟然沒一處能看的。
蘇貍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
她伸出手指,輕輕觸碰著鏡中人的臉頰,從眉毛到鼻尖,再到那看起來毫無棱角的下巴。
心里泛起陣陣酸澀。
原主到死都沒見到過自己真實的模樣,因為家人的陷害,一輩子活在痛苦自卑中。
而在浴室之外,氣氛和浴室內截然不同。
蘇貍洗澡的時候,白逸寒迅速去了另一間客用浴室,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洗漱。
雖然快,但很細致,特別是某處,仔仔細細用肥皂搓了三遍才罷休。
當他再次回到臥室時,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質感極佳的鵝白色絲質睡衣。
這件睡衣和蘇貍那件事情侶裝。
顏色和款式都差不多。
微敞的領口露出一段冷白的鎖骨,皮膚泛著瑩白的光澤。
他站在鏡子前,一絲不茍地打理著自己那頭銀色及踝的長發。
一會放在左邊,一會放右邊。
只是不管怎么放都感覺有些太刻意了。
“算了,還是放身后吧。”